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個共和國(海地系列,三)

Yute Kern
30 min readJul 21,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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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從這個單元開始,要是這些歷史事件真的找不到一點點相關的圖的話,為了讓大家不要讀我蹩腳的敘述讀到崩潰,我會放幾張無關那個主題的圖片。

海地系列,一:https://reurl.cc/d0N37y

海地系列,二:https://reurl.cc/62omNb

海地歷史Part 2

在上一篇的故事裡,我們說到杜桑的戰敗、被捕與死亡,也談到後續拿破崙試圖重建奴隸制引起海地民眾不滿。1803年,海地全面性的跟法國打了一場,各地開花,戰局僵持不下。而在黃熱病的推波助瀾下,法國軍隊最後全數撤出海地。1804年,海地正式獨立。

這裡簡單回應一個問題:或許有人或許會好奇,為什麼黃熱病都挑白人身上發作。此外當初法國在海地與英國交戰的時候,英國在「大舉推進」(The Great Push)時,黃熱病殺了將近十萬人,而法國為什麼卻都沒事呢?

這個問題的解答並不困難:海地當地黑人對於黃熱病是相對有免疫力的。當時英國大舉推進期間,法國的援兵並不多,新上任的法國總督辛托恩納斯(Léger-Félicité Sonthonax)底下的軍隊多半是當地的黑人。而1793年法國全面廢除奴隸後兩個月時,杜桑就倒戈加入了法國方,成為與英國作戰的主戰力。因此才會看到像是佩蒂翁的炮兵炸毀兩艘英國風帆戰艦的事件。

同樣的,到了1803的獨立戰爭期間,當地的黑人幾乎都在海地方,法國要拿回殖民地,不得不派出來自歐洲的士兵參戰。而這整個結果就與海地士兵和英國的交戰結果十分雷同,三月開始的黃熱病幾乎殺光這些外來者。

上方的字寫著的是「自由或是死亡(Liberté ou la mort)」,這是海地獨立戰爭期間所用的旗幟。

黑人共和國的困境(1):國際孤立

時間稍微往後推個一年。1804年1月1日,海地獨立,領袖德薩林將新生的國家名稱命名為Ayiti,後續寫成Haiti,取自泰諾語的「高山之地」。

剛獨立的海地有著非常多的挑戰要面對。首先是海地的國際地位問題。在海地介紹第一篇的經濟部分我就說過,海地獨立的時候缺乏國際認同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這裡簡單舉個例解釋。

在1804年前後,海地在加勒比海與中南美洲扮演的角色,是所有獨立運動之友。但是大哥倫比亞共和國(Gran Colombia)獨立後,1826年在巴拿馬舉辦的區域獨立國家會議,卻獨獨缺了海地。同樣的,北美洲於1789獨立的美國,也一直沒有承認海地的意願。

究竟為什麼海地打進世界如此艱難,有歷史學家指出,當時的歐洲王國仍舊掌控著許多加勒比海殖民地。而那些殖民地裏多的是構建大西洋三角經濟基石的奴隸。因此海地的存在,以及海地革命過程中的理念價值,對於這些歐洲王國來說是芒刺在背,能夠不用與他們來往,就不與他們來往。

在上一篇用過的圖,同時也能夠用來解釋為什麼許多國家不願意與海地有所來往。

用一句話來說,這些國家看海地時,只看的到奴隸革命,與黑人共和國。因此世界各國普遍不願意與海地來往。

這樣的外交困境擺脫的十分緩慢,從1825年到1862年的這段期間,海地才逐漸的被納入世界。而在這之前的海地,唯一的合法交易對象,實際上是英國。儘管外交上仍舊不承認海地,但英國在這段期間裡,是唯一允許合法與海地交易的國家。

黑人共和國的困境(2):自由的思索

海地獨立初期,對於自由是什麼的想像就已經分歧了。對於海地的人民而言,他們想像的自由,是能夠獲得自己的一畝田,然後過著自給自足的小經濟,再也不用受到壓迫。

但新生的海地政府並不那麼想。是那些識字、有思想的菁英認為,自由意味著海地能夠免於外國干涉,而軍隊的背後就是國家經濟,因此建立一個經濟強大的國家是必要的。

這一套邏輯起自上一章節提到的海地革命期間最重要的領袖,杜桑(Toussaint Louverture)。他在革命期間,讓那些離開農園,獲得自由身分的黑人奴隸重回農園工作。而承接著這樣想法的新生海地政府,同樣的也陷入強迫人民耕種的情境出現。

杜桑雕像,2010年由海地魁北克協會贈送給魁北克市,坐落於拉丁美洲公園,地址為300 Boulevard Jean Lesage, Québec, QC G1K 8K6 Canada

