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9.他們是我心中，一直洗不掉的那粒沙
在Hill的滿滿兩個月，真的很辛苦
但所幸這些時光，我才有這麼多荒謬又溫馨的故事
每一則都值得花上一個篇幅來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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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為了帶我的Nathaniel去營火場，我踢著他最喜歡的球，一踢一帶的引導他走到了營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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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因為Jack被人嘲笑發火了，他一氣之下把門口的那張六人座露營桌掀了
從此以後我了解一件事:聽障者不是你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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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因為Justin在和我游泳時突然嘔吐，那漂浮在水面上的各種不明物體至今都還能在記憶中鮮明地上下浮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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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一進房間發現所有男生圍在一起集體打手槍，害我們男志工臨時上陣上起健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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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因為Jack(跟掀桌的那位同名不同人)喜歡看松鼠，我陪他在蚊子多到爆的森林裡等著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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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床邊念故事給Owen聽，唸完雖然他睡了但也尿床了，我只好再把他挖起來換過褲子
再另外坐遠一點重念一個故事哄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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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被孩子哄成Bruce Lee，事後卻被揭發坐姿體前彎連腳趾頭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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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集會時我們這些外國人排排站，輪流高唱我們的國歌
然後唱到一心一德那part，我破音
曾經也有位叫Michael的孩子，總是經常的與不同的自己對話
好像小小的身體裡，塞著比我們多一倍的靈魂和人格
“Michael, you want to go swimming?” 我問
“Swim? YES!” 小Michael先是高興的應了一聲，然後偶而會像是被人打斷般
不過他是被自己打斷
“No!…Yes?…you shut up!” 他重複著給我不同的回答，甚至還會叫自己閉嘴
然後他會開始打自己巴掌，要聽我播Maroon5的歌才會冷靜下來，其他人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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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裡，我曾是唯一能安撫他的人
有次我們在營火邊烤著棉花糖，我一邊放著Maroon5的歌單
但我忘了調成反覆撥放，於是在《Move like Jagger》之後
音樂猛然的換成了王力宏的《花田錯》
“No!”
小Michael只說了一聲，拿起手機毫不思索地往營火裡扔去，我來不及反應
那個當下真的有慢動作，我看著我的Nokia 5530 旋轉著飛越過火堆旁烤著的棉花糖
落入劈啪燃燒著的營火堆裡，在火堆中仍繼續唱著花田裡犯了錯
“幹!”
我當下驚呼一聲，急忙抄起撥火鉗挑出我的手機，整個過程大約五秒的事
手機外殼有著明顯的焦痕和變形，所幸還能用，Nokia真的很強大
我當下一氣之下，對Michael就是一陣怒吼
”Why you did that?!!!”
Michael瞪大了小小的眼睛看著我，倒吸了一口氣，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緊接著他用力一揮”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準準地的打在我的右眼上
我來不及反應，眼前瞬間一片黑暗，在淚眼模糊中我依稀看到夥伴慌忙將Michael從我身邊抱開
從此之後我再也沒能見到Michael了
聽說他後來因為這件事被轉到另一組
並在連續賞了三個輔導員大巴掌後被送回家
我至今仍很後悔我當時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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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也有另一位John，因為小兒麻痺一直坐在輪椅上
因為他總是抱著一個猴子的布偶，我們有時又叫他Monkey boy
John很乖，總是和我們坐在戶外時，靜靜地看著Field的小朋友在遊樂場跑跳
我們也會偶而跟他玩一下傳球，儘管他不能奔跑伸出手來接
但他在我們扶著他游泳時也會有難得的笑容，儘管他沒辦法說話
每次的Session都會有這樣的孩子，並不是甚麼新鮮事
但John在某晚講的一句話，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當天我值night shift，確保所有孩子都在床上舒適的準備就寢
包含John，我安頓好了所有人，準備關燈離開房間
就在我小心的關上門後，我依稀的聽到了門後一個微弱的聲音
“I want to walk…”
我很確信這不是鬼故事，因為這字字句句都很清楚
而那次Session中所有孩子，唯一坐輪椅的就只有John一人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John說話
我站在門外久久沒有離去
這些故事有些荒謬好笑，有些令人無力悲傷
也許聽起來真的令人難以相信，但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指示在我身上就有如此多的故事，想像整個暑假，一直以來的時間有多少故事在這發生
每次傍晚在湖岸邊跟孩子們看著夕陽西下，我都覺得自己更加靠近了這片土地
總是洗不淨鞋裡的沙，總是不能忘記這些故事
所以我才會想要花上一些時間來用自己的文字寫下這些故事
當然也有人抱怨篇幅太長了，願意花時間看的人少之又少
畢竟這是場無關你們的冒險
至少自己想念這段回憶時，可以有個足夠大的空間停放這些想念
感謝這十天當中，哪怕只是習慣性點讚，一瞥而過
又或是真的有認真來看的，所有人，我說聲謝謝
希望我的故事能有正面影響，那怕你當成奇幻故事來看也可以
接下來我還要寫我當兵進入儀隊的心路，在敦睦軍艦上的18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