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心得 — 非對稱風險(一)

風險共擔,應對現實世界中的不確定性

Vincent Chen-WS
Vincent Chen
19 min readApr 2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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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in in the game — Hidden Asymmetries in Daily Life

作者: (美)納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出版社:中信出版社,出版日期:2019/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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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稱陷阱:當別人的風險變成你的風險,如何解決隱藏在生活中的不對等困境 (Skin in the Game: Hidden Asymmetries in Daily Life)

作者: 納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 Nassim Nicholas Taleb,出版社:大塊文化,出版日期:2018/10/30

這本書是塔勒布的不確定性系列叢書的第五本書。

(1) Fooled By Randomness (2001, 2004)

(2) The Black Swan (2007, 2010)

(3) The Bed Of Procrustes (Philosophical Aphorisms) (2010, 2016)

(4) Antifragile (2012)

(5) Skin In The Game (2018), this volume.

(6) Statistical Consequences Of Fat Tails(2020)(都是數學,一般人無法看懂)

本書英文書名: 「Skin in the Game: Hidden Asymmetries in Daily Life」,Skin in the Game直譯為「皮膚入局:指在某項投資或決策中承擔一定的風險,以顯示對該投資或決策的信心,或稱為”切膚之痛”」。副標為「日常生活中隱藏的不對稱性」。簡體字版內容有Skin in the Game都翻成「風險共擔」或「非對稱風險(書名)」,即要共同分擔承受的風險與獲得的利益。

我們生活中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風險。理論上,風險應該對應收益。比如把錢存在銀行是比較沒有風險的,收益率也很低。但是你把錢加100倍杠杆去交易外匯,收益可能很大,但是爆倉(毀滅或損失)的風險極高。風險低、收益低,風險高、收益高。但我們經常會發現風險和收益的不對稱的情況,譬如許多基金經理自己的錢並沒有投入到產品(no skin in the game),那麼虧錢就是虧客戶的錢,賺錢自己還能提成或者拿獎金,這就是 “代理人風險”問題,也是非對稱性風險的典型實例。

這是一本概念容易懂,但其舉例涉及諸多古代哲學及歷史故事,人名特別多,非常難記得及搞懂其脈絡背景,讀起來非常吃力費時。但書中諸多雋語及故事,會讓人不禁莞爾叫好,甚覺心有戚戚焉,總體而言,還算是一本非常值得閱讀的好書。

本書包括四個方面的主題:

(1)知識的不確定性以及可靠性(包括用具體實踐和科學分析兩種方法獲得的知識 — — 通過這兩種方法獲得的知識是有區別的),通俗地說,就是嗅出哪些所謂的知識其實是“狗屎”;

(2)人類事務的對稱性原則,包括公平、正義、責任感、互惠性;

(3)交易中的資訊共用;

(4)複雜系統以及現實世界中的理性。

首先,想像你有一台“狗屎探測儀”,它能幫助你找出理論和實踐的差異,偽科學和真正的專業知識的差異,學術象牙塔(我在這裡使用學術這個詞時帶有貶義色彩)和現實世界的差異。在學者眼裡,學術界和真實的世界是沒有差異的,但是在真實的世界裡,兩者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

其次,你得意識到生活中的對稱性和互惠性常會遭到扭曲:如果你想獲得回報,你就必須承擔風險,而不是讓別人替你承擔損失。如果你把風險強加給別人,你就必須給他們一定的補償,你對待他們必須像你希望被他們對待的那樣。如果你給出一個觀點,尤其是經濟方面的建議,你就或多或少地把你自己暴露在這個建議的後果之中了,因為你的聽眾會這麼想,“別告訴我為什麼,你只要告訴我你自己買什麼股票就行了”

第三,本書還會涉及你應該把哪些資訊與別人共用,當你要在一輛車上花掉你大部分積蓄的時候,你面對的二手車推銷員應該告訴你哪些資訊?