黑人共和國的困境(3):野蠻、文明與教育

於此同時,有一股國族主義的氣氛圍繞著海地。海地想要證明,黑人與白人一樣具有文明,同樣具有運作一個國家的能力。但是在討論他們文化的根、來源時,海地政府對於文明的想像與歐洲貴族差不了太多。他們一邊把「野蠻」成分去除,一邊以複雜的文學敘述包裝美化非洲。另一方面,也把革命期間付出良多的前奴隸逐漸篩出歷史。轉向把重點放在黑人菁英與有色人種的奮鬥上。

新生的海地對於海地的絕大多數民眾而言,並不是那麼理想的。他們僅僅只是不再身為奴隸,其他的基本公民權幾乎都不存在。最大的問題在於教育上,身為一個由前奴隸構成的國家,提供教育給絕大多數不識字的人是絕對必要的。但政府在教育這一塊做的極差,也造成許多人無法參與政治,因為根本看不懂法語。

對,新興的海地儘管許多平民百姓說的是海地克里奧爾語,但正式的官方語言,在最一開始,只有法語而已。

現今的加勒比海島國平均成人識字率高達90%,相較之下,海地的教育仍舊是這個國家必須克服的一大課題。

1804大屠殺

在正式進入建國後的歷史,我們得先回頭過來面對新生海地比較黑暗的一面。

時間是1804年一月,甫剛建國的海地,開始針對島上的白人進行種族清洗。在德薩林的統治之下,士兵挨家挨戶地逮捕白人,進行酷刑,然後屠殺。先是在第一波行動中殺害了白人男性,然後開始第二波針對女性與兒童的屠殺。

屠殺進行了整整四個月。而且是無差別的屠殺。德薩林走訪了整個海地,每到一處,先是講述之前的白人怎麼對他們不好。然後要求所有士兵動手,他尤其會要那些相較之下不願意進行屠殺的有色人種士兵下手,而被屠殺的白人甚至有許多是當初對海地人的處境抱持同情的人。

1804海地屠殺示意圖,取自維基百科

在屠殺中不得不提的是性暴力。在這場大屠殺中有些女性活了下來,但極其痛苦。先是遭到強暴後,又在被威脅的情況下嫁給黑人,才得以保存性命。但儘管如此,在屠殺後期,仍舊有許多白人女性遭到殺害。原因甚至極為可笑:

「如果不殺死白人女性的話,未來她們還會繼續生下法國佬」

這整場屠殺下來,總計約3000至5000人不正常死亡。除了少數非法國人的白人得以平安無事以外,幾乎所有的白人都死光或是逃走了。

1804海地大屠殺圖畫,繪於19世紀

屠殺帶來的後果有兩點:第一點是在1804年後,海地社會的種族敵意拉長了非常長的時間,第二點,則是美國對海地的恐懼。

由於屠殺往往是在德薩林到場後才變得激烈,許多白人在得知消息後立刻逃離海地,最後成功逃到美國。這件事情在美國被稱為「恐怖聖多明哥」(The horrors of Santo Domingo)。

當時的美國發生了什麼事呢?1789年獨立的美利堅合眾國正在開始討論要不要繼續蓄奴。北方的自由州的經濟以工業為主,南方的奴隸州則是以棉花產業為主。伴隨著擴張與爭議,後續在1861年至1865年終於開始了美國內戰。

當時的南方奴隸州的論述之一,便是恐怖聖多明哥。海地的血債血償嚇壞了這些奴隸主。一想到要是廢除奴隸制,隔天自己會不會被割下頭顱插在茅上,妻子被輪暴,孩子被分屍。光是想到這些畫面就不禁打哆嗦。海地針對白人的屠殺與清洗讓他們不停的問,「給予奴隸自由究竟是對還是錯」。

也因此,海地與美國正式建交,是在南方全面退出合眾國的後一年,1862年才發生的。

這裡有一個小故事可以說。這張圖是南北戰爭前的美國參議院,被打的那個參議員是後來一手促成美國承認海地的麻州參議員薩姆納(Charles Sumnar)。他在參議院上嘲諷南卡羅來納州的參議員,大意是說「如果奴隸制度是個女人,那她是非常醜的女人,而南卡羅來納州的參議員還想當個英勇的騎士去上她。」。幾天後,南卡羅來納州的參議員布魯克斯(Preston Brooks)拿拐杖在參議院上把薩姆納打到昏厥,然後揚長而去。

回到屠殺。這場屠殺可以視作從1791年黑奴革命開始的暴力的延續。領導的德薩林在上一章節中就有說過,他被稱為「永不妥協的將軍」,永遠都是堅持以血債還血債的人物。我們也有提到過他在後期曾經進入海地角後,一次吊死一百多個投降而且歡迎他的白人的事。這並不是無法想像的惡行。

研究這段歷史的學者吉拉爾(Philippe R. Girard)提出了幾個關於這場屠殺背後的成因,除了顯而易見的種族、殖民、階級與仇恨之外,也有兩點有意思的背景:

