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營沒有消失,它的愛和陪伴都在。

勇敢實驗室 |郵遞
勇敢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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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min readJun 5, 2021

5/27 週四晚上,花東音樂營決議改為線上。

7/2–7/17 :13天12夜的營期+4天的營前訓

一段從去年九月中開始,就在timetree和倒數行事曆上的日子。
上一週過得很漫長,這一週過得很快。

學員在表單寫著:
「完全沒辦法想像但充滿期待,我相信愛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好可惜啊疫情,不過能有這樣的解決方案真好,就算不能見面,也好期待在線上跟大家相遇啊。」

居常以待終,處順故安排

上學期上謝靈運詩時,教授溫柔地說了這麼一段話:

「居常以待終,處順故安排。」

「世界隨時都在改變,不管我們願不願意。」
『平常視之』是一輩子的修煉。
事情不是逆著來的,它永遠是順勢發展的。

我們可以學著練習把所有遭遇視為常。
練習接受所有的變化遭遇,
練習不要把它當作太特別、不可思議、不該發生。
當我們瞭解到世界是不斷變化的,
我們就會知道如何在這動盪之中,安放自己。

短短幾天,感覺自己對這段話又多了一些感受。

跟夥伴們籌備九個多月的營隊突然變成線上,是什麼感覺?

眼淚告訴我,就是心疼。

心疼期待這一切發生的所有人,為了這一切付出時間的所有人。

從去年約定好今年暑假要再見面的孩子們,
從去年就一起回歸營隊的夥伴們,
親愛的組長群 — 姆拉嫩 胖胖 Chris 小雨 柚
高中部負責人 卷毛 小綠,CIT director 雅美 伊比,
好早就開始編舞的嘎老師,
一直為了宣傳賣命、從志工招募學員招募到音樂會宣傳的談,
從今年二月底面試後加入的夥伴們,
在營隊長大,終於要穿上深藍色志工服的夥伴們,
接下主視覺手冊的Trista、名牌和對營報滿滿期待的萵苣,
接下手冊的喇布斑馬,
夥伴琪,營隊褓姆喉糖,我們音樂營爸爸Howard。

聽到很期待的密室逃脫、新版talent show,
還有從去年就一直無限回放的辛德勒名單主題曲,
它本來會是音域會的第一首歌,只要在弄營隊的東西,我就會聽這首歌。

三週之前

時間回到疫情連環開始爆之前,志工三培的流程已經規劃好了。
兩天一夜的三培,是個夥伴凝聚、各組上營前最後籌備的聚會。
當時地點定在板橋的中華電信版訓所。

關於這個場所的定案,當初四月還在三個方案裡面來回討論。
記得那時候,一邊騎腳踏車去上學的途中,想到三培即將發生的環節,我還會不小心大笑出來,然後嚇到旁邊遛狗的阿北。

後來,疫情突然出現不妙,團隊開始討論跟觀望。
我們討論的只是三培。
在爆發180例之前,每個人都還抱著一點點的希望如實舉辦三培。
而在這樣的不確定下,每個組別仍然認真地籌備著實體營隊。

夥伴們各自為自己默默打了預防針,但隨著疫情持續高張不下,
開始會陸陸續續收到夥伴詢問的消息:兩天一夜的志工三培還會進行嗎?

後來,我們從討論「三培要不要線上?」到討論「營隊還會不會實體?」

「判斷的依據是什麼?」「決定的時間點是什麼?」
「什麼時候決定?什麼時候公布?」
「音樂營變線上是什麼樣子?要幾天?」
於是團隊開始了「線上營隊籌備」與「實體」同步進行的想法,
但當時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內心實體的盼望還是很大的。