第四,本書還將討論什麼是理性和時間。現實世界中的理性並不是《紐約客》雜誌編輯或者某些心理學家使用的一階函數模型(線性),而是廣泛且深入地存在於你的生活中的資料。

一個更準確的書名

曾經想取書名為“暴露在遊戲中的另一面:被忽略的非對稱性及其後果”。 你只要讀完60頁正文,讀者就會發現“風險共擔”中強調的對稱性原則的重要性、普遍性和獨特性。

為什麼那些旨在保護少數族群的法規最終讓大多數人感到不舒服?

為什麼所謂的普世主義最終害了它本該幫助的那些窮人?

為什麼當今世界被奴役的人比羅馬帝國時代還多?

為什麼你的外科醫生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試圖幫助你的人?

為什麼歷史學家撰寫的歷史書中,總是充滿了戰爭而不是和平,人類歷史的大多數時間難道不是和平時期嗎?

為什麼有明顯缺陷的候選人比毫無瑕疵的候選人看起來更可靠?

儘管雇用了一批能幹的人,為什麼一個公司瞬間就倒閉了?

為什麼那些邪教總能在不同人群中收穫一定比例的信眾?

為什麼你不該向有組織的慈善機構捐款(除非它們能像優步那樣高效運轉)?

為什麼基因和語言的傳播方式不同?

為什麼一個群體的規模很重要(如果一個漁夫群體的規模發生變化,群體內部可能從相互合作轉為相互爭鬥)?

為什麼行為經濟學幾乎不研究個體的行為,而市場幾乎與參與者的偏見無關?

為什麼只有理性才能在市場上生存,是什麼機制讓理性的投資人活了下來?

對於我個人而言,到市場上去親歷“風險共擔”,意味著我將體驗到:人類的正義理想、個人的榮譽感、自我犧牲精神,以及其他事關人類生存的最寶貴的品質。對於市場參與者來說,“風險共擔”意味著你必須堅信“實踐出真知”,而且“實踐是獲得真理和獲悉真相的唯一途徑”。這應該成為讀者閱讀本書時謹記的法則,這條法則有助於你澄清當今世界上許多分歧所帶來的誤解。

這些分歧包括:

採取行動還是坐而論道、發表承擔責任還是澄清動機、從事實踐還是鑽研理論、追求榮譽還是在意名聲、發表真知灼見還是誇誇其談、具體分析還是抽象總結、道德約束還是法律制裁、真材實料還是花哨包裝、追逐利潤還是循規蹈矩、提倡原創力還是執行力、藏鋒斂銳還是招搖過市、為愛堅守還是被錢驅使、考文垂還是布魯塞爾(歐洲的分裂還是統一)、奧馬哈還是華盛頓(江湖之遠還是廟堂之高)、真實的人性還是經濟學模型中理性的人、動手創作還是編輯加工、老卡托還是奧巴馬(恪守體制還是試圖突破)、以學為樂還是以學為生、尊重科學還是唯科學主義、投身政治還是成為政客、為愛而生還是為錢而活、民主分權還是集中治理、依賴崇高的精神還是規範的文本、口碑行銷還是廣告大戰、全身心投入還是口頭表態,還有最關鍵的問題 — — 集體主義還是個人主義。

安泰俄斯之死(Antaeus Whacked)脫離實踐的代價

安泰俄斯(Antaeus)是希臘神話中的巨人,是大地女神蓋亞和海神波塞冬的兒子。他有個奇怪的愛好,那就是強迫路過他領地(利比亞)的人與他摔跤,而他最擅長的把戲就是將受害者摁倒在地,然後壓死他們。這個血腥的愛好居然有一個虔敬的目的:用死者的頭骨為他的父親建造一座神殿。安泰俄斯被認為是不可戰勝的,不過他也有短板,他那源源不斷的力量都來自他的大地母親,只要他和大地母親分開,他就失去了他那不竭的力量。希臘神話中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練就了一項專門攻擊安泰俄斯的本領,他把安泰俄斯舉過頭頂,使之脫離他的大地母親,然後殺死了他。