  1. 海地革命從法國大革命中學到,為了價值與理念而犯下的屠殺是完全可以被正當化的。
  2. 海地獨立後的黑人為了經濟元素仍舊被要求回農園耕作。為了洩恨與改變農園經濟背後的受益者(從富有白人變成黑人將軍),殺戮是必須的。

在這場屠殺後,海地基本上除了極為少數的波蘭與德國白人以外,可以說所有的白人都死絕了(為什麼會有波蘭人與德國白人請參照這裡。)。隔年在憲法上,德薩林也就定調,海地所有的公民都是黑人。

1804:海地第一王朝、海地分裂:王國與共和國之爭

1804年年底,經歷了上半年的屠殺後,統治西班牙島西三分之一的德薩林決定稱帝,這一個決策其實也是仿造法國的拿破崙。在看到拿破崙把革命法國的脆弱展現在眼前後,德薩林在1804年九月將國家改制成為選舉君主制(Elective Monarchy),並在同年十月稱帝。短短不到幾個月,新生的海地就成為了海地第一王朝(First Haiti Empire)

海地第一帝國國旗,黑色象徵死亡,紅色象徵自由。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德薩林稱帝的時間並不久。他的絕對統治引起了底下將軍的不滿。當時主要反對的將軍有兩位,一位是有色人種的將軍佩蒂翁(Alexandre Pétion),另一位則是黑人克里斯多福(Henri Christophe)將軍。兩人在1806年,德薩林出兵西班牙島東部失利後一年,暗殺了德薩林。

德薩林的死造成了海地第一王朝的權力真空。而佩蒂翁與克里斯多福對於國家未來的想像並不相同,兩人的不和最終造就了海地的分裂。克里斯多福帶著他的部屬回到北方成立海地國(State of Haiti),而南方則是海地共和國(Republic of Haiti)。

西邊三分之一部份,北方為海地國的法文,南方為海地共和國的法文。儘管東邊寫著Santo Domingo,但實際上是由法國實質掌控。而在歷史上也有些人會把整座島嶼畫成全數由海地統治。無論如何,東邊三分之二也是要到1809年才正式變回西班牙領土。

克里斯多福作為北方的海地國的總統,採取的經濟措施與之前德薩林或者是杜桑並無二致。在他的國家裡,儘管土地重新分配給農民,但卻強制農民必須要耕種大範圍的農園。於此同時,對外的政策上,克里斯多福允許各國之間的貿易往來,與英國、美國交易盛行。並且允諾不會鼓動這些國家的奴隸起來反叛。

在南方太子港,佩蒂翁遵循的是更為民主的措施。他仿造美洲的第一個共和國:美利堅合眾國打造國家體制。身為一個共和國的總統,他知道自己作為有色人種其實是相對不利的,因此他在經濟上允許農民形成社群為主的耕種模式。這也讓海地共和國的經濟比不上北方的海地國。但也因此,這一個政府成為北方而言更加包容的政府。

但無論是克里斯多福,或者是佩蒂翁,最後都明白了權力必須要拿的牢的道理。克里斯多福於1811年廢止了海地國,並建立了海地王國(Kingdom of Haiti),也加冕成為海地的第一任,同時也是最後一任國王。而佩蒂翁,對於參議院的設計感到太過厭煩,也在1816年將自己的總統就職時間更改為一輩子。

佩蒂翁後來死於黃熱病。而克里斯多福的統治在後期漸漸不得人心,尤其是強制勞動的部分,總是讓當地黑人想起共同的奴隸時期。禍不單行的是,在1820年8月,克里斯多福中風。幾乎半邊全攤。得知消息的政府與軍隊最後都叛離了他,於是在兩個月後,克里斯多福舉槍自盡,享年53歲。

克里斯多福死後,南方海地共和國的總統重新統一北方,14年的分裂也宣告到一個段落。

聖蘇西宮(Palais Sans-Soucis),位於北部海地角南方的米洛小鎮附近的遺跡。

南美洲獨立推手

在這16年的分裂之中,除了南北對立之外,其實也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那是發生在1816年的事,委內瑞拉裔的將軍,後世人稱南美獨立之父的西蒙.玻利瓦(Simón Bolívar)落魄潦倒的逃亡至海地。

對,南美獨立之父不是拿破崙。雖然我們都知道他在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對南美各國獨立有多大的影響。

西蒙當時去的海地,是南方的海地共和國。他在南方和南方當時的總統佩蒂翁交上朋友,佩蒂翁也派出了自己的軍隊、武器與金援,資助西蒙回去南美洲繼續搞革命。唯一的條件是,他要西蒙在革命之後,廢除奴隸制度。

西蒙的確做到了,西蒙革命成功,建立大哥倫比亞共和國(Gran Columbia)後,他廢除了中南美洲的奴隸制度。但或許是因為在1821年末到1822年初海地吞併了海地島東部,又或許是因為西蒙波利瓦對於奴隸制度的推翻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1826年廣邀中南美洲獨立國家的巴拿馬會議,海地並沒有受邀出席。

