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T計劃五週年特展:有人才有教育

《__與教育的距離:談平等、結構與未來》講座活動

Yi Ying Lin(Anita)
Ying’s Life
9 min readAug 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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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週末因為朋友的邀請以及自己的興趣,所以就一起前往參加了《TFT計劃五週年特展:有人才有教育》,同時也順利參與了其中一場的講座活動:『__與教育的距離:談平等、結構與未來』,因為從講者分享的內容與故事深受感動,也得到一些啟發,所以希望進行紀錄,也與大家一同分享。

首先簡單介紹一下,誰是「為台灣而教」呢?

為台灣而教(Teach for Taiwan,簡稱為TFT),是致力於解決台灣社會中因結構性因素所產生「教育不平等」的非營利組織。

TFT透過他們投注大量心力所設計規劃「TFT 計畫」:招募與甄選來自不同領域、擁有領導力與使命感的人們培訓為TFT的教師群,並且規劃了完善的計畫與支持團隊,將教師群媒合至偏鄉學校進行為期兩年的教育服務。期待這些擁有不同視角,同時也願意帶動身旁人群付出行動的行動者們,能夠為台灣社會中教育資源與品質的不平等問題,創造解決的可能。

而此次展覽《有人才有教育》的內容主要是與社會大眾一同分享第五屆教師與孩子的在計畫期間內所發生的故事與彼此生命相互滋養的火花,其中充滿了各式各樣喜怒哀樂的故事,但為了不破壞展覽期待帶給觀展者的任何驚喜,我不會在文章中提供太多關於展覽的資訊,而是非常鼓勵各位夠前往展區,親自用心去認識這個組織以及每個人的生命故事。

而在這次展覽的系列活動中,我與朋友選擇參加了主題講座:『__與教育的距離:談平等、結構與未來』,進行的方式主要是由三位講者互相透過自己的專業、自己的成長背景,以及自己所經歷的故事相互對話,並與聽眾探討分享個人對於台灣教育的問題與見解。

而這三位講者分別為:分別為第二屆TFT校友,目前於花蓮豐田五味屋服務的楊馥綺、「我們與惡的距離」的導演林君陽,以及《報導者》總編輯與書籍《廢墟少年》的作者:楊雪莉。

在講座的討論中,除了可以聽到三位講者各自分享了許多個人的生命故事以外,同時也可以聽到許多講者透過個人生命歷程裡面對到的他人,所形成的影響以及反思,甚至是對自己生命的改變。

林君陽:親身經歷了「負面標籤」的影響,決定用故事好好告訴大家。

在林君陽導演的生命歷程裡,經歷了身旁親戚以及好友先後出現思覺失調症的境遇,讓他深刻感受到病患們所背負來自於社會的惡意與壓力。眾多無法擺脫的負面標籤、污名以及不被同理認識的淺薄理解,讓這些病患不僅必須遭受到疾病所帶來的苦痛,還必須承擔來自社會的冷眼。而病患家屬們,在許多時刻也須一同承擔這些來自於負面標籤的社會壓力。

所以當「我們與惡的距離」故事出現在眼前時,林君陽導演看到了一個可以對社會大眾「再教育」的機會,最後也成功創造了一部能夠為台灣公民社會帶來大量討論與反思的重要作品。

楊馥綺:我以為我很有同理心,沒想到我還是帶著社會的框架。

在楊馥綺老師的偏鄉服務歷程裡,剛開始時她曾接觸過這樣的一位父親:有酗酒習慣、沒有穩定工作與職業,卻讓就讀高中與國中的孩子們出門工作賺錢負擔家計。一開始,她對於相當不認同這位爸爸的行為模式,甚至希望能夠給予這些孩子們其他的幫助,讓他們可以專注在學業上的發展,得到更好的教育資源。然後就在與孩子以及父親深刻的溝通與瞭解過後,她發現這個家庭的分工模式是迫於無奈下所誕生的生存方法。

經歷嚴重工傷、沒有健保勞保支持且無法繼續工作的爸爸失去了擔負家計的能力,但是家中卻還有數個孩子需要被養育。迫於無奈之下,較年長的孩子們必須利用寒、暑假與其他空閒時間出門工作,方才能夠讓一家人維持最基本的生存。

