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參加One-forty 的四十分之一故事月台,在志工的帶領下先在小組內畫下自己對於「快樂」的詮釋。
學了幾句怎麼用印尼文打招呼,接著分頭在台北車站大廳內找印尼移工聊天,邀請對方畫下心中的快樂。
一開始看到大家很熱絡在敘舊不敢搭話,後來看到有一組人馬準備了滿漢全席吃得很開心,主動跟其中一位女生打了招呼。
很難想像半小時前我們還是陌生人,半小時後我已經聽了她的幾個故事、吃了一個她做的糯米糰子、看了一堆她手機裡的照片:
她各種厲害的料理照、她的工作日常、在醫院照顧的爺爺奶奶、和朋友的自拍照、和爺爺奶奶的自拍照,還有很多看起來超可怕的傷口照。
我不停問問題,她也愈講愈開心,一一介紹自己各種拿手好菜:
「這個是小黃瓜刻的,這個的頭是雞蛋做的,它的身體是大陸妹,這個圍巾是香蕉葉,腳就是薑黃飯啦!」
「這個是我做給她的,她很喜歡!」
她指著照片裡的蛋糕,然後指著身旁的朋友「她是在這裡認的妹妹啦!」
她不時對剛到的朋友們打招呼,互相擁抱甚至親臉頰,雖然聽不懂印尼文,但是看著她的手勢大概是在說:「好久不見啦快點來吃這個那個!」「什麼你要給我錢?不用啦這是我要送你的,錢收起來收起來!」
當妳覺得她的一波朋友已經離開了,又有新的一大群來了。
「妳一定是那種對朋友很好的人,妳朋友好多。」
「對啊,我都會做東西分享給他們吃!」
她接著對旁邊的人講了一長串印尼文,「我就跟她說不用緊張,她一直說怎麼辦剩這麼多,我跟她說還有很多人要吃啦!緊張什麼!」
接著她身後的朋友遞給了我一個糯米糰子,
「我吃素耶,就是我不吃肉,那我還可以吃這個嗎?」
「可以可以這個沒有肉啦。」
滑到傷口照的時候她解釋了這是什麼病造成的,分享一些零碎的故事還有心情,包含自己常常被病人兇的故事,現在她在工廠上班還會被老闆表弟騷擾。
「我會忍耐,我知道她不舒服,奶奶只是生病了,她其實是好人。」
「我會跟老闆說,也叫他不要跟他表弟說,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回房間趕快鎖門。」
她講起平常要做的工作
「我以前還要抱一個82公斤的奶奶喔,她還少一條腿!」
「真的假的妳抱得動?」「喔可以啦~~~~~」
當我請她畫下讓她感到快樂的事物,她一開始說「我講妳畫啦。」
後來還是拿了畫筆開始畫了起來,接著跟我說:
「今天我和朋友去基隆的海邊玩,後來做菜啊,來這裡慶祝母親節。」
她已經在台灣工作11年了,這是她可以在放假的時候自由放風的第一年。「我現在照顧的奶奶只有洗腎而已,她可以自己走!所以我可以跟朋友去玩,很開心!」
過往她還是要推著輪椅照顧老人,無法走遠。
她說:
「我會想家,現在還是常常哭,但是我就一直忍耐,這樣才可以賺很多錢回家,常常回去就沒有錢啦。」
問了她的家庭生活,她興奮地說起自己的孩子,老大23歲明年要嫁人了,老二才13歲很討厭姐姐吵他玩遊戲。
她解釋起隔著塑膠套放在北車大廳地板上的滿漢大餐:「在印尼12月22號是母親節,可是那天我們不能放假,我做了這些和朋友提前一起慶祝。」
她在紙上寫下
“I’m today is very happy because I can celebrate my mother of happines during I stay far from my mother. “
她的媽媽五十六歲,弟弟小她兩歲,老公和孩子都在家鄉。雖然不能回去還是會難過,可是她接著說:
「再過兩年,我就要回去啦!」
「還會回來嗎?」
「不會啦,這樣就好啦。雖然只要還沒死就會一直覺得錢不夠啦,但是我覺得這就是人啦,買地完要買房子,然後買車子,還有一堆東西要買。十二年夠久啦,我想要回家啦。」
跟她聊了很多小事,後來在我的畫後面寫了一段給她的話送她,也祝她母親節快樂。
我跟她說感覺她是個很好的媽媽,她笑著說兩年之後回家可以多陪家人了,我們一起拍了兩張照片,她旁邊的朋友對她大叫「很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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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在美國交換時看到One-forty 一部家人團聚的驚喜影片深受感動,前陣子也去看了他們在松菸辦的轉機台灣展覽(邊看邊哭的那種展),今天終於參加了One-forty 的活動。
「在人生旅程中,珍惜每一個相遇的時刻。」當初在展覽拍下了這段話,今後也要繼續努力在每段相遇中好好感受並珍惜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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