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科幻vs硬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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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文化│占飛

科學知識較豐富及真確無誤的科幻作品,稱為硬科幻;而真確的科學知識較少,甚至有未確證或偽科學的猜想,則是軟科幻。圖為著名科幻電影《2001太空漫遊》。(劇照)

地球生物億萬種,僅有極少數具備意識和「思考」。有幻想力和有未來的概念者【註1】,恐怕只有人類,故而有人類以來,就有對未來的想像。西方有柏拉圖的阿特蘭蒂斯傳說、培根的《新阿特蘭蒂斯》、湯瑪斯摩亞的《上主之城》。

中國則有干寶的《搜神記》及段成式的《酉陽雜俎》,內容均天馬行空,想像力豐富,但嚴格來說,這些只能稱為奇幻小說,不能稱為科幻小說。

顧名思義,科幻必須有科學、有幻想。光有幻想,科學成份稀薄,不能稱為科幻。世所公認,最早為科幻定名的是盧森堡裔美國發明家、作家、雜誌出版商雨果根斯巴克(Hugo Gernsback,1884–1967)【註2】,世界科幻大會的年度最佳獎項稱為「雨果獎」,就是紀念他定名科幻及出版第一本科幻小說雜誌 — — 《驚奇故事》,初刊號只是重印可倫坡、威爾斯(H. G. Wells)和儒勒凡爾納(Jules Verne)的作品。

想像豐富

根斯巴克開宗明義就說:科幻應該有75%幻想、25%科學。沒有天馬行空的幻想,小說就難以牢牢的吸引讀者。沒有足夠的科學知識,就稱不上科幻。《哈利波特》系列只是奇幻,不是科幻。如今,科學知識較豐富及真確無誤的科幻,稱為硬科幻(Hard Scifi),作品中真確的科學知識較硬科幻少,甚至有未確證或偽科學的猜想者,則是軟科幻。倪匡的衛斯理傳奇,幾乎全是軟科幻。倪匡亦曾承認,他的作品中真確的科學知識甚少,幻想力卻高人一等。

如此說來,科幻作家首選是讀科學出身,本職搞科學研究或教學,閒來寫科普作品和科幻小說,艾西莫夫(Isaac Asimov)是表表者。他不單在哥倫比亞大學取得生物化學博士學位,還曾在波士頓大學擔任講師,且曾寫及編輯數百種科普及科幻作品。許多師長鼓勵中學生讀他的科幻,皆因既可學好簡單英文、得到娛樂,也能學到科學知識,好過看浪漫愛情小說,或《飢餓遊戲》、《哈利波特》系列。可是,問如何定義科幻,艾西莫夫卻沒有強調科學知識的比重,反而認為:科幻這門文學應該着重描述人類對科學和科技創新的回應。

艾西莫夫與《2001太空漫遊》(2001: A Space Odyssey)作者克拉克(Arthur Clarke)、羅伯特海萊恩(Robert Heinlein, 1907–1988)齊名,並稱二戰前後美國科幻小說三傑(Big Three)。克拉克有名句云:對不懂科學的人來說,科學就是魔術(magic)。海萊恩卻跟根斯巴克一樣強調:要通透認識科學方法的性質和作用,理解現實世界的過去和現在,然後落實地揣測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以及未來社會將會是怎樣的。他寫的當然是硬科幻了。

時代精神

占飛比較讚賞海萊恩的說法。一來,科幻上接由古至今人類的原始渴望:想像未來。想像更好的未來,增強人類的信心去實現理想。想像更壞的未來,可以做好預備渡過難關。二來,科幻小說、電影、電視等等,承載了二十至二十一世紀的「時代精神」。後人若要明白這兩個世紀的人心、焦慮、恐懼、期望等等,最好讀科幻。正如《使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作者瑪格麗特艾特活(Margaret Atwood)說的:「我們這個時代的悲哀是,反烏托邦竟比烏托邦更容易入信於人。」

占飛忘記了之前在哪裏寫過:人類的悲劇是,凡人類能想像出來的事,壞事、惡事總會有一天發生,好事、善事卻未必會。樂觀的預測大多不會實現;悲觀的預測通常會實現。從創作的角度看,悲劇、慘劇易寫,題材車載斗量,喜劇卻遠為難寫。

註1:未來跟將來意思十分接近,卻有一個輕微的差別。將來指大有可能在日後發生的事,如將來我會去美國讀大學。未來則不確定,日後的事可能發生,亦可能不發生。一個人無法決定自己的未來,卻可以立志將來幹什麼。

註2:有評論認為,1929年雨果根斯巴克僅將科幻定名為scientifiction,而發掘了雷布萊伯利(Ray Bradbury)、艾西莫夫、L. R.賀伯特等的美國科幻作家兼雜誌編輯Forrest J Ackerman,才是將科學幻想小說定名為sci-fi者。

撰文 : 占飛

《哈利波特》系列只是奇幻,不是科幻,或者連軟科幻都稱不上。(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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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載於2022年7月19日信報財經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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