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不易空,色跡示空:淺談愛沙尼亞詩人馬圖拉的〈羅斯科〉

石刻一熊
德尼思化雜誌社
Jan 6, 2021

探長早前曾寫文談到美國抽象畫家羅斯科(Mark Rothko)的畫,這令我想起愛沙尼亞詩人、藝術家馬圖拉(Mathura)的這首詩作:

〈羅斯科〉 馬圖拉;譯:劉安廉

在那片
不安

驚慄的
乾渴

空間
或濛霧的沉默中

觀照空無以外
的一瞥

一種
趨近那

廣袤無量之流動
於該處你可化為

一隻
空杯

繼而
更空

馬圖拉;來源:IPNHK | Medium

這首詩非常簡短,並以畫家的姓氏為題,但縱觀整首作品,我們可以肯定此作描寫的,便是羅斯科那些「色彩簡單直接」的「巨型畫作」(探長語)。

既然這系列的作品眾多,詩人僅以「羅斯科」以作涵蓋,也很有道理——情況頗像一般人會以「梵高」代表「印象派」、「畢加索」代表「抽象畫」一樣。

不同於羅斯科巨型畫作的色彩純粹與龐大巨型,這詩所集中表現的,反而是畫作簡約的一面。然而,在簡短的詩行中,卻覆蓋了各種感官描寫,並且具體而細膩。

油畫無聲,觀者亦復如是,所以詩中第一個重要的詞語是「沉默」(silence),但這片沉默,詩人以「空間/或濛霧」去形容,二者確能點出羅斯科畫作的若干特色,而詩人則更分別用了「不安」(uneasy)、「驚慄」(startled)、「乾渴」(thirsty)三個詞去加以形容,這三個詞,都是一些主觀感受,更有可能的,就是詩人對羅斯科作品的感覺。

詩人對畫作、以至畫家有所觀,有所感應,方能有所體悟。接下來,詩歌隱約提到了觀賞者的存在。

觀看者對畫作的匆匆「一瞥」(a glance),便已超越「所有空無」(all emptiness),這一霎眼的轉睛而看,詩人形容是為「一種⋯⋯廣袤無量之流動」,所謂「廣袤無量」(immensity),自然亦是羅斯科畫作的一大特色。

Photo by NordWood Themes on Unsplash

站在這名乎其實的「大作」面前,我們正好可藉此來一次放空自身。所以,詩人才說我們可化為一隻「空杯」、「繼而/更空」。

因色生情,由色轉空

顏料,在塗繪到畫紙上後,便不再流動,並因此成「色」。我們每一個觀賞者,總要經過若干路途、甚或因緣,才會走到不同的畫作前——如果說中國繪畫著重留白,羅斯科的這些作品,雖然不留一點空白,卻意外地由「色」而生「空」。

有色無色,從來繫於畫家的獨特匠心;空或不空,則關乎觀賞者的眼睛與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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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羅斯科〉的英譯本

“Rothko” by Mathura
(Translated by Mathura and Ilmar Lehtpere)

In that silence
of unease

startled
thirsty

space
or mist

a glance beyond
all emptiness

a movement
near to that

immensity
where one can be

a cup
be empty

and thereupon
still empt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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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刻一熊
德尼思化雜誌社

生於香港,熱愛各國詩歌 | A Hongkonger who loves poetry around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