回到決定的前一天 5/26禮拜三

禮拜三下午,教育部公布了教育檢定延期到7/17。
音樂會的日子就是7/17,從去年就記住了,腦袋空白了三十分鐘,
我真的反應不過來。

接近傍晚時終於冷靜也想清楚了,跟糖說:
「那我換換看換到台東考場好了。早上八點考到下午五點,趕回來應該還可以幫忙晚上場的音樂會,我會帶很多威德能量飲跟很多B群去均一。」

那時候覺得自己會在台東考試,內心還在盼望。
即便當下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期待,看到電視上醫護人員的心力交瘁,一邊對自己的期待感到愧疚。畢竟在醫療負擔這麼大的情況下還在想營隊感覺真的是很不知好歹,但大家就快走到了,好希望奇蹟可以發生。

在如此嚴峻的疫情之下,其實心中對於如此大型的營隊是否能舉辦早就已經不是一個問號,算是一個隱形的句號。逐步逐步地熄滅心中的期盼,避免真的確定取消的那一刻會太傷心。

只是沒想到真的確定的那一刻,才發現有多傷心。

健康狀態在那一段帶著盼望和更多不安的時間,整個下滑。
對於「實體營隊應該是真的會取消的想法」,白天是平靜的不去想它,因為知道想了也沒用。

當天晚上看到小雨的動態,上面是她跟Howard確認翻譯歌詞的動態;姆拉嫩也把聲部班導的規劃分配都傳給我了。

當下覺得自己眼睛酸酸的。

晚上躺下的那一刻才發現,眼淚會自己流,即便當下感覺是平靜的。
所以我會安靜地躺著流淚,聽眼淚落在枕頭上的聲音,啪噠,啪噠的。
於是,在還沒確定之前的晚上,流淚變成固定的睡前儀式。

5/27禮拜四晚上

營隊以一種「心裡雖已有準備卻又猝不及防」的方式轉化著,
線上營隊拍板的當天,我打開倒數app截了圖,手機上寫著距離上營39天。

柚把營期選課資訊總表傳給我的前十分鐘,我們剛確定營隊線上。
我打開柚傳來密密麻麻的總表。
累積兩個禮拜的情緒瞬間崩潰,
我在記事本上面寫著「我不知道,this is so heartbreaking」
我爆哭了十分鐘(對,但只有十分鐘,因為接著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5/28 禮拜五

一整天,我都在跟線上營隊的架構交朋友,打給糖問問題。
腦袋一直卡關,經痛第一天加上皰疹還沒好,
讓我感覺好像自己在辦公室演沒人看的walking dead XD
不過我還是會深刻記得做完的時候大概七點,我躺在地上流淚,
畫面很安靜的那種,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心裡的還是身體的痛,
但我確定自己哭的時候,看起來很像打架打輸的人。

5/29 禮拜六 三培

三培當天和夥伴們在線上見面,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大家在螢幕上,
就有一種:「啊,真好。」的感覺

夥伴們在臉書上寫下自己的想法,

  1. 聽到疫情影響音樂營自己的心情…
  2. 對於線上的音樂營你有甚麼想像呢
  3. 你覺得五年後的自己會怎麼看今年的自己呢?
  4. 跟身邊的伙伴&今年還沒見到的夥伴,說說鼓勵的話吧!

大家分享的時刻很珍貴,也都被好好地保存在雲端硬碟裡了。

下午我們一起分組討論了線上營隊的架構可以如何運行,
聽完組長們跟大家布達討論的結果,內心真的很滿很滿。

明明前一天的我們都還在驚愕之中,即便難過無奈,
但我們卻還是選擇繼續一起往前了。

結束以後阿婷傳了這張圖片以及這段話給我:

「剛剛覺得我們很像碰到一整片黑壓壓的畫,但大家一筆一筆就有辦法劃出彩色的暑假。」

在禮拜五的晚上翻了之前留下來的筆記,成為三培的結語。
晚上聽了錄音檔案,又再加上了一段話,成為了下面這段話。

Howard說過,
當別人問我們「暑假要做什麼?」 不要說「我只是去當志工」
因為我們不是「只是」一位志工,

同樣的,我們今年暑假也不會只是在google meet 。
因為我們不是「只是」在google meet 。

孩子們會記得2021這一年,他的一切可能都被打亂了,
但竟然還有一群人,願意花時間去想「怎麼辦?」
去想「怎麼在這麼多限制下,這麼少得時間裡,盡我們所能陪伴?」

一開始知道資訊,感到沮喪、哭泣慌張。沒關係,這是正常的。

因為在營隊長大,因為在營隊得到愛,因為想給出愛,
因為準備了好久,因為可惜,所以會感到很傷心。

Anan分享「 你要相信你指甲縫裡面的土,手掌心裡的繭,你的努力都是真的,不會白費。」

總裁在書裡寫過這樣一段話:

「哀慟有時,跳舞有時,尋找有時,失落有時。只有愛,與對別人的付出,時時。」

經歷這次遺憾,我們知道我們始終沒有放棄「陪伴」這件事,我們的出發點就是愛和陪伴,就是IALAC。

有一個之前看完的影集叫「群山之島與不去會死的他們」,
裡面的情節跟我們現在的處境很相似。

他說:

一般在社會生活裡面講「撤退」是一個負面字眼,但在山上不一樣。

你撤退之後還要回程,回程的艱難跟挑戰不亞於你要往前進的那條路。

所以通常撤退,代表還要付出額外的努力。

所有在大自然裡面,從事探險或冒險活動的人都知道:

我們的目的其實是旅程,而不是終點。

出發其實就是成功了,

因為你勇敢的跨出了你生命那個邊界。

所以撤退是一個光榮的字眼。

某種程度上,我們轉為線上也是一種撤退,
但我們沒有放棄的,
是音樂營的核心價值,就是愛和陪伴。

我們會一起經歷這些不舒服,但我們也會一起走下去。

在越感到渺小的時候,常常也是越靠近勇敢的時候。
雖然偶爾徬徨,但也會因此茁壯而有力量。

很期待我們,可以一起繼續帶著這個力量前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神秘的感受

因為請大家關麥克風,
所以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真的很安靜。
安靜到,像是對自己再一次說這些話。
某一刻的我,會懷疑大家真的聽得到嗎,但還是會繼續說下去。
畫面上有很多人與我同在,那種感覺很神秘無法描述。

那些話語好像是老天爺給的力量,不是當下狀態的我能生出來的。
這些話在不同時間點,
透過不同人、書、影集拜訪我,
最後一起在那時候出席,給了我力量。

這些有力量的文字,給予我難以名狀的平靜與勇氣,再次傳遞出去。

就像Lulu說過「可以跟過去的自己借一點勇氣」,文字的力量。
在講這些話的時候,我是充滿期盼的。

雖然線上有很多我們漸漸看到的侷限,但我們知道我們會重整,我們會重新啟程,也知道我們都是厲害的普通人,厲害的點在於我們選擇了繼續前進,我們是普通人,所以我們還會流淚。

用眼淚把自己洗一遍songla

培訓結束後的隔天在眼淚中醒來,接著很認真地哭了兩個小時,下午通電話時再哭了一小時。

然後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開始生出源源不絕的力量,很平靜的感受。

在眼淚中找到最深的痛點是,我想到有些孩子他可能就是沒有辦法參加。

這也在前幾天的表單呈現出來了。
特別是在這種需要網路電腦的時候,物質的侷限讓我心很痛。

我不是一個喜歡強烈字眼的人,但heartbreak就是我禮拜天的心情。
我想到自己遇過的孩子就是處在這樣的局勢,想到孩子們需要擁抱、愛和音樂的力量的時候,他在這次的疫情之下,先感受到的會是其他事情。

所以說後來為什麼感到平靜呢?

