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葉歡 — 因為愛你(1987)
1983年「飛碟唱片」成立後,急迫地網羅各路好手加盟,無論是巨星、新秀、學生,只要有潛力,都有機會可以加入這個唱片業的優質潛力股公司。才短短4年的時間,「飛碟」旗下已經囊括了四大天后蔡琴、蘇芮、黃鶯鶯、王芷蕾坐鎮,並幫創作人李壽全、翁孝良、蔡藍欽,民歌手丁曉雯與林隆璇,甚至具時代意義的搖滾歌手邱晨等發行作品;一時間,無論是具市場價值的唱將、創作大將及潛力新秀、新進民歌手與搖滾歌手等不同類型歌手,都在「飛碟」大家庭裡各自崢嶸。
在另一塊正萌芽、重形象包裝的偶像歌手風潮中,「飛碟」起步不快,如果不算「飛鷹」製作的裘海正、方文琳、伊能靜的專輯(「飛碟」僅負責發行),1987年秋天,「飛碟」才真正推出第一位一手打造的全新(偶像)歌手。
她是葉歡。
要說葉歡是全然的偶像歌手似乎有點太委屈她了。葉歡當時在演藝界並非新人,1981年她在台視《十一個女人》裡的〈小葉〉單元裡擔綱女主角正式出道,葉歡這個藝名即是以劇中的人物名續用而來,隨後她也斷斷續續參加了一些戲劇作品的表演。即使完全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歌唱訓練,加入「飛碟」更是靠完全的好運,但葉歡有一副與生俱來,得天獨厚的歌喉。她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鼻音與磁性,有一種絕不刺耳但很有吸引力的金屬感,尤其她的聲音在中低音的音域裡,特別能發揮她聲音裡充滿矛盾的,既冰冷又熱情,理智中卻又感性的特質。在正式發行第一張專輯之前,葉歡已經幫黃鶯鶯唱過DEMO帶,也在電影《好小子3–苦兒流浪記》獻唱主題曲〈尋找自己的陽光〉暖身,到了1987年秋天,時間成熟,葉歡發行第一張專輯《因為愛你》(或稱葉歡的同名專輯《葉歡》)。
《因為愛你》由樓文中製作,整體是相當具市場性的流行曲,也收錄不少具有文學質感的佳作。專輯除了以能動能靜的歌曲塑造葉歡冷豔而都會感十足的鮮明形象,也發掘了葉歡聲音的潛力。雖然是第一張專輯,葉歡的演唱卻完全沒有新人的生澀感,而且葉歡在這張專輯裡的聲音跟她之後的作品比起來特別「原始」,那種不多加矯正的「肉聲」也成了這張專輯的特色之一。
專輯的歌曲由「飛碟」班底樓文中、陳志遠、陳秀男與吳大衛、譚健常提供曲,還迎來一批多元的作詞家打造文字,御用編曲大師陳志遠也一手包辦所有編曲。專輯根據塑造的葉歡形象,營造冷冽、活潑、都會與文學氣息。標題曲〈因為愛你〉由陳樂融X陳志遠黃金組合打造的大器抒情歌,還請來姜育恆錄了一段頗為矯情的口白,葉歡聲音在這首抒情歌中的張力十足,唱得纏綿淒涼;對比同樣是抒情路數的小軒X譚健常夫婦寫的〈褪色的愛情〉與陳秀男譜曲的〈有誰能明瞭〉都是可以唱得狗血的抒情歌,卻都聽見葉歡相當內斂壓抑,哀而不淒的聲音,前者純情與後者溫婉,細緻地呈現葉歡的抒情功力。搭配化妝品廣告曲而大受歡迎的〈全新的自己〉開發葉歡都會、成熟、率性的一面,這個時尚面貌在楊黎蘇作詞、吳大衛作曲,高難度的〈夜色〉表現得更加生動。樓文中創作的中板快歌〈讓那音樂不要停〉有葉歡歌唱生涯裡最率性、開朗的聲音表情,陳志遠間奏的那一段精彩的鍵盤獨奏也相當精彩。
專輯後半加重文學敘事色彩,詩人夏宇貢獻了兩首詞作,〈我想我應該走了〉圍繞在一個濃重的深夜孤獨形象,另一首〈生日的清晨〉歌詞裡主人翁寄出的那一綹黑髮則換來甜美的釋放;詩人陳克華也同樣寫了一首〈藍色的雨〉,歌詞與旋律又聚焦在一個淒愴的悲情女子印象而沒有新意。專輯最後以一曲溫柔真誠的〈是你〉作結,這首歌也似乎暗示了葉歡在下一張專輯的新形象。
葉歡同時兼備偶像歌手與實力歌手的優勢,在《因為愛你》裡以優秀的創作與製作將她的冷熱兼備的形象迅速確立。此後華語歌壇裡出現了一個同時能讓人感到孤高、溫柔、時尚、孤寂的歌手,葉歡。
我曾經問過葉歡,發行過的這些專輯,妳最喜歡哪一張。
令我意外的是,她幾乎毫不遲疑,立刻脫口而出:「第一張,永遠是第一張!」
她永遠記得做這張專輯時她對唱歌的熱情、和製作人樓文中「玩音樂」的默契,而成果都顯現在這張唱片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