1822:西班牙島統一

進到下一段落前,我希望再確認大家都明白這些地理名詞是什麼。這個章節最重要的概念是西班牙島(Hispaniola)。這是一章簡略地圖,左三分之一是海地,又三分之二是多明尼加共和國。而這兩個國家所在的這整座島,就叫做西班牙島。如果要更古早的名字,大概就是Ayiti,高山之地了。

19世紀的初期,不只海地動盪不安,海地在西班牙島上的隔壁鄰居也是。在談到1820年後的海地前,我們必須先看看多明尼加共和國的人們,發生了什麼事。

時間先倒退到1795年,那年反法同盟與法國簽訂了布賽爾條約(Treaty of Basel),割讓西班牙島東部給法國。整座西班牙島也因此實質操控在法國手中。但後續1803年開始的最後一波獨立革命,讓法國最後丟失了原本經營了一百多年的西邊殖民地。從1803年至1809年,法國仍舊統治著西班牙島的東邊。

1809年,一位在法國統治時期逃亡到西屬波多黎各的地主,帶著西班牙人重新拿回了東邊的島嶼。這之後西班牙對西班牙島東邊的十一年統治,歷史上稱為「España Boba」。

España意旨西班牙,而Boba指的,則是白癡。

會這樣稱呼這段歷史,是因為西班牙對多明尼加的控制非常薄弱。當時的西班牙仍舊處於被拿破崙攻滅的狀態,至少西班牙國王斐迪南七世從來不在位置上。除此之外,當時的西班牙正在全力發展他的另一個殖民地──古巴。而甚至連多明尼加,在政治層級上都屬於古巴的領地範圍內。

多明尼加的經濟並沒有變好,因此他們在那十幾年裡多次反叛自己帶進來的西班牙政權。西元1821年,他們成功的脫離了西班牙統治,獨立成為一個國家:西班牙海地共和國(Republic of Spanish Haiti)。

創意在哪裡?至少不在這裡。

西班牙海地共和國國旗。

這個共和國在歷史上只存在了九周。從獨立的第一天開始,國內就開始大吵架。吵什麼呢?我們要加入海地,還是大哥倫比亞共和國(Gran Colombia)。

大哥倫比亞共和國是西蒙.玻利瓦在1819年建立的國家。它的全盛時期勢力範圍大約是今日的哥倫比亞全境、厄瓜多、巴拿馬、委內瑞拉、祕魯北部、蓋亞那西部與巴西西北部。這是一個從建國的那一天開始就幾乎是世界強權的國家。周邊仍被殖民的地區一個又一個的想脫離母國並以聯繫邦(associated state)的身分加入大哥倫比亞共和國。

在西班牙海地共和國獨立時,他們就有一番辯論是否要成為大哥倫比亞的聯繫邦。帶領西班牙海地共和國的總統希望成為大哥倫比亞的一部份,而西班牙海地共和國的黑人與有色人種則期盼著海地的到來能夠開展社會改革與奴隸廢除制度。雙方的利益開始產生衝突。

更讓西班牙海地共和國總統跳腳的是,北邊奇寶地區(Cibao)的將領,以及政治上中上階層的菁英家庭也比較想要海地的經濟發展以及政治穩定。因此同樣的反對加入大哥倫比亞共和國。

電腦遊戲文明帝國六的角色西蒙.玻利瓦,大哥倫比亞共和國創建者。
大哥倫比亞共和國地圖。

究竟取得西班牙島東部對於海地而言有什麼好處?當時統一了兩個海地的南方總統鮑爾(Jean-Pierre Boyer)有兩個考量:

  1. 東邊的領土未來要是被法國拿走,就無法保證海地長久的獨立。
  2. 廢除整座西班牙島上的奴隸制度。

於是在西班牙海地共和國獨立之後的兩個多月內,鮑爾帶著兵一個一個收服西班牙島東邊的城市,並且在1822年二月份,進入了聖多明哥(現多明尼加共和國首都)。西班牙島到1844年的這些年間,均數海地管轄。

1820年統一海地,1822年統一整個西班牙島的海地總統鮑爾(Jean-Pierre Boyer)。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1820–1843:鮑爾的二十三年,國際認可的尋求。

鮑爾是一個參與過海地大革命的人,他的父親是白人裁縫師,屬於上一章節中提到的Petit blanc,母親是黑人。因此實際上他算是有色人種,在上一章的故事中談到的利刃之戰中,他就是選擇站在敗戰的將軍,南方的里戈(André Rigaud)那方。

海地獨立之後分成的兩方,他跟隨著佩蒂翁來到南方,並在他之後成了海地的總統,先是南北統一,再來東西統一。要說鮑爾是個承先啟後的人絕不為過。

他認真思考一個獨立的海地究竟如何才能夠延長國祚,外交與國際承認到頭來仍然是很重要的選項。鮑爾於是做了三件事情:

