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數據獵人》第七章導讀
原文副標題“Sleeping without a Bedspread: Charred Paper, Toy Cars and Pixie Dust Help Decipher the Meaning of “Quality” in China”,中文版副標為「建立品牌價值」。
本文整理自HPX 66.8讀書會在今年5/8的導讀內容。
從過往在中國工作的經驗,馬汀發現中國公司過於強調品牌的功能(藍色劇本),卻漠視打造品牌過程中的情感(綠色劇本)。城市與國家也有他們的品牌形象,而中國存在著嚴重的國家品牌問題。
【藍色劇本與綠色劇本的由來】
名導演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在拍攝電影時,會同時準備兩套劇本。藍色劇本理性描述細節,建構場景劇場(theatre of the stage);綠色劇本則描述情緒的反應(這邊該哭,該恐懼,該歡欣),建構心智劇場(theatre of the mind)。出處
也因此,為中國本地車廠「塑造品牌」無疑是一項艱難的任務。中國是全世界最大的汽車市場,但總銷量的2/3屬於非中國汽車業者,中國製的汽車品牌只佔1/3。中國汽車製造商的營收,主要來自外銷;而且是外銷到開發中國家市場。
西方品牌代表兩件事:「嚮往」與「信賴」;相形之下,中國人歷來都懷疑中國製產品的品質。山寨、天安門、思想審查、血汗工廠、霧霾、⋯⋯中國的負面標記太多了。
「霧霾」本身也是一個美化過其負面意義的用詞。霧霾有著偶發狀況且影響短暫的意思,是中國官方用來淡化「污染」的替代用詞。
在馬汀著手改善中國車的品質前,他必須先暸解中國人所定義的「品質」是什麼?
弦外之音研究:中國人對「品質」的定義
馬汀從十年前在某次零售店保安研究的工作經驗中發現:每名竊賊在準備下手行竊時,都會出現一個抓抓手臂側邊的動作。而現在,當中國男性坐進他們的夢想車款時,馬汀注意到這些受訪者會用雙手來來回回的刮著褲子,而後才將手放到方向盤上。
刮手是人在緊張時用於舒緩及安撫自身的下意識動作;這些人刮手是因為他們正因持有一項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緊張。
牙刷、肥皂塊、缺了的床罩
接下來該看看屬於他們的東西又是如何?越屬於個人的物品,就越能探出物品所有人的底細。
馬汀在此提供一個判別方法(p.271~272):能放進體內或嘴裡的東西,或是透過身體吸收的東西,就是最屬於個人的東西。舉例來說,香蕉就比一雙鞋來得個人;一份冷凍即時食品也比外套、帽子、或者手套來得個人。
在俄羅斯,平均每十根牙刷只會有三根是立放,在法國和義大利也有類似的情形。根據馬汀的觀察,「將牙刷平放」的主人在性事方面通常表現的較浪漫而創新;要是牙刷頭朝下,那主人就會更顯活躍衝動。
然而到了中國的幾間公寓,馬汀發現所有的牙刷都被立放在架子上、杯子裡或寬口瓶中;統計結果,十戶中國家庭中有九戶的牙刷是採取立放,表示這些家庭在性生活方面採取「制式性愛」的態度。
【制式性愛】(Appointment Sex,或翻約會性愛)
這是一種比電話炮友(booty call)更正式一點的關係。這種性愛約會,通常會在24小時前先約好,雙方都很謹慎,喜歡用email聯絡,而不是在線上傳訊息(text message),或者突然打電話約人。喜歡這種網路性愛炮友的人包括:年紀比較大,整天工作的人、正在戒酒中的酒鬼、單親父母、不喜歡聽冷笑話的人,因為他們沒有耐心(也沒有心情)等到最後一秒鐘才打電話約人。出處
淋浴間的肥皂塊是另一則訊號。與同樣功用的沐浴乳相比,肥皂大大降低了手直接接觸到身體的機會,這是另一個降低性慾的現象。
床罩在亞洲的其他地方司空見慣。但在馬汀的研究的公寓裡,沒有一張床是鋪了床罩的。考慮到中國各地的人都在嚴加防範司空見慣的汙染問題——像是用布料蓋住口鼻,在學校和運動中心周圍架設獨立的圓頂——等,沒有床罩這件事似乎有些不合理。
中國人的牙刷、肥皂