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印度年輕人更懂韓國卻不知道台灣在幹嘛的這件事

T.H. Schee
TH Sch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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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 readSep 9, 2018
“person carrying bag walking in front of store” by Ciaran O'Brien on Unsplash

這是我聽 Crystal Tu 在上次的 Geneva.Zone (instagram, telegram)網路座談講的,她說的是她在一個在雅加達會議的感受。會議期間有不少關心網路政策的印度女孩子出席,由於 Crystal 是少數來自台灣而且能講得出來對台灣網路發展比較深刻體驗的候選之一,所以她的觀察還挺有價值的。

這件事也不是很意外,但比較細膩的人,如果在海外不同城市待久一點,都會有類似的感受。比如說,我身旁的工作團隊來自二十幾個國家,人家很好奇的自然會問你關於台灣網路發展的兩三事。更多的問題是圍繞著整體社會和生活氛圍的疑問,好險我和他們的生活經驗雖然不同,但過去歷練的經驗還算豐富,談起來也知道人家的社會背景和環境。再談細一點就會扯到音樂、政治事件、流行文化和歷史等。

不過基本上他們對於台灣的理解可說是沒有管道的,就算有「誘因」管道還是非常有限,更貼切而言是「陳舊」。相較於全球GDP排名前二十的其他國家,台灣在不少人的對話閒聊之間是非常「隱匿」「無趣」而且也不明顯的。除非是如我的一個同事,家裡有人十年前娶了台灣女子。他雖然是道地的荷蘭人,我們年齡也差了一輪,但談起東亞個幾個國家,顯然還有機會在同樣的頻率上對談。

三星的手機當然扮演了讓印度年輕人更「知韓」的關鍵角色。不過,不是每一個人的生活都需要知道「國外」的情況是如何,所以什麼是隨手可得的,可以接觸的,甚至用「購買」就能體會體驗的,這些就在生活周邊的「因子」就扮演了絕佳的接觸點。1990後出生的世代,若以印度而言,比較積極往海外議題發展者,能獨當一面的不少。尤其在網路政策部分,女孩子更是非常傑出。台灣網路社會的發展和生活型態,在不少斷面應該是能引起她們興趣的,例如「假新聞」所引發的發展問題,假新聞在選舉時如何猖獗等,這還算比較嚴肅的。我曾經也某次會議和印度研究者沒有聊到,但她在幾年後不知從哪聽到我們做過的好事,直接約訪來電,希望能在她的研究報告裡多加些關於台灣的篇幅。這個研究是荷蘭出錢的,執行者是印度籍研究者,做的題目地理範圍是印度加上東南亞。雖然我不是研究者出身,但在這種跨國的研究,一個國家是否能被有系統的發掘和儲備足夠的知識網絡,這件事在很多該談重要事情的場合上,是極為重要且不可忽略的。例如飲食、電影、音樂、政治事件還有和中國的關係等,都是很好的切入點。但很可惜的是,韓國在這方面「接取」印度的意願、能力和執行手法,都遠較於台灣靈活和聰明不知百倍有餘。

生活經驗是一件很妙的事。比如說我們好了,是屬於1970年代末期的。但1970年代末期的台灣,社會體驗和生活經驗是比較封閉單一的。「好加在」我們的「根」還算扎的穩,生活和工作的經驗也多元豐富。喜歡看的,喜歡吃的,曾經聽過的,曾經閱讀過的,有絕大多數和同一個年代的朋友們是類似的。致使大家即便是出了社會十多年後,各奔東西,在海外不同場合見面,只要知道對方的年齡,大概就調整互相共同的語彙是什麼,談話的頻率也容易轉到類似的頻道。我的「防守範圍」大概可以很自然接到1960初期年代出生的台灣人,更早一點的也可以調整頻率,但若回溯到1940年代,我坦白說,會有點不那麼自然。若是往後來看,1990年代的我已經感覺稍微脫節,2000年後才出生的,我就沒辦法了。我會需要一些轉換,因為我缺乏那個時代的成長經驗。

以上是「年齡分野」是對台灣而言。不過世界並不是平的,所以在某地某個年代體驗到什麼事,在另外一地可能是更早或是更晚才會發生。身旁很多朋友是講法語的,即使他們不是出生於1960年代末期,但對於法國當是的社會氛圍當然能講上一兩句。柏林圍橋倒塌的那一年,不少朋友還在強褓哇哇大哭。我們在東亞社會體驗到柏林圍牆倒塌的震撼,當然跟他們家人在東歐國家所親身感受到是大大的不同。這件事讓我想到幾個當下的事件 :

  1. 張忠謀任 APEC 特首之傳言的這檔事
  2. 在低工資國度無法生存必須回台灣發展的二戰後企業第一代
  3. 蔡英文政府和外館在談的「數位外交」這件事
  4. 歐鴻鍊等君在抱怨蔡政府在外交體系想多用政務官這件事

以上四件事對我來說,都屬於「代表性」的「權衡」。張忠謀當然和我的生活圈子極為不相干,畢竟他八十多歲了,就算我能跟他熟也不能說真的熟。就算他到了今年APEC 主辦國 PNG 開了會,對台灣的印象就是比日本還更暮氣沈沈。日本年齡中位數已經到了危機的平均四十七歲,台灣要超越日本,在具有官方色彩的部分國際場合,我看和日本與印度大概不相上下。戰後企業的第一代,也有六七十歲左右,生活經驗差距仍然太大,但對於政府和威權的體驗可能比較接近。然後是「數位外交」等作為,在我看來,又沒辦法好好把握時代給台灣的好機會。或是說的隱晦一點,這機會的著床點仍然杯水車薪,秀演成分過高。類似讓印度年輕人能有大幅「知韓」契機的這件事,現在看來仍屬莞爾。至於外交體系,我想能寫得太多,但所謂台灣「專業」外交體系的歷練和經驗實在不是能讓人欽羨之事。歐某諸君之言,部分屬實,但他們退下來後應該去國際機構任職才是正途。

回到關於印度年輕人更懂韓國卻不知道台灣在幹嘛的這件事。生活還是重點,生活能否「感染」具有感染的傳遞特質才是重點。我們都知道日本的動漫畫即使至今仍在全球蔚為風行,雖然這個國家已老,國際的勢頭上好像也被韓國攻城掠地,但那很深很共同經驗的動漫畫,讓我可以和十多歲的法國年輕人和三十多歲的中國人聊開。這件事的威力,如果生活經驗不夠豐富,或是整體社會不允許每一個人更為豐富,是不容易成就的。更糟糕的是,單一價值生活經驗的強勢回籠,或是認為在這經驗加碼抹上產業色彩就能吸引到印度雙邊的投資,我想這不只是緣木求魚,而是行將就木之再現再報。最糟糕的是,早已過退之齡仍然「勇於任事」。這不是勇,是帶著整體社會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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