希臘

時間是1821年,希臘發起了對抗鄂圖曼土耳其的戰爭,這場戰爭持續了十年,並且在英國、法國幫助,俄羅斯實質讓土耳其雙邊開打的情況下,於1830年結束。希臘達成實質獨立,成立第一希臘共和國。

在希臘的獨立上,第一個跑過來表態支持與認同的,就是鮑爾執政的海地政府。鮑爾在寫給希臘總統的信上把希臘人的革命與海地革命相互呼應,認為希臘人追求自由的姿態與正義是得以讚揚的。

但儘管如此,鮑爾也表明,自己國家現在經濟情況實在不樂觀,從軍隊到金援可能都無法給出。某種程度上海地只表明了口頭上的友誼,而非實質上的金錢幫助。

另外有意思的是有些人提出說當時鮑爾提供了25噸的咖啡,也讓某些志願士兵去打希臘獨立戰爭。結果在地中海被海盜劫走了。這個部分就比較是鄉野傳奇,並沒有實際證據可以佐證。

雖然想像希臘獨立戰爭期間的站哨士兵有海地的咖啡可以喝感覺很有趣。

希臘第一共和國(1822–1832)國旗。

美國

從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美國的自由黑人其實越來越多。當然美國的奴隸制度與公民權力實際上要等到南北戰爭戰後、進入二十世紀後的馬丁路德金恩推動的選舉法案 (Voting Rights Act of 1965),才逐漸受到保障。

自由黑人在1800年前後,並不是最好的一個時代。儘管並非奴隸,但最關鍵的憲法保障,第13-15修憲案也都還沒有出現。那個年代的自由黑人的公民權與投票權自然都沒有得談,幾乎是時好時壞。而許多的白人也仍舊認為黑人就是種族上低人一等。

在這之中,有個名為美國殖民協會(American Colonization Society)的組織,幫助推動了一項計畫:回到非洲運動(Back-to-Africa movement)。

先說結論,整個計畫內容像極了什麼宗教的放生活動。

1896年前往賴比瑞亞的船隻,即便在14,15修憲案通過後,種族歧視仍然昌盛,且仍舊沒有更明確的法律保障他們的投票權。這一切加上當時的泛非洲主義,促使一些黑人選擇前往新天地。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回到非洲運動的計劃簡述大概如下,這些黑人是從非洲來的嘛,那讓他們自願回非洲就好了啊!因此美國規劃的一塊地,名字叫做自由之地(Liberia,1847年獨立,中文翻做賴比瑞亞),並且不停的推廣要黑人回到他們的家。這當中最尷尬的事情是,其實許多黑人並不確定自己的祖先究竟是住在非洲的哪個地方,因此對於那塊自由之地的當地部落而言,他們見識到的是世界上幾乎是最獨一無二的黑人殖民者。

1492年重新降臨在自由之地上。在接下來的一百年,賴比瑞亞政府甚至規劃出種族隔離政策,唯有受過西方教育並且轉化成為基督教的黑人,才得以加入政府那一邊的族群。

賴比瑞亞國旗,可以明顯看出與美國之間的關聯。

撇開賴比瑞亞不談,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英國殖民地上。幾乎同一個時間,賴比瑞亞東南方的土地獅子山(Sierra Leone)也發生同樣的事,獅子山共和國現今首都名字自由城,就是這麼來的。

接著美國想到,對啊,不是還有另一個前黑人奴隸構成的國家嗎?

在19世紀初,亟需國際認同的海地答應美國,願意給予來到這個國家的黑人土地。將近六千多名黑人進到海地尋求發展。但這項計畫最終也因為海地當時的經濟狀況實在太差而宣告失敗,數千人黑人再度回到美國發展。

順帶一提,當時留下來的人找到了自己與海地之間的連結,也發現自己在工作上的語言優勢:英語(海地常用語言是法語以及海地克里奧爾語,會英語的人彌足珍貴)

Gaëlle Bien-Aimé(左),海地喜劇演員。

法國

鮑爾在1825年選擇與法國談判,要求法國承認戰敗與他們的獨立。法國答應了他們,海地在1825年正式被法國承認獨立。海地也正式被多數強權國家承認,除了美國以外。

但就如同第一章節所說的,這份承認並非毫無代價。作為交換條件,鮑爾答應賠償法國九千萬法郎(原價是一億五千萬法郎,是到1838年法國才答應打六折),一筆讓海地從1825年還到1947年才還完的帳。海地到今天為止仍然是西半球最窮國家,與這筆債務脫不了關係。

海地總統包爾接受法國國王(對,當時的法國又走回帝制了)查理十世的律令,承認其之獨立。1825年7月11日。 (圖片取自法國國家圖書館)

