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寶與國籍之謎-破碎的美國夢?

永遠帶給世界無限驚奇的現任總統先生果然不負眾望,肩負著只有川普能超越川普的挑戰精神,提出令人眼睛一亮的(驚訝的那種)重磅消息,那當然是美國中期選舉前拋出的拋棄美寶宣言,宣稱未來將廢棄「在美國出生就是美國公民」的政策。

藉由感官化、訴諸國族情感 (精確來說是白人種族的優越情感),川普炮製出比雷根的狗哨政治(Dog-Whistle Politics)更為明顯且白熱化的感官政治,以競逐、瓜分美國選舉這塊大餅。

不熟悉狗哨政治的捧由們,根據維基百科的簡明定義,指的是:

指一種政治手段或政治演講,在看似面向普通大眾的一般信息中加入針對特殊人群的隱性信息

最明顯的狗哨政治運用當屬雷根總統著名的的「美國之晨(Morning in America)」政治宣傳廣告了↓

然而,拋棄美寶真有像川普所說的那麼簡單,一紙行政命令就能搞定?
這點連他同黨的眾議院議長保羅萊恩(Paul Ryan)都無法同意,畢竟美國憲法修正案第十四條可是明白寫著:

凡在美國出生或歸化,並受美國法律管轄的人,即為美國及其居住州的公民。

當然這句話由於(非常符合立法慣例地)說得不清不楚,帶來許多解釋與想像的空間,進而產生何謂「受美國法律管轄的人」之爭議,進而產生川普所稱「非法移民在美國生下的後裔」,即使出生在美國的土地也不是美國人的驚人之言。

固然國籍認定上,像美國這樣屬地主義(只要出生在美國無論父母是不是)的國家已經不多但當然也不像總統先生所說只有美國。憲法爭議固然還有得打,但這次的選舉炸彈卻也炸開了連結著國族神話、血統、地緣、形塑出想像共同體的共同歷史、文化,以及隨之而來的公民權利義務之間鳩葛的話語。

在基因技術突飛猛進、人類基因圖組已經破解的今天,血統已經不再是神話,未曾相遇的生父生母也能經由基因鑑定探出端倪。然而,國族的血統想像卻不像基因檢測那樣簡單﹍

血統之所以重要在於這一國族的人來自共同祖先的想像,共同祖先所建構的共同歷史與文化提供了共同體的隱喻,同時這也反映了人類保存我族血脈的自然追求。藉由先祖刻苦奮戰、披荊斬棘的史詩故事,刻畫出的是勝者流傳的偉大基因,而這也是隱隱存在現代子孫意識中的對自己國族的驕傲。

以美國這個建國僅兩百年的年輕國家來說,這些史詩神話更顯重要,一些相對近代的西部拓荒、中部築鐵路、以至於登陸美洲大陸與印地安人之間的浴血戰爭遺留的感恩節傳統 (當然,早有人指出史實是完全相反的),都成為這個國族神話的一份子。

這種與先祖刻苦浴血與產生的國族記憶,竟也能有速成之路那就是從軍,這也是為何美國只要從軍之後移民之路就會快上許多,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國族情感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效忠,而有什麼能比為這個國家浴血奮戰更加能體現效忠的呢?

而土地則是另一個血統神話的重要載體,也是傳承著共同祖先史詩神話的客觀物件,並且土地環境更與國族性格息息相關,例如海島民族更加冒險、當年乘著五月花號從歐洲來到美洲大陸的先祖們比起歐洲人更具有冒險精神等等。而這也是在國籍認定當中除了跟隨血統(父母國籍)而生的屬人主義之外,也存在跟隨著國族土地的屬地主義。

這點在移民國家尤其明顯,例如曾經人口無敵稀少的加拿大,透過屬地主義產生的人口曾經遠高於屬人主義;美國身為移民大國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當血統屬人的血族資源已經受限的時候,屬地主義就顯得礙眼了。這點在人口濃稠土地相對狹窄的國家格外明顯,這些國家幾乎都不採納以出生地為基礎的屬地主義。

這種對於我族、我土的想像在選戰中格外容易操弄。

對於土生土長的人民而言,非常容易提出共同生活文化的證據,然而新移民就沒有這麼簡單了,這就是為什麼第一代、第1.5代甚至是第二代移民都需要被嚴苛檢視,提出自己能效忠這種不存在的想像歷史的證據。如第一代移民歸化美國公民必須經過的公民入籍考試,君不見公民入籍考試中的某些考題去問美國土生土長的人也未必答得出來 (例如:美國最長的兩條河流分別是??)。

曾經美國在1986年為了因應戰後嬰兒潮世代帶來的景氣高峰,因而把充實勞動力作為首要任務大舉歡迎移民,進而形成了歡迎、保障移民勞工的政策。就像希爾維亞過去文章提到的,1990年代可說是大移民時代的開啟之時,各種優惠移民的法規以及整治惡雇主欺負非法移工的法規如雨後春筍而至。

正因為移民與國籍、血統息息相關,在在觸動著分配政經權利的敏感神經,隨著血統與屬地所產生的情緒反應與國族想像自然容易變成極端。這種針對非我族類(尤其是外表)所產生的情緒反應,自然是現代國家亟欲透過教育以及政策等方式去排除的,然而這項投資是個成本極高、耗時極長的社會工程,甚至有時候這種投資還會產生逆襲,導致移民政策的瞬間大幅改動。

就如同「移民、國籍與公民身分(Immigration, Nationality and Citizenship)」一書作者所言:

移民管制通常都是突發現像,甚少是縝密規畫的結果。

套用在今日的震盪的美國社會竟是如此一致,這種高度精確的預言說是靈媒等級也不為過。

90年代大移民浪潮,來得快去得也快。從90年代以降也不過是三十年功夫,移民的路已經走到底了。究竟這個曾經張開雙手歡迎移民前來透過自己的雙手構築美國夢的「美國價值」,是否會因為資源、生育率、人口變化、勞動力、貿易等各種原因,而改變這個移民們曾經構築的「美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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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美律師Sylvia
不對稱的優雅,旅美律師希爾維亞

世界很大,生命很美。對稱和諧的人生固然美妙、錯綜複雜的彩色蛛網未嘗不好。Follow your heart, and walk your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