現在,請把安泰俄斯想像成“知識”,把他的大地母親想像成“實踐”,你怎麼能讓你的知識脫離實踐呢?脫離實踐的知識就像被托舉到空中的安泰俄斯一樣虛弱得不堪一擊。不僅如此,你在現實世界中根本找不出一個可以脫離實踐的具體事物。不脫離實踐就意味著你必須和現實世界密切接觸,就像你的皮膚直接暴露在空氣中一樣。你必須做到風險共擔,才能理解這個市場。為此,你必須付出代價,承擔後果,無論是贏是輸,你都得接受。就像用你的皮膚直接接觸粗糙的地面時,你會有擦傷的痛感,這就是你實踐的代價。

希臘諺語說:“Pathemata mathemata”(直譯為:在痛苦中學習),意即學習知識必然是痛苦的,因為你只有在痛苦的實踐中才能學到東西。我在另外一本書《反脆弱》中曾經提到過,大多數我們本以為是大學學者發明創造出來的“知識”,其實是能工巧匠在實踐中摸索出來的,學者們的貢獻僅限於記載和署名。那些我們通過摸索、試錯和親歷得到的知識,相比那些我們通過推理、記憶和學習得到的知識更寶貴、更可靠,也更高明,因為後面一條道路使我們脫離了大地母親,脫離了可以獲得真知的實踐。

干涉主義的勾當

羅伯特·魯賓(Robert Rubin)是美國財政部前部長,你剛剛用來買咖啡的那張鈔票上就有他或他同事的簽名。他在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前10年裡,從花旗銀行收穫了超過1.2億美元的報酬。當銀行陷入破產危機時,政府用納稅人的錢把銀行救了回來,而他根本沒有掏過自己的錢,他以隨機性為藉口,從中賺夠了錢。銀行沒事兒的時候,他大把賺錢;銀行出事兒的時候,他說這事兒要怪“黑天鵝”。羅伯特·魯賓不承認他把風險轉嫁給了普通納稅人

最糟糕的還不止於此,公眾由此對自由市場失去了信心。公眾把腐敗和任人唯親歸罪於放任自由的市場,而事實恰恰相反,是政府的干預造成了貪污腐敗,尤其是政府主導的救援行動,使得整個金融市場的運行機制脫離了“決策者承擔後果”的風險匹配原則,使得市場的受益者、決策者和參與者可以脫離“風險共擔”,在不承擔風險的情況下做出決定並攫取利益。

干涉主義的案例是我們故事的核心,因為它展現了缺少風險共擔機制會造成倫理方面和認知方面的雙重影響。我們發現干涉主義者從不吸取教訓,這是因為他們不是自己錯誤的受害者,並且就像我們在前面所說的那樣,只有經歷過疼痛才能體驗並學會真知:

那個允許銀行家向普通人轉嫁風險的體系,就是那個阻止監管者親歷“風險共擔”並學會真知的體系,這兩者是同一個體系。

你永遠無法說服一個人他錯了,只有現實才能教育他。

You will never fully convince someone that he is wrong; only reality can.

或者說得再準確一點,現實並不在乎對錯和輸贏,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因為:人類文明進步帶來的副作用就像詛咒一樣困擾著我們,這個社會上有能力把問題解釋得頭頭是道的人越來越多,但憑藉親身經歷真正理解問題的人卻越來越少。

生物學認為,學習是通過代際篩選來實現的,進化篩選出來的幸運兒把他們這一代習得的知識遺傳給他們的下一代。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參與“風險共擔”就是參與進化過程,而正如參與進化的物種始終面臨著滅絕的風險,參與“風險共擔”的人也必然要承擔風險。所以,我認為:

沒有“風險共擔”,就沒有進化。

There is no evolution without skin in the game.