這筆金額開始壓在海地身上,讓鮑爾也是進退兩難。他在隔年1826推行了鄉村法典(Code Rural),在規範上試圖把勞動者與農莊綁在一起,不允許他們離開土地,進入城鎮,自行開店或是自己耕種。試圖用這種方式重新逼出海地的經濟產值。

這個法典的效力非常有限。就如同當初海地人民在獨立前反對杜桑把他們叫回去農莊工作一樣,現在的海地人民也不願意重新去做那些奴隸般的工作。經濟輸出仍然持續下滑,直到1840年,海地完全不出口糖了。剩下的糖僅供內需,用來釀造朗姆酒(taffia)。

海地在咖啡項目上的出口倒是持續成長,並且超越糖產業。畢竟咖啡需要的人力不像糖產業那麼勞動密集。

1842–1844:海地角大地震、鮑爾統治終結、多明尼加共和國獨立

鮑爾究竟為什麼可以長時間執政,大概跟佩蒂翁把總統改成終身制有脫不了的關係。在鮑爾侵略了東邊的西班牙島後,他就自稱「國家最高統領」(Supreme Chief of the Nation),並擁有選擇繼任者的權力。

但歷史並不留情。西元1842年5月7日,這天,是個星期六。下午五點時,位處於板塊交界帶的海地迎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海地角大地震。

這場地震的震度非常強烈,按照麥卡利震度分級,是屬於震度九的地震。維基百科上的敘述如下:人民普遍恐慌/未周密考慮抵抗外力類建築物隨時倒塌/建築物可能脫離地基。

伴隨著地震而來的是海嘯,大概在地震後沒多久,海水往後退了整整六十公尺,接著高約4.6米的大海嘯朝著海地角衝來,到了岸上後仍然維持約3.1米的高度,吞沒了海地角這座城市。

地震與海嘯分別帶走了5000–10000人與200-300人,海地角等北方沿岸城市嚴重毀損,而上面談到的南北對峙時,北方的海地國王克里斯多福居住的聖蘇西宮(Palais Sans-Soucis),也遭到這次海嘯破壞,之後再也從未重建。

海地的歷史與地震息息相關。圖為2010太子港大地震,更下面會介紹

鮑爾的不得民心其有來自,上述提到的鄉村法典之外,他也養著一支腐敗的軍隊與公務員,使得在城鎮之中握有權力的有色人種(mulatto)與住在鄉下的黑人平民之間的分裂更加明顯。

而在地震後,鮑爾始終沒有前去海地角查看狀況,更造成當地對鮑爾的不滿。在1843年,佩蒂翁的前部下帶兵推翻鮑爾,並且成功立憲。此舉讓海地陷入了四年多的政治動盪。一直要到1847年,才由另一位曾經參與過海地革命的將軍蘇魯克(Faustin Soulouque)擔任總統。

鮑爾在那之後逃亡至牙買加,接著前往法國。最後在巴黎過完餘生

很微妙,說真的。當初海地獨立時可是做過針對白人的種族清洗的,鮑爾竟然有辦法前往法國過完餘生。

鮑爾墓,位於巴黎拉雪茲神父公墓(地址:16 Rue du Repos, 75020 Paris, France)

時間稍微往前推一點,回到鮑爾還在位的時候。(1820–1843)

海地統治底下的多明尼加,社會規則略有不同。白人被禁止擁有土地這件事情,對於許多地主而言是從未有過的。為了自保,他們很多到最後決定前往西班牙統治的古巴、波多黎各等地,也有人選擇前往大哥倫比亞共和國。

海地的軍官對這些事情非常贊同,一手鼓勵他們離開,另一手佔領他們的土地。

另外海地的經濟情況在獨立後逐漸下滑,1825年的法國賠款更是讓海地雪上加霜。時常得不到薪餉的海地軍隊也開始決定從多明尼加人的身上多拿點什麼,多沒收點什麼好過日子。

於此同時,鄉村法案在政府效能好的地區特別有效,像是多明尼加共和國的首都聖多明哥。而那也是獨立戰爭的起源之地。

多明尼加三位開國元勳。就不介紹他們是誰了(建交以解鎖更多介紹)。圖片取自維基百科

時間來到1838年,上面三位多明尼加開國元勳在聖多明哥建立地下組織拉特里尼塔里亞(La Trinitaria,意譯的話是基督教的「三位一體」)。

這幾個人的做法很細緻,他們觀察到西班牙如何用戲劇激勵大家,激起情感,於是決定用戲劇的方式推廣獨立思想。

這一個做法很成功,也因此接下來幾年,幾位多明尼加共和國的開國元勳陸陸續續遭到海地政府流放。但在鮑爾不得民心的情況下,1843年,拉特里尼塔里亞也投入了推翻鮑爾的行動,在鮑爾被推翻,新任總統(這裡指的是佩地翁的前部下)上台時,拉特里尼塔里亞與海地政府再度鬧翻。