因為我回去複習了柳丁二培的投影片(笑)

複習了很多心靈雞湯筆記XD

然後最重要的是哭了三小時徹底解放。

接受我們並不是 把所誘人照顧好的超人。
但我們還是厲害的普通人。

線上營隊很多侷限,但我們一起,

一起見證掙扎歷程、出席痛苦情境、

敬重失序與混亂、一起進入心靈深處探險。

深層的心靈探險

五月中以後像是進行了一次很深層很深層的心靈探險。
這週也再次三刷《群山之島與不去會死的他們》第二集(傳送門

節錄一些感受很深很深的片段,感謝能遇見這個影片。

給我一分鐘想一下。

一個絕對不能變的前提

有一個絕對不能變的前提是,大家一起平安地下山。

只要有一定程度的風險,會牴觸這個前提我就會撤退。

因為今天有任何人死掉,就是這一次、這一趟,

如果我是做決策的人,有人出什麼狀況我會很痛苦,

因為是「因為我的決策而出什麼狀況」。

「撤好了啦,誒如果決策者是我的話,我決定撤喔。」

「好,我們就支持領隊的決策。」

「好,回霸南。」「好,回霸南。」

「好,那上路。」

撤退是一個光榮的字眼

一般在社會生活裡面講「撤退」是一個負面字眼,

可是,在山上不一樣啊。

你撤退之後還要回程,回程的艱難跟挑戰不亞於你要往前進的那條路。

所以通常撤退,它代表還要付出額外的努力。

所有在大自然裡面,從事探險或冒險活動的人都知道:

我們的目的其實是旅程,而不是終點。

出發其實就是成功了,

因為你勇敢的跨出了你生命那個邊界。

所以,撤退是一個光榮的字眼。

Partners.

「我沒有預期到這段路會變成這個樣子。劇組的人,你們都是我找來的。然後,我如果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帶你們翻過去,我覺得我沒有辦法。」

「可是,Howard,這也是part of the story, 我覺得過程比較要緊。
我覺得我們走到這邊,已經有一個很特別的凝聚力。Partners.」

心靈的解放跟快樂

其實你剛剛問我說「為什麼還要?」

就爬山其實是,就肉體說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其實我這次走聖稜線,過程當中有稍微想一下。

每次走完一趟,為什麼你還可以忘掉那個痛苦?

然後你只記得那個心靈的解放跟快樂?

有什麼新的東西進去?

是一種意識的轉換,我覺得是一種成長。

爬山這十五年來給我的是,讓我的身體心靈都處在一個自由的狀態。

就是感激

「只是你那時候崩潰我有點擔心。」

「那現在對你來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

我五十歲第一次爬完雪山,我就說我再也不幹這種事情了之後,可是十五年後,還能夠這樣走一趟。有元植陪著,他有這麼多好朋友,陪著我一起走這段路。我覺得那就是老天的恩賜了。

就是感激。

在禮拜天哭完三小時之後(是真的有在看時間XD)生出了滿滿的能量。
仍然會感到可惜,但可惜跟悲傷的感受之外,更覺得感謝。

就像是群山裡說的,「就是感激。」

感謝身邊好多夥伴們決定要繼續一起試試看,一起為孩子踏出去,生出屬於2021的音樂營。

(豆皮某次的分享)

在越感到渺小的時候,常常也是越靠近勇敢的時候。

那種明知道我不知道(這也是一種知道)

但還是想踏出步伐的狀態,是一種很執著很浪漫的狀態。

因為開始千尋而感到未知,也因為未知大上了千尋。

雖然偶爾徬徨,但也因此茁壯而有力量。

我們期待可以帶著這些繼續前進。

後記

2021 /05/01 最後我們摘下口罩拍了團照,為生病與出車禍的夥伴們錄了一個加油打氣的影片。

We’re all in this together.

2021/05/01 二培
2021/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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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勇敢實驗室 |郵遞

「每一個人都只有有限的生命,可是如果我們有好好珍惜與重要的人相處每一刻,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