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設計師需要知道的 10 項設計倫理
「Ruined by Design」讀書筆記 (1) Intro & The ethics of Design
INTRO
我們挫屎了！
當你在讀這段文字的時候，格蘭陵島可能正在融冰，導致海平面上升六公尺。
當你在讀這段文字的時候，每個在美國的人，都有機會遭到槍擊而亡。
當你在讀這段文字的時候，可能有個白痴國家可能已經發射了一個飛彈到另一個白痴國家。
當你在讀這段文字的時候，臉書（Facebook）可能「意外地」把個人隱私的資料洩漏到公眾領域。推特（Twitter）領導層可能正在訂製他們新的雨果博斯（Hugo Boss）的制服。矽谷可能正在遊說國會，讓女性非法。
上述可怕的事情，可能會發生，也可能不會。但是只要我們沒能在它們發生之前，及時阻止，它們都是有機會會發生的，而且都是有可能是因為設計不良。
我們設計了燃燒引擎，導致地球暖化
我們設計的槍，被用來射殺學校學童
我們設計了爛介面，導致我們無法保護個資
我們建立了宗教，讓宗教間彼此對抗
我們設計了社群網絡，卻無法止息網路濫用與騷擾
我們設計了財務獎勵系統，導致馬克祖克柏斷定對這個世界好的，並不一定對臉書好。也導致推特前創辦人兼執行長 Jack Dorsey 相信顧客互動涉入程度比安全性更重要。
“The world is on its way to ruin and it’s happening by design.”
所以現在是時候問問我們自己，我們為什麼會搞成這個樣子，而我們又可以怎麼避免重蹈覆徹。
這本書的目的就是希望幫助我們能做對的事情，並有足夠的時間翻轉現況。這本書不是要叫你立馬辭掉工作，然後投入非營利組織。
如果你現在正在財星五百大的公司工作，或是為臉書或谷歌工作，你應該留在你的職位上，因為你比其他人更有機會影響這個世界。
這本書要幫助你在容易做錯事的環境裡，能夠做對的事情。我們會一起建立一個工具箱、學習如何說服人們、學習如何設計爭論、建立多元背景的團隊、學習怎樣有道德地工作、怎樣讓設計更好更周延。
這本書適合所有做設計的人閱讀，因為產品會影響每個使用他的人，任何對產品決策有影響的人，都適合閱讀。
“Design is a political act.”
設計其實是一種政治行動。我們選擇去設計什麼很重要，我們選擇「不」去設計什麼，甚至更為重要！
“You are responsible for what you put into the world. And you are responsible for the effects those things have upon the world.“ — Victor Papanek
Victor 以前指出，工業設計比起其他多數專業，對人類造成的殺傷力更大。但現在網路時代，數位產品造成更大傷害。
THE ETHICS OF DESIGN
不傷害人。
希波克拉底誓詞是至今已知最古老有關道德的規範，可追朔至西元前三世紀。希波克拉底是西方醫學之父，他會想寫這個誓言，大概是看了不少醫生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或是公平一點，他自己可能也做過這樣的事。所以現在醫生在收到醫師證照值業前，都必須說這個誓言，不像設計師既沒有規範，也沒有執照就可以執業。
而其他專業，像是醫師、律師、記者，甚至和我們設計相近的建築師，他們都有道德規範，必須同意遵循才能執業。道德規範是成熟與責任的象徵，如果他們不遵循，就可能會丟掉執照，而無法繼續執業。
想像一下，如果你今天走進診所，和醫生要鴉片類止痛藥 Oxycodone 。正常的好醫生，不會沒有好的原因，就開這樣的處方簽給你，因為這樣會違反他的道德規範。（給健康的人他不需要的藥物，會對他有害），醫生可能會被吊銷執照，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受過訓練，不要這麼做！
現在換個場景，想像一下，你的老闆跑到你的辦公桌前，要求你在軟體內放入一個設計，誘導使用者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你們有多少人會去做？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是不應該有的行為？知道它是沒有道德的要求？又有多少的老闆認知到他們下的指令是不道德的？
如果他們都真的照做，其實兩個情境是相同的。某個人要求另一個人士提供專業服務，以不道德的方式使用他們的能力。如果你覺得你應該要做老闆要求的事情，因為他們付你薪水，那麼你也必須相信醫生應該要開藥給那個藥癮者，如果他們願意付錢的話。