1844年2月27日,多明尼加共和國宣布從海地獨立。接下來的獨立戰爭,海地與多明尼加打了12年整,海地以三倍以上的死傷,最後敗給多明尼加共和國,並且讓他們獨立。

多明尼加共和國國旗,同樣是地下組織拉特里尼塔里亞的大家設計的

1847–1859:拿破崙做得到的,我也可以!蘇魯克與海地第二王朝

時間再度回到1843年,隨著鮑爾的下台以及隔年多明尼加共和國的獨立,海地陷入了4年的政治動盪。1847年,曾經參與過海地革命的將軍蘇魯克(Faustin Soulouque)上任。

蘇魯克(Faustin Soulouque)畫像,取自維基百科

簡單介紹一下蘇魯克這號人物,他出生於1781年的小戈阿沃(Petit-Goâve),母親是一位奴隸。1793年,他十二歲時,法國在殖民地全面廢除奴隸,他也成為一位自由人。

時間來到1803年,海地革命的最後階段,帶著野心的拿破崙試圖重建奴隸制度。當年22歲的蘇魯克也投身進入反抗軍。

西元1843年,鮑爾被推翻後,海地在這四年裡有著許多的暫時總統,每一個都做不太久。直到1847年,總統再度過世後,蘇魯克成為當時被許多人視為駑鈍且無知,應該很好操控。因此他被拱上總統一位。

但蘇魯克是個城府很深的人,他順著這些人的想法摸上總統位置後,立刻回過頭來拒絕被操控。在《群島之陸:尋找加勒比海之命運》中,美國作家馬庫蘭斯基寫到,蘇魯克組織了私人民兵「辛格林」(Zinglins),並以這支武力殺害、逮捕與燒死那些反對他的人,尤其是有色人種。他在1848年4月16日於太子港針對有色人種的屠殺,更是把海地黑人與有色人種之間的種族衝突推高許多。

蘇魯克一世。London News, February 16, 1856

蘇魯克的野心自然不是僅僅侷限於總統一職。他擔任總統的時間,對內任用忠於自己的官僚,以暴政統治海地,壓迫與自己意見不同的人。並且在當上總統後兩年,1849年,他宣布海地第二王朝(Second Haitian Empire)成立,並效仿拿破崙,成為了蘇魯克一世。

是真的效仿拿破崙。他甚至拜託商人去巴黎買一件戲服,讓他登基當天能穿上跟拿破崙一樣的服裝。

蘇魯克的偉大,自然必須要有功績襯托。因此他決定,對外,他必須得幹下一件大事:統一西班牙島。

在上一段我們知道,1844年的多明尼加共和國獨立,並且打了許久的獨立戰爭,就是和蘇魯克打的。從1849年登基開始,蘇魯克就把隔壁的多明尼加共和國上的白人與有色人種視為「海地既有的敵人」(Natural enemy),並且從1849年起,持續入侵鄰國多明尼加共和國。

西元1856年。多次侵略多明尼加共和國的戰爭行為最終以失敗告終。蘇魯克的民心來到新低點,並在三年後,蘇魯克遭到他分封的公爵熱弗拉爾推翻。海地第二王朝也在此宣告終結。蘇魯克最後流亡牙買加,再也沒有登上歷史舞台。

海地第二王朝(1849–1859)國旗。

蘇魯克在政治外的建樹,大概就是一個公開的巫毒信徒。在他任內,身邊總會有幾個巫師(bocor)與曼波(mambo),給予巫毒這個從建國之初就有著汙名的宗教,一個半官方的宗教地位。在他任內,在太子港公開從事巫毒信仰是完全沒問題的。

可惜在他被推翻後,後來的總統仍舊認定巫毒是邪教。直至今日,這樣的印象仍然沒有太多反轉。

1859–1915:海地局勢穩定,世界交流深化

(1)巫毒、天主宗教及梵諦岡。

在蘇魯克倒台後的二十年,日子相對比較好過一點。新上任的總統揚棄了蘇魯克的巫毒宗教,回去信奉天主教,並與梵諦岡達成協議。儘管政權轉移仍舊不平靜,連續兩任的總統都被政變下台,但整體的經濟與發展都逐漸在進步。

先是1867年的憲法確立了國家的政體型態,安定民眾,到了1874年的新任總統更是帶來一部更貼近人民的憲法,並且在之後達成了一次和平的政權轉移。

儘管十九世紀後期的海地整體狀況看似有在進步,推翻蘇魯克的熱弗拉爾(Fabre Geffrard)在宗教上卻是十分嚴苛的人。上述提到的揚棄巫毒並梵諦岡重返海地就是他的作為。

在熱弗拉爾在任期間,發生過一件事情叫做affaire de Bizoton,Bizoton是地名,是一個距離太子港約15公里的地方。在1864年的一個周六,死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當地的故事寫得沸沸揚揚,鉅細靡遺的描述了一個名字叫做佩勒(Congo Pelé)的男子,為了取悅巫毒的羅瓦,獻祭了自己的姪女。

