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個啟蒙老師,而這個老師可能是一個人,可能是一件事,又或者他可能是一個不純在的虛構人物,而我的啟蒙老師,是一個男孩,俗稱「遊戲男孩」,正名Game boy。
你不會知道一個小男孩為了想得到Game boy可以付出多少努力。
Game boy是一個劃時代的掌上遊戲機,錯了,他是一個象徵身分的產品,有了他,你的生活將會多姿多彩,從此不再無聊,乏味枯燥的下課後時光總算找到屬於它的歸屬,我當初深信如果我擁有Game boy,人生將會走上另一個巔峰。
然而這台如此神聖不可獲得的產品並不便宜,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夢想與現實的距離,那距離大概就是折合新台幣三千塊左右,大約馬幣三百令吉,二十年後的今天,乍聽之下覺得這好像沒什麼,但要知道當時候三百令吉,相當於300碗叉燒餛飩乾麵,或者是375杯冰咖啡,或者是1500個紅龜粿…我可以一直列舉下去,反正我如果要靠零用錢來買Game boy,我可能要先自行舉辦一場飢餓三十(天),如果真的成功生還,我未來的生活就有指望了。
在這裡,我學會了一件事,凡事你想得到什麼,就必須失去些什麼。
少吃一餐又不會死,但是少吃三十餐,也未免太為難我了,那時候的我,不是吃,就是睡,如果少了吃,就只剩下睡,這樣墮落的生活我是很抗拒的,所以我絕對不允許自己挨餓籌錢買Game boy,這說明挨餓籌錢的方法,行不通。
既然我不可以失去吃,還可以失去什麼?
才華吧!
我當時第一直覺,既然錢不夠,就賺,我可以販賣我的才華,這時候才頓悟,原來自己的才華和財富一樣,都是空的。
但也未必,可能只是我的天賦還沒被發現,果然在某次的手工藝課,我學會了製造書籤,就是那種自己在圖畫紙上畫了一個圖案,上色、剪下來、再用兩張透明塑料保護片熱壓定型,最後打上一個洞,系上一條大方的繩子,一張充滿文人氣息的書籤就完成。
我被自己的第一張書籤成品所驚艷,如此精緻的書籤你說買個五毛一元,應該也不是難事,於是我大膽的向隔壁的女同學兜售,開口便說。
「賣你,五毛,要不要?」
她接過書籤打量了一下。
「好啊。」
接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五毛,不小心還掉了幾張十元大鈔。
我突然靈機一動,也就是說,只要我能賣出600張,就有三百元!數學沒白學,話不多說,我馬上準備了一些材料,回家便開始製造書籤。
我在一張白紙上畫了很多卡通人物,有小叮噹、蠟筆小新、一隻狗、米奇老鼠、唐老鴨等等,我把我會畫的統統畫了一遍,但我把米奇老鼠的定價拉升到一元正,其他的都五毛,畢竟那個年代,迪士尼還是比較有市場價值的。
隔天,我便開始在班上巡邏叫賣,見人我都問。
「要不要買書籤?」
如果你有聽過《賣火柴的女孩》這個故事,大致可以想像,我那時候就差不多是那樣的情節,差別可能是這個賣書籤的男孩少了一件披風罷了。
一圈繞完,累積銷售金額,三元。
第一天開業生意不錯,我樂翻天,離夢想又靠近一點。
但我第一批貨還沒發出去,就被班主任叫去問話,說要見家長。
在小學是資優生的我,從來沒有想到見家長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上次據說要見家長的阿凱,他是半年沒交作業;那個胖子飛見家長,是因為在學校打架;而我就只不過提供一些福利店類型的周邊服務而已,至於嗎?
老師見了我爸,開口邊問。
「不知道是誰教他,他怎麼會在學校賣書籤?」
老師就盯著我爸,一副懷疑是他教我的樣子,我真心想吐槽她,班主任也太高估我爸了,如果他會賺錢,我還需要出來賣書籤嗎?就是因為我家窮,我才需要靠自己啊,我當時哭的稀裏嘩啦的,根本沒聽清楚他們在講什麼,我只是難過我的書籤財路從此被打斷。
既然學校的市場已經被老師他們佔據,我只好想別的方向,確實如此,平時三不五時學校就向我們發送一些團購單,例如團購養樂多、團購餅乾之類的,仔細一想,那邊是人家的地盤,確實不妥,此路不通,另闢蹊徑。
於是我把目光投向大眾,投向這個自由市場,大家都可以自由買賣,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擾我!
我突然想起我隔壁鄰居阿烈,他每天都去果園採水果,我心想,我應該也可以去收集一些水果,然後賣個路邊的快餐車,因為他們需要椰子。
之後下課,我就開始跑到幾公里外的馬來社區裡到處亂晃,因為馬來人習慣在自己的門前種一些椰子樹,但他們視乎對樹上的椰子不太感興趣,任憑它們表演自由落體,也不採下來吃,見狀如此,我開始了收集椰子的計畫。
計畫很簡單,跟一些線上遊戲的採集任務大同小異,每天收集大約兩到三顆椰子🥥,然後再賣給快餐車大叔,為什麼只收集那麼少的量?很簡單,因為的腳踏車的籃子只能容納那麼多的貨量,再者,如果拿著很多椰子在馬來社區走來走去也太招搖,做好事要低調。
大約進行了數次之後,我也熟練了,但也因此降低了警惕,就在我收集椰子的時候,突然被一個馬來大叔從遠方喝止,我記得那天下著雨,我在雨中不顧大叔的呼喊往前奔馳,因為路上太顛簸我時不時還要用手矯正椰子的位子免得他們掉落,那種年少輕狂至今還歷歷在目。
但我也意識到,如果我再去的話等於自投羅網,所以收集野果之路也宣布告一段落。
目前為止,我只賺了二十多元。
至於後來又如何繼續籌錢,到底有沒有買到gameboy,下一章便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