總結一下:

“風險共擔”用淘汰傲慢自大者的辦法,約束了人類的傲慢自大傾向。

Skin in the game keeps human hubris in check.

對稱性 (A Brief Tour of Symmetry)

古往今來,我們人類的任何一條法律、任何一項教諭,都是基於“對稱性”原則的,我們試圖糾正不平衡或彌補非對稱性。

巴黎的《漢謨拉比法典》Hammurabi in Paris

約3 800年前,漢謨拉比將他頒佈的法典鐫刻在石碑上並放置于古巴比倫中心的公共場所,其目的是讓所有識字的人都能讀到這部法典,或者經由他們念給不識字的人聽,以便共同遵守這部法典。《漢謨拉比法典》至今廣為人知的一條法令是這樣的:

“如果建築師建造的房子倒塌了,並導致房屋主人死亡,那麼建造房子的建築師應該被處死。”

If a builder builds a house and the house collapses and causes the death of the owner of the house — the builder shall be put to death.

建築師(或者交易員)隱藏風險的最佳地點就是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他們試圖掩蓋那些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罕見事件的脆弱性,並且隨時準備在事件崩潰到來時遠遠地躲開。

鐫刻著《漢謨拉比法典》的那塊灰黑色玄武岩石碑殘片,它被安放在巴黎的羅浮宮裡,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那些通常來說顯得比我們更加博學的法國人,似乎對這塊兒石碑知之甚少,或許只有那些手持自拍杆的韓國遊客聽說過它。

銀律勝於金律 (Silver Beats Gold)

金律的意思是: “以你想被對待的方式去對待他人”。

銀律卻比金律更牢不可破: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為什麼說銀律比金律更牢不可破?

首先,它告誡你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替他人決定什麼對他有利(即金律沒有排除這樣一種邏輯可能:你單方面把你誤以為對他有利的事情強加給了對方)。事實上,相對於判斷什麼是有利的,我們更清楚什麼是不利的。其次,銀律從另一方面提示了金律。

摒棄普世主義

伊曼紐爾·康得的“道德律”為:“如果其他人在相同條件下也會做出相同行為,那麼你就去做吧”!這種普世性的行為在書本上是偉大的,但在實際中是災難性的。正如我們在本書中反復強調的那樣,人類是具有領地屬性且注重實際的動物,同時人類還對自己生存環境中的人口規模十分敏感。相對於普世的、抽象的、邏輯的道理,人們更加傾向於個人的、具體的和感性的事物。也就是說,我們應當將注意力放在直接所處的環境上,並且遵循簡單實用的原則。但糟糕的是,凡是籠統的、抽象的和普世的東西總是能夠吸引那些自以為是的精神病人。其實這也是發生“黑天鵝”事件的核心 — — 人們往往有嚴重的“柏拉圖化”傾向。人們在把具體事物轉化為抽象概念的過程中,通常會遺失其中最關鍵的部分:具體事物所特有的生命和靈魂。其結果必然是一團糟。

騙子、傻子或兩者兼具 (Crook, Fool, or Both)

關於銀律(我再次提醒讀者一下,銀律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存在下面一種表達方法:

不要聽從那些以諮詢謀生的人給你的建議,除非他們會為自己提供的錯誤諮詢接受懲罰。

在有關不確定性的問題上,總會有兩種人:

(1) 一種人是被隨機性愚弄的傻子;

(2) 另外一種是利用隨機性從中牟利的騙子。

前者對現實世界的不確定性缺乏瞭解,錯誤地將自己以前的成功經歷歸因於自己的技能而非運氣,從而甘願去冒無知的風險;後者則純粹是為了錢而把風險轉移給其他人。

代理人問題agency problem

代理人問題(或者委託/代理問題)闡明了在交易過程中因利益不一致而導致的後果。舉例來說,如果在“一生難得一次”的買賣中(比如,買房買車),這種一次性交易對於你的供應商來說你不可能是他的回頭客,他的利益與你的利益不可能因長期合作而一致,那麼他們可能會對你隱瞞某些關鍵資訊。