巫毒的污名,或許可以拿這件事情做例子。在各個意義上,直至今日,巫毒都與迷信、原始、血腥做連結。對於許多人而言,巫毒的存在證明了黑人共和國永遠不可能是文明的。

嗯,雖然白人的上帝也讓人們把他的兒子釘在十字架上流血致死、允許多次的戰爭,用鮮血榮耀他,或像是第四次十字軍,用兒童榮耀他。

總而言之,一個六歲小女孩之死對於熱弗拉爾而言,是件非常重大的事。但整個審判的全文至今日已經遺失,唯一剩下的文字只有一個英國人留下來的紀錄,而記錄中描繪的海地,是個謀殺與食人行為盛行之地。也讓巫毒的名聲更加聲名狼藉。

熱弗拉爾(Fabre Geffrard)畫像,倫敦新聞,1859

(2)熱弗拉爾與美國內戰

在美國內戰這裡,熱弗拉爾公開表明支持美國方。西元1861年至1865年是美國的南北戰爭,而早在1859年,熱弗拉爾就公開弔唁過美國的廢奴主義者約翰.布朗。

這邊稍微岔題一下,講到美國內戰,其實很多人會以為那不就是四年期間的戰爭嗎?其實不然,早在美國建國之初,到底要不要廢奴就已經是一個大議題。而當時南北方的政府在美國往西擴張時,更是非常努力的拉攏新州成為自己的陣營。當時的堪薩斯州正好要舉行投票,決定是否廢奴。來自全美國的廢奴方與蓄奴方都趕往當地參戰。而當中最凶狠的,就是約翰.布朗。

沒鬍子的約翰布朗。

約翰.布朗是個行動主義者,而這裡的行動主義者,是他會為了廢奴殺人。西元1856年,民主黨議員燒掉了廢奴方的一座飯店,兩座辦公室並且四處打劫。約翰布朗為了報復,在兩個月後,帶著他的兒子跑去蓄奴方的駐紮地拿著近戰武器籠手劍砍死五名移民者。

對,是近戰武器。不是槍。

這個行為在之後燒了五年,從1856年開始的暴力,到1861年間的這五年(有些地方會說是從1854開始),被稱為流血堪薩斯(Bleeding Kansas),約莫將近兩百人死於這次的衝突之中。

1859年,他又突發奇想,要一個人拿下奴隸制度。他計畫拿下奴隸州的哈珀斯費里(Harper’s Ferry),搶得武器,並且帶著黑人以武力解放整個美國。

高貴的思想,蹩腳的計劃以及更爛的執行面,讓他在最後被南方最強戰將李將軍包圍,逮捕,並且絞死。

堪薩斯州議會大廈壁畫《悲劇前奏》(Tragic Prelude),圖中一手步槍一手聖經的就是有鬍子約翰.布朗

回到海地。隨著美國南北戰爭於1861年開打,南方成立了美利堅邦聯(CSA)脫離美國(USA)後,美國在1862年與海地建交。在南北內戰中,海地是加勒比海諸島中少數幾個站在美國這方的。提供美國一個據點得以封鎖佛羅里達海峽。

(3)海地的十九世紀後期

海地在十九世紀中葉做的算是相當不錯,從上述提到的熱弗拉爾以降,漸漸開始有了正規的憲法,後續甚至在1874年有了第一次和平的政權轉移。

之後的總統好壞均有,辭職、逃亡、任內死亡(還真的有一個)都有。總之每次的政權轉移都是一次的動盪不安,永遠都有總統試圖延長自己的任期,然後失敗逃亡。

儘管如此,這幾任總統任內,海地大抵還是和平獨立的。而到了1911年,勒孔特(Cincinnatus Leconte)透過革命,推翻了時任總統。

這位勒孔特是海地的開國元勳德薩林(Jean-Jacques Dessalines)的曾孫,他在任內裁軍、鋪路、建立電話線等,被稱為海地這四十年來最透明乾淨的政府。但或許也是因此,在一年之後,海地國家宮一場巨大的爆炸奪走了他與七百名士兵的性命。儘管眾說紛紜,許多人認為是暗殺,但最終他的死亡並沒有被定調究竟是意外還是預謀。

接下來的四年,海地有過六任總統,要嘛被刺殺,要嘛被迫流亡。政治局勢變得相當不穩,也讓原本得以好好發展的海地社會變得更加動盪不安。

海地郵票,上頭的人物即為勒孔特(Cincinnatus Leco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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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te Kern

台南人,大學畢業。喜歡隱隱發光的事物與人。聯絡信箱是jamesk85228@gmail.com,歡迎寫信給我跟我說你有多喜歡我寫的邦交國介紹計畫(欸),這樣我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