網路某方面來說，它是騷擾和濫用的製造工廠，因為設計師執行了一些他們不該做的事，例如臉書的廣告網絡允許廣告商可以選種族下廣告。而有些則是因為這些公司沒有做他們應該要做的事，例如推特沒有阻止濫用。我們無法證明這些設計師知不知道他們做的事情是不道德的，但是我們至少可以提出一個我們可以遵循的道德規範，讓「我不知道」不再成為一個藉口。
雖然世界上就是有些設計師不管道德，就像有些醫師，仍是會開鴉片藥物給成癮者。但是還是有些設計師，會希望做對的事情，只是需要一個可以遵循的道德規範、一個可以使用的工具組、和專業備案。我希望後者比前者多，也希望你是後者的其中一員。
以前設計師相對單純，客戶出錢，我只要設計出一個相較單純的作品，可能廣告電影、賣寵物食品的網站。
但 2019 年的科技業，截然不同，我們已經設計出巨大全球性的網絡，可以管理個人關係、產生濫用和騷擾，而且還無法辨別哪些是好或壞。我們會開心有納粹在我們平台上，因為他們增加客戶涉入程度。我們會開心讓人們可以把被殺害幼童的父母的地址被公佈出來，只因為我們可以賣廣告。我們也設計出一些「智慧」裝置，可以觀看和竊聽我們在家裡所做的一切事情。這些就是不知道道德規範的設計師設計出來的。
希波克拉底誓詞其實是不斷進化的，規範是活的文件，我們也應該跟著進化。我寫了給設計師的道德規範，他是開源的，希望你們可以拿走、把它變得更好，對待它像是一個活的文件：
一、設計師一開始也只是個人類
“A designer is first and foremost a human being”
在你成為設計師之前，你是個平凡的人類，就像每個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的其他人，而你也是這個社會契約的一部分。你選擇成為設計師，就等同選擇去影響會使用你作品的人們，你的行為不是幫助他們、就是在傷害他們。你的東西會帶給這個社會怎樣的影響，應該在設計的時候，要好好思考。
每個在地球上生活的人類，都應該要盡最大的努力，把這個地球變得更好，每個在地球上的人，都應該尊重其他在地球生活的人，設計師不會是例外。
如果你做的工作只是因為需要鉅額收入，或是想要成功者的階級象徵，不僅作為人類，也作為設計師，你辜負了你的工作。
二、設計師要對自己的作品負責
“A designer is responsible for the work they put into the world.”
設計是行動紀律，我們創造事物，然後它們進入這個世界，影響人們。人們不會只看我們設計的介面而讚嘆它，而是會使用它們完成生活上需要的完成的任務。我們設計的東西都會造成某種結果。你要對你放入這個世界的東西負責，你的作品會有你的名字在上面。我們無法估計有多少你的作品會被使用，但是我們不會意外，有些作品目的就是用來傷害他人，例如我們設計的槍械，就是來用用來殺害某人，我們設計的資料庫，用來追蹤紀錄移民，把他們驅逐出境。當我們知道我們產生的作品是用來傷害他人，我們背棄了自己的責任。當我們當我們無意識地製造傷害他人的作品，只因為我們沒有設想周全，想像各種可能的後果，我們加倍有罪。
你帶進這世界的作品，就是你的遺產。它會活得比你久，它會替你說話，而你希望它說什麼？
三、設計師應該重視影響力甚於樣式
“A designer values impact over form.”
我們應該對我們的作品會帶來的影響戒慎恐懼，而非讚嘆自己的想法有多聰明。
設計不存在於真空環境。社會是一個受我們影響的巨大系統，任何你做的好事壞事，都是這個系統的一部分。最終，我們必須基於對這個社會的影響，評論我們作品的價值，而非只用美感衡量。任何一個設計用來傷害人們的物品，都不能被說是一個好設計，無論它設計的多美。你設計它，就等於在設計如何傷害他人。
任何極權設計都不是好設計，因為它由獨裁政權所設計。
一個故障的槍械比起正常運作的槍械設計得更好。也沒有一個有道德倫理的方式，可以設計出一個把難民隔絕在安全之外的牆。也無法有道德地設計出一個用來追蹤以驅逐移民者的資料庫。
四、設計師欠僱主的不僅有勞動力，還有他們的建議
“A designer owes the people who hire them not just their labor, but their counsel.”
當你受僱做設計時，你不止只付出專業。你的工作不只只有創造作品，你還必須評估這個作品所帶來的影響。你的工作是重新分配這個作品帶來的衝擊。如果這個作品對社會有負面影響，如果有機會你應該要消除負面因子，如果無法消除負面影響，你應該要停止，阻止它問世。你受僱不是只為了完成任務，而是要去評估這個任務對經濟、社會、生態的衝擊，如果有負面影響，我們應該想辦法摧毀這個任務。
設計師用他們的專業服務他人，並非成為僕人。「說不」也是一種設計技巧、詢問為什麼也是設計技巧。但是翻白眼和保持沈默都不是。問我們自己為什麼設計某樣東西，比問我們自己能不能做到，永遠是更好的問題。
五、設計師歡迎批判
“A designer welcomes criticism.”