對此,僅僅抑制“騙子”的動機是遠遠不夠的,因為現實中“傻子”實在太多了,而且他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愚蠢,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們不瞭解自己的利益之所在,比如癮君子、工作狂、被錯誤利益關係糾纏的人、支持大政府的人、出版商、書評人或某些令人尊敬的官員,他們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行為正在損害自身的利益。

不過,幸好存在一種篩選機制會把這些人淘汰掉,使得他們的無知不再危及其他人。這正是進化的機制:系統會篩選愚蠢的人,從而使系統自身變得聰明起來。

隨意掩蓋和故意披露 (Causal Opacity and Preferences Revealed)

現在我們從更高的層面來理解“風險共擔”,它關注事物的本質,而不是其表像。正如胖子托尼的座右銘:

你並非想要贏得一場爭論,你真正想要贏得的是一場勝利。

You do not want to win an argument. You want to win.

相比於理解,我們更善於行動。

We are much better at doing than understanding.

經濟學是建立在人的“顯性偏好(revealed preferences)”基礎之上的。一方面,人的想法其實和他實際的行動之間並無多大關聯,因此你要避免掉到含混不清的心理學陷阱裡面。事實上,訂婚的人最能理解這種“顯性偏好”:一顆昂貴的鑽石勝過千言萬語的誓言。新郎用這種可衡量的(昂貴的價格)且不容反悔的方式,展示了他對新娘的承諾。

所謂理性就是首先保證自己所在的集體生存更長時間。

What is rational is what allows the collective — entities meant to live for a long time — to survive.

現代主義思想(modernism)

所謂的現代主義思想其實是一種唯智主義,或稱為“唯智論”(intellecutalism)。唯智主義者認為,行為與結果可以相互分離,理論與實踐可以完全割裂,他們甚至還認為建立一套嚴格的等級制度就可以用程式化的方法解決一個複雜系統的問題。

唯智論還有一個姊妹:唯科學論(scientism)。

唯科學論主義者將科學推崇為一個複雜而神秘的事物,而不是將其視作“好奇、質疑、探索和實踐”的過程。他們堅持在根本不需要數學的地方使用數學,其實那並不是一個科學方法,而是唯科學論。

說的人應該去做,做的人應該來說。

Those who talk should do and only those who do should talk.

簡單化 Simplicity

“風險共擔”實現了簡單化 — — 那種解決問題、贏得勝利的“至簡之道”。那些只會用複雜方法解決問題的人,很不喜歡用簡單的辦法。正如我們所知道的,宣揚干涉主義的人,往往熱衷於複雜的解決辦法,往往來自一個複雜且混亂的官僚體系。所以他們只會用複雜的方法,這是他們的利益所在,他們就是這樣被訓練出來的。

由缺乏實戰經驗和務實精神的人設計出來的系統會越來越複雜,直至崩潰。

不親歷“風險共擔”的人,不懂得“大道至簡”。

書呆子的教育

我反對傳統教育體系的主要原因:它完全是一個“任由書呆子製造更多書呆子”的體系。如果我們把數學變成和孩子們自身興趣和利益切身相關的事情,他們中的很多人就會愛上數學,長大以後會自覺地運用數學方法,並及時發現數學在哪些領域被濫用了。

監管措施vs法律體系 (Regulations vs. Legal Systems)

有兩種方式可以保護公民不受大公司那樣的強大掠奪者的傷害。第一種是制定監管措施。不過,監管措施不僅會限制公民的個人自由,而且會帶來另一種形式的掠奪。掠奪者包括州政府、州政府的代理人和代理人的親信們。另外一種保護公民的方法也許更有效。那就是把“風險共擔”置於《合同法》的保護下進行,未能如約履行責任的一方將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將靈魂投入“風險共擔”(soul in the game)

