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們小組的第一個任務是訪問移工,我們的目標是訪問到一男一女。
在聖多福天主堂一樓的座位旁,訪問了第一位移工。她之前在香港和新加坡分別工作了兩年和三年,在台灣工作快滿三年,工作是照顧一位阿嬤。
和許多移工一樣,她也是為了讓家裡的孩子念書而離家工作,她一個月放一天假。
「以前在香港和新加坡的時候,老闆對我很好,可是來台灣的時候我的老闆對我很差,我每個月都想換工作離開這裡,常常會一直哭。
她會對我丟東西,上次她還對我丟核桃。她常常不給我吃飯,所以我自己要買東西存著吃。我跟仲介說過我很想換工作,可是他們不在乎我和我的感受,所以到現在我一直換不了工作。」
她的朋友坐在她左邊滑著手機,時不時加入補上幾句話:「她的老闆對待她不像是在對待一個人,嗯,比較像是對待一個垃圾。」
我告訴她為她遇到這麼多不好的事情感到難過,也希望她未來可以遇到一位好雇主,我謝謝她願意信任並告訴我們這些故事,很敬佩她的勇敢和毅力。
她聽完以後,突然抬起頭對我們說,為了兩個孩子能完成學業,她還會留在台灣工作十年以上。
「那如果讓妳回到過去,會選擇留在香港和新加坡嗎?」
「我還是會來台灣。」
「為什麼?那如果有菲律賓的朋友要來台灣,你會對他們說什麼?」
「我還是會鼓勵她們來台灣,雖然會很辛苦、會很想念家人,但是這是值得的。我的姐姐也在台灣工作,她的老闆就對她很好,我朋友的老闆也都對她們很好,我知道台灣還是有很多好人,只是我剛好遇到對我很壞的老闆,覺得孤單難過的時候會打給姐姐,她一直幫著我,讓我感覺好一點。」
聖多福天主堂外排了長長的隊伍,人們一個一個領取一小袋免費口罩。教堂裡人們唱著聖歌進行禮拜,接著紛紛將錢放入一個個用布圍繞的小木桶裡。
走出教堂時,除了因為蹲在地上許久的腿麻之外,還多了很多沉重和無奈,組員們聚成一個圈,紛紛說出自己心中的感受。我們的領隊阿華田說,她應該不知道TIWA (台灣國際勞工協會) 在附近(其實我也不知道QQ),他回到教堂裡跟她們傳達資訊,她們也決定等等去協會了解。
感謝阿華田讓這個難過的故事好像又多了點希望的光芒。
幾米繪本《星空》有這樣一段話:「孤單時,仍要守護心中的思念。有陰影的地方,必定有光。」
她毫無保留的訴說讓我驚訝且心疼,而在這樣長期的打擊和挫折中,她還是守護著心中的思念堅持下來了,希望她未來一切都好。
#2
在逛菲律賓商場的時候,組員想買餅乾來試試看,但實在太多不知道從何選起。於是,我問了一個正在旁邊採買的女孩什麼餅乾最好吃,她指著架上的餅乾說她只吃這個,其他的都不好吃,組員歡欣鼓舞地拿了兩包,我們三個一起笑了出來。
後來我問她籃子裡面是什麼酒,她笑說,那其實是醋,家裡沒有了所以出來補個貨。看不出來她其實已經有兩個小孩,一個10歲一個13歲,她每三年會回家一次。在窄窄的走道上問了一些她的日常,印象最深的是這段話:「每當我很想念我的孩子,就會按下手機裡的錄音機開始說說話,菲律賓的收訊並不穩定,按下錄音機之後好像真的就在跟一個人說話,心情也會穩定很多。不過如果可以通到電話,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我告訴她自己很敬佩她的勇敢與堅毅,也告訴她,她的笑容很美。
向她學了一句他加祿語Selamat,是謝謝的意思。我向她道謝後,開心地互相說再見。
#3
活動任務還包含學一首母語歌,隨機找了一個在路邊喝麥當勞飲料的女生,問她可不可以教我們這組唱生日快樂歌,請她寫幫我們歌詞(不然我們永遠對不起來XD)也是這張照片的由來。
很有趣的是菲律賓的生日快樂歌會重複三次第一句的旋律(所以我們一開始都唱錯)
Maligayang Bati / Maligayang Bati / Sa in yong pagsilang(旋律都一樣)
接著最後一句是Maligayang Maligayang Maligayang Bati (超可愛~!)
雖然她生日是七月一號,不過我們在學完怎麼用他加祿語唱生日快樂歌後,就說要幫她唱生日快樂歌當作禮物(她一直說,可是還很久耶~)
不過她笑得很開心。希望她記得曾經有一群台灣人為她唱生日快樂歌(而且還不是她生日的時候XDD)(威~~~)
#4
為了完成任務,我們在街頭鎖定男性,找到一位買了兩大袋東西的大哥。
組員問了他幾個問題之後,我就亂提議幫他唱生日快樂歌(他說他生日在六月)(又在亂唱^^)
不過唱完生日快樂歌以後就好像熟了一點(有嗎?)(有吧…..XD)
他已經來台工作十二年多,有兩個小孩分別是6歲和3個月大。
兩個禮拜後的他就已經回到菲律賓了,他打算留在家鄉種田,再也不回來了,因為「不想要再錯過小孩長大。」「有時候因為想念,就會整晚睡不著覺。」
突然很好奇問他「怎麼跟他太太認識的?」(實在不知道當下為什麼會問那麼八卦的問題,可能就是愛八卦XD),他靦腆地說七年前在台灣教堂禮拜認識的,這句話瞬間點燃大家的八卦魂,我們接著興高采烈地問他買了什麼給老婆和小孩,他笑著說袋子裡面有巧克力和耳環。
我們和他揮手道別,他終於能和家人團聚了,真替他感到開心!
繼上次在北車的故事月台,又再一次感受到親身聽故事的震撼感。
看著眼前的人以及他們的故事,想起One-Forty展覽裡的這段話:
「不管是看護或是廠工,都很難有機會可以表達意見和想法。而在One-Forty的課堂上,我們創造了舞台讓移工說故事,相信自己的價值,也練習站上台的自信與勇氣。」
One-Forty的活動創造了好多舞台,無論那是在課堂上還是在街角,或許是在每個人的心中。我們都因此看見移工更多元的面貌,聽見他們的快樂與哀愁,看見工作之外的生活,也打破了對移工既有且單一的負面刻板印象。
好期待下次的旅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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