沒有任何一個道德規範可以幫助你避免來自客戶、大眾或是其他設計師的評判。相反的，你應該鼓勵評判，為了在未來創造出更好的作品。如果你的作品這麼經不起考驗，無法抵擋批判，那麼它不應該存在。
批判的角色在於評估與改進作品。評判是禮物，它讓好作品變得更好，讓壞作品在問世前被剔除。
你不能修復一個已經被烤好的蛋糕，那也就是為什麼在每個設計步驟中，我們應該要求並歡迎批判。早點並頻繁尋求回饋，可以讓你的專案成功機會增加。尋求批判是你的責任。
六、設計師努力了解他們的使用者
“A designer strives to know their audience.”
設計是在有一系列的限制下，有意的對某個問題提出解決方案。為了瞭解你是不是有成功解決這些問題，你應該要見見有這些問題的使用者。如果你是設計團隊的一份子，你應該要努力去反映這些使用者的意見和想法，如果能讓使用者也加入團隊，那是再好不過，更有機會全面地解決問題。設計團隊可以從不同觀點、不同背景、不同需求和經驗去看到一個問題。設計團隊如果只有一個觀點，則永遠無法理解他們所要設計的困難限制。
同理心呢？同理心是用來排除他人很棒的字眼。我曾經看過全男性、全白人的團隊執行同理心工作坊，想要了解女性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女性如果使用你設計的產品，就找一個女性到團隊就好了，他們並沒有滅絕，我們不需要研究她們，我們可以雇用她們！
七、設計師不相信邊緣案例
“A designer does not believe in edge cases.”
當你決定你要為誰做設計時，你就等於暗示你排除了一些人。已經好幾年，我們暗示有些人不會是我們產品的主要使用者，他們僅是「極端案例」，我們把一些人排除在外，我們決定世界上有些人的問題是不值得解決的。
臉書現在宣稱擁有兩百億使用者，一個百分比的使用者，在多數產品內會被視為極端案例，但是臉書的一個百分比等同兩億的人，這些人成為邊緣人。
有些變性人在「真名」專案中，遭遇困難，因為他們屬於邊緣案例。有些單親媽媽會在「需要雙親簽名」的允許單上遭遇困境，因為她們也是邊緣案例。也有些年長移民者在投票所，因為他們的母語無法獲得投票單。
他們不是邊緣案例，他們是人類，我們欠他們我們更好的作品。
八、設計師是專業社群的一份子
“A designer is part of a professional community.”
你是專業社群的一份子，你做事的方式和你對待專業的方式，都會影響在這個社群的每個人，就像高漲的潮汐會影響所有船，在泳池內丟一塊屎也會影響所有的泳者。如果你對客戶或是雇主不誠實，其他在你後面的設計師會深受其害，替你付出代價。如果你設計不用錢，其他設計師也會被期待做免費設計。如果你不堅持底線，不做不好的作品，那後面的設計師就要花兩倍的力氣，彌補你做的選擇。如果前一個設計師辭職，因為他拒絕做出違反道德規範的設計，而你接了這個工作，你是在幫我們所有設計師的倒忙。
然而設計師有個人義務去賺取生活所需，盡他們最大的能力和機會，但是如果賺錢方式會造成另一個設計師的困擾，則是很差的方式。永遠不要把另一個設計師扔下公車，只因為要成就自己的時程。這包含公開重新設計其他某個人的作品、規格作品、自發作品和瓢竊。
設計師應尋求建立他們專業社群，而非分裂它。
九、設計師歡迎多元和競爭的環境
“A designer welcomes a diverse and competitive field.”
在整個設計職涯，設計師追尋學習機會。這代表他們會遇到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代表聽取其他人的經驗，代表歡迎和鼓勵不同的人來自多元的背景和文化，代表會議桌有足夠的空間給那些曾經在社會上被壓迫的人，我們必須讓少數人的聲音能被聽見。多元能創造更好的結果和方案，多元可以創造更好的設計。
設計師應該要把自我放到一邊，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要閉嘴傾聽別人的意見，要意識到自己的偏見，並且問別人是否是自我的偏見，並讓沈默的人有表達的機會。
不要雇用某人，只因他們不適合公司文化，這不是一種菁英主義，就是種族主義或是性別主義，或三種皆是。
十、設計師需要花時間自省
“A designer takes time for self-reflection.”
沒有人一覺醒來，就決定要把他們的道德丟到窗外，通常是一步一步慢慢發生的。通常是一系列微小的決定，一開始覺得好像沒什麼問題，直到最後你發現你正在為沃爾瑪顯上槍枝商城設計篩選功能的介面。
花些時間每幾個月就自我反省一下，或是在每個專案結束後反省。評估你最近做的設計決策，你是否對自己還真誠？還是你的道德感在經歷過幾次升遷和股票選擇權的獎勵，而慢慢往後退？
你是不是有偏移目標？修正它。你工作的地方是不是像不道德的地獄之門？趕快換工作。
你的工作就是一種抉擇，請做正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