在“風險共擔”的親歷者們看來:第一,得到的榮耀和付出的承諾是一體的;第二,勇於承擔風險(某些特定類型的風險)事件的後果,不僅是人和機器的區別,而且是將人區分成不同等級的依據(有些人可能不愛聽這句話)。

如果你不能為自己的言論承擔後果,那麼你等於什麼都沒說。

手工匠人 (Artisans)

如果你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想著如何優化流程、尋找捷徑、提高“效率”,那麼這說明你今後遲早會討厭這件事。而手工匠人則不會,因為:

手工匠人將自己的靈魂置於工作之中。

Artisans have their soul in the game.

第一,手工匠人首先考慮的是他的生存,然後才是滿足財務和商業需要,他們所做的決定並不全都以營利為目的。第二,他們的職業帶有某種“藝術色彩”,置身於現代工業化社會之外,直接將藝術和商業相結合。第三,他們是有靈魂的。他們不會賣次品,在達到自己內心的藝術標準之前,他們不會對產品品質妥協和折中,因為這裡有他們的尊嚴。第四,他們遵奉神聖的戒律,對有些事情,即使利潤很高,他們也絕對不會去做。

拉丁語有句名言:品德低劣的人抄近路,品格高尚的人繞遠路(the villainous takes the short road, virtue the longer one.)。換句話說,“抄近路”就是一種不誠實。

對創業者的警告

創業者是我們社會的英雄。他們為其他人承擔了失敗的代價。但是在現有的融資和風險投資機制下,許多人相信創業者的目標無非是將其創立的公司出售給其他投資人來變現,或者通過上市來最終套現。因此,人們誤認為創業者不會真正參與“風險共擔”,公司創造的真實價值以及長期發展的前景,與這種創業者本人沒有利害關係。這種人只是純粹的融資專家,單純追求上述目的的人,不屬於風險承擔型的“創業者”。

能夠成功地創立一個好公司的人,和能夠成功地把一個公司賣出好價錢的人,一定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

The skills at making things diverge from those at selling things.

公民身份是一種榮譽

許多成功人士選擇到美國定居,他們雖然在美國長期居住,但是避免成為美國公民。他們獲得的永久居住許可是一項權利,而不是義務,個人可以通過簡單的法律程式申請登出該許可。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在法官面前宣誓效忠美國憲法,然後在鄉村俱樂部舉行一場盛大的酒會慶祝自己成為美國公民?答案是:稅。

一旦你成為美國公民,你即使居住在其他國家,也要為你在其他國家取得的收入交稅。而且公民身份幾乎是不可逆轉的(放棄美國公民身份遠比放棄美國永久居留權困難得多)。這也就是說一旦成為公民,你就喪失了稅收義務的靈活性。

一個國家不應該容忍那些“避稅候鳥”型的公民或者居民。他們只享受擁有某國國籍所帶來的權利,比如在不同國家間自由往來,卻不親身參與這些國家的“風險共擔”,這種人的存在,對於熱心參與國家發展並推動國家進步的其他公民來說,是一種冒犯。

不確定性的共同基因

每一本書都傳承了前一部作品的基因,《黑天鵝》的創作始於《隨機漫步的傻瓜》中一次相關的討論;《反脆弱》裡面談到的隨機事件的凸性問題,在《黑天鵝》一書中亦有所論述;本書也如出一轍,在《反脆弱》一書中就有專門的一章討論不能犧牲他人利益來增強自身的反脆弱的能力。簡單說來,不同的市場參與者所承擔的風險–收益極不匹配,風險在不同的承擔主體中呈現極強的非對稱性,久而久之這會導致系統的不平衡,進而可能導致“系統性風險”的爆發。

日常生活中的非對稱性

表2列出了《反脆弱》的遺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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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ent Chen

喜歡閱讀科普、心理、網路治理、哲學宗教等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