三代同遊。尋訪搬遷大師紫斑蝶@高雄茂林+美濃
Taiwan‘s migratory purple crow butterflies 2021/01
Monarch butterflies are famously known for their migration. Little did I know, Taiwan’s purple crow butterflies are the only other kind in the world that migrate! Their migration is shorter in distance, only confined in Taiwan, and yet is equally fascinating.
帝王蝶的千里遷徙赫赫有名，我們在加州聖塔芭芭拉居住那年，有幸見識了滿坑滿谷蝴蝶紛飛的難忘畫面。當得知台灣的紫斑蝶也會南遷時，就ㄧ心嚮往想探個究竟。直到這次成行前稍做閱讀，才驚訝原來全世界只有這兩種蝴蝶有越冬遷徙的習性！
只能說我們真會挑，挑到霸王寒流的時候南下。一則以喜一則以憂。開心的是，我們閃躲掉北部濕冷的天氣。但憂心的，是怕冷的蝴蝶應該也躲起來避寒，避不見人了吧。
果不其然，第一天到茂林生態公園時，步道全程能走的我們都走了，卻只瞄到紫斑蝶零星兩三隻，看到的蜘蛛數比紫斑蝶數多十倍有吧。超摃龜的感覺！第二天禮拜六，我們不死心，又來報到。這次有解說義工在場，跟著高人的指點，到一顆茄苳樹下，才目睹紫斑蝶成群吊掛在樹枝上的盛景。看到蝶啦，欣喜萬分不說。跟解說員多聊聊，才恍然大悟，原來紫蝶停駐不飛，掛成串這樣的景象，其實比紛飛還難得一見。也就是說，天氣冷一點，只要氣溫不是太低到蝴蝶承受不住，反而是賞蝶的好時機！我們昨天還呆呆在惋嘆來的不是時候，今天反而覺得中了大獎。加上遊客因天冷少好多，我們因此有榮幸成了座上客，愛蝶成痴的解說員熱情得跟我們講了好多好多，還抓蝶讓我們仔細端看蝴蝶的『假死』伎倆，跟公蝶特有的芳香求偶『毛筆器』這密器。
去程在國道南投休息站的一角，撇見了個紫斑蝶的小展區。窗櫃裡展示了幾隻在國道拾獲的紫斑，提醒我們公路的開設，正中切入紫斑遷徙的途徑，不少蝴蝶飛過國道林內段時因此被撞喪命。不過依稀記得新聞曾報導，為了保護這些紫蝶仙子，公路局在它們遷徙的尖峰期，會國道讓蝶道，禁止外側車道通行。這樣的政策好像還是世界獨有呢。
三天兩夜的三代同行，少不了吃吃喝喝的啦。一定要先來讚嘆一下水果王國的水果。
適逢蓮霧的季節，在蓮霧的產地高樹，買到當天剛摘的蓮霧，這可樂壞了深愛蓮霧的弟弟。新鮮的蓮霧，滿格的清脆多水。咬一口，甜滋滋的滋味立馬在口中擴散，然後越嚼越甜，到蓮霧都吃下肚了，嚥下的口水還甜！這世界怎麼有這麼甜又不膩的水果啦！也因爲在產地，很少逛大街跟趕流行的我們，才有機會吃到名叫『黑糖芭比』的新開發品種。黑糖芭比比一般的蓮霧大顆、皮也比較厚，口感則偏脆，頗特別的。我們家哥哥不愛蓮霧，這麼美味的新鮮蓮霧，勉為其難最多也只能吃得下半顆，但他此行也幸運有加。在茂林風景區的原住民多納部落裡，碰到一個賣芭樂的芭樂王子，他的芭樂是越嚼越甘甜，吃到會掉眼淚、恍神想起小時候土芭樂的香甜記憶。
阿公嘛，則是為美濃的香蕉所迷，買了一串又想買一串。即使在地人吃香蕉吃到怕，香蕉擺整串在地上連狗也不理。路過一個檳榔攤，更是貼了告示說，為了支持蕉農，買檳榔送香蕉！不過話說回來，南國的香蕉是真的迷人。口感綿綿密密、帶著濃濃日曬造就的深層甜味。這味啊，一咬就牢牢抓住北部人的胃、不為之著迷也難啊。
回程的路上，為了另一個弟弟的摯愛芒果，我們特別繞了點小路，沿著台三線北上。目的地是去芒果的故鄉玉井，在冬日來碗芒果冰。由南從高雄往北，還沒正式跨進台南，道路兩旁已漸漸被芒果園所取代。冬天來吃冰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到店家還會要拉客的那種密度。不管人多還人少，對很少在芒果產季回台的我們來說，只有直殺產地，才有機會一嚐芒果冰配情人果➕沒凍過的芒果的在地吃法。
住的部分，這次住了兩個地方，環境都很不錯。先是在茂林風景區裡原住民經營的得恩谷住兩晚石板屋，然後在美濃客家莊的香蕉與黑膠三合院待一晚。
得恩谷在山谷裡，離群索居悠靜宜人，每晚還有夜觀的解說。青蛙啊，蛇啊，蝦啊都稀奇好看，合翅睡覺的蝴蝶跟蜻蜓也可愛。第二晚還聽見老山羌狂鳴，可惜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在山裡，我們的晚餐須自理。山上部落沒市場，我們入境隨俗，在茂林部落，靠著一台來自山下的發財車菜攤，洗手做羹湯。大鍋菜雖粗茶淡飯，但各式新鮮蔬菜所熬成的清高湯，格外搭配山裡的清新空氣，口口滿足。
來茂林看蝴蝶是重頭戲，但我們也順訪了更深山裡的「多納部落」跟小走了「羅木斯步道」。多納部落雖不大，但背後依傍著層層尖山，下又有峽谷，靈氣滿滿。它的石板屋區是行前就知道的特色，到了之後發現沿著部落後山走的勇士步道也很有意思。沿途有勇士呼喚台、祭人頭台等，在遠眺下方的部落之際，歷史滄桑的虛渺感油然而生。順道一提，從平地入山進茂林風景區所行經的三個部落：茂林、萬山、跟多納，雖都名為魯凱族，但其實三個部落講的話皆互不相通。啊那為什麼被通稱為魯凱族咧？有此一說是當初日本人按山界而畫籠統而稱的。若屬實，哎呀呀，台灣這小島上，被統治者的無奈處處，竟還有不為人知的這樁！
羅木斯步道就在得恩谷旁，單程兩公里多一點，老少咸宜。行經兩個吊橋跟一個拱橋，終點是觀賞瀑布的涼亭。步道沿著溪谷，時上時下、小巧卻變化多端，大石片處處。小朋友走來一點也不嫌無聊。
有意思的是，幫我們連接茂林跟美濃兩地的，是兩對佳人。一對是在茂林部落撞見婚禮正熱絡的新人。婚禮就辦在地方的室外活動中心。我們從蝴蝶生態公園聞聲而來時，部落裡身著傳統服飾的親朋好友們，正在舞台上高歌我愛你一萬年。他們響徹雲霄的甜美歌聲，為小小部落渲染滿了喜氣。好久沒參加婚禮了喔，當婚禮的旁觀者也深感美好。
另一對，則是美濃的貧賤夫妻鍾理和跟愛妻平妹。茂林到美濃，車程約莫半小時。我們到的時候還早，就晃到鍾理和紀念館看看他的生平。鍾理和跟他的愛妻同姓鍾，在當時是不被受祝福的。如鍾理和曾感嘆寫到，他們相愛之日即被詛咒。雖奮力抗拒而能廝守，卻也身心疲憊。這場愛，就算是勝利，卻也悽慘。他的故事、他的執著，不禁讓人想問人生到底為何而活？尤其在疫情延燒之際，新冠狀病毒不但大寫人類的歷史，也迫使個人重新定義、排序人生。在乎的事頓時不覺得那麼重要了，看不上眼的反而變得有意思。虛與實、有與無，換個排列組合好像也沒那麼糟！
美濃香蕉與黑膠民宿的主人，訂房後才知是朋友的友人。巧合下，見面相聊自然更是勝歡。加上走著截然不同但心境相仿的人生道路，有萍水相逢的趣味。早餐的鹹粥是小時候阿婆的味道、鍾肇政是房主人與我爸的共鳴、黑膠唱片本身是新奇，放的音樂卻是我跟老公成長的年代記憶。連藤椅，都有親切的古早味道，讓阿婆心血來潮大導一場孫子按摩記。
美濃這次我們只稍做停留，沒特別去哪裡。舊警察局改成的咖啡空間倒是優雅。不過我最愛的，嘿嘿，是地方農會。因為那裡有我在芝加哥菜園裡蹲大半年、也生不出來的美麗食材啊。
台灣雖小、但地貌變化多端。三十分鐘車程就可以從石板屋變到三合院、從紅藜麵包變成粄條。三天的小旅行不長也不短，很是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