在仔細了解這個家庭的困境之後,她投入了不少心力為這個文化資本嚴重不足的家庭爭取其他的社會資源與支援,也稍微舒緩了這個家庭的困境。但在過程中,她也猛然認知到到自己其實一直沒有完全拔除社會價值所塑造的有色眼鏡。原本自我認知相當具有同理心,但真正走到問題面前時,卻還是不自覺的會帶有社會價值觀給予的框架為別人貼上去脈絡化的標籤與評價。因此,她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同時也真正的接納和協助存在著各種不同問題的家庭與孩子,幫助他們將身上的負面標籤撕下。同時也透過了各種方法,讓更多的人了解到負面標籤背後被省略的困難與無奈。

楊雪莉:孩子們不是不努力,他們是被困住了。

楊雪莉總編過去曾因為寫了《廢墟少年》系列報導以及後續出版的書籍而拜訪了台灣許多的出自於或是仍深陷於高風險家庭的少年們,透過深入細膩的報導內容讓這些孩子的晦暗故事能夠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這些孩子可能在國小時就必須在醫院獨自照顧被他稱呼為叔叔(實則為阿姨男友)的重症病人,因為他的媽媽在出生時就拋下了他;有些孩子們才15歲就必須養活自己,每天打著噴農藥的黑工,沒有勞保與健保的照護,而深陷在看似迷濛浪漫實則嚴重傷害個人健康的有毒氣體之中。

這些孩子被邊緣化在社會的黑暗角落,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與支援卻依舊努力求生。持續暴露在高風險的環境中的他們,仍然貧窮、仍然缺乏經濟與文化的資源,所以當大眾為他們貼上好吃懶做、不努力等負面標籤時,他們甚至沒有時間與心力去為自己辯駁,只能自嘲「出生時八字不好,所以才需要承受這種辛苦」,並且轉身為自己的明天繼續掙扎。

同時,未來的他們很可能或許因為工傷、或許因為不能為社會所接納而讓自己的下一代繼續陷入如此的循環之中。然而,背負著如此沈重困境與負面標籤的孩子們,是真的不努力嗎?

所幸在系列報導與書籍陸續映入眾人眼簾後,熱心的台灣民眾們給予了還算熱烈的回應,陸續有許多中小企業老闆願意給予支援,但是大多數的他們卻只願意提供給孩子們「重返校園的獎助學金」,因為老闆們天真浪漫地認為「唯有讀書,才有前途。」

這樣的插曲表現了台灣社會對於技職教育的漠視與體系的崩壞。對這些孩子們而言,回到校園內讀書是一件看似光明璀璨實則充滿不安全感甚至是不切實際的事情。畢竟離開校園後不一定能夠擁有維持溫飽的一技之長,而孩子們最需要的其實正就是一個專業技能,一個能夠讓他們離開黑工市場的機會,一個給予他們溫飽的能力。

同時,也看到社會大眾對於社會弱勢的需求與問題仍然有待努力的地方。無論是對於污名背後故事的瞭解與同理,或者是對於弱勢族群生存處境中的真實需求,都應該更仔細、具脈絡的理解,才能夠給予更妥當的資源。

最後在聽眾提問時,也出現了另外一個很值得與大家分享的問題。

有位聽眾說:「現在許多的制度中存在著許多對於弱勢的優惠方案,如同特殊的升學管道或者是其他的加分機制,他認同這樣的制度,但是究竟應該如何設定這樣的機制,按照什麼標準給予優惠呢?

講者認為,這樣的提問表現出了一種焦慮,一種面對競爭出現時,害怕自己「不被『平等對待』的恐懼」。面對競爭的壓力,人們會開始關心所謂的優惠制度是怎麼被設定,會關心究竟有誰能夠使用這樣的優惠。但其實能夠身為今天的聽眾、坐在台下、聆聽著充滿了一大堆文字詞句所堆砌成思想內容,甚至與之互動思辨,都是這個社會中得到豐富資源的人們才能擁有的能力。而身為這樣的我們,應該更要有勇氣面對與弱勢者們相競爭後的失敗,因為這次的失敗或許不是對於個人的否定,而是讓自己更加進步的動力,以及給予弱勢他人一絲希望,以及他們生命中一個轉機的開始。

最後的最後,如果大家願意支持TFT的組織理念,歡迎大家直接點選以下連結到他們的官網,除了可以得到更多詳細的資訊外,也非常鼓勵進行捐款,讓台灣的缺乏教育資源的孩子們能夠得到更多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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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 Ying Lin(Anita)
Ying’s Life

流浪後重投文字懷抱的旅人,期許用敏銳的目光與文字,提供生命困境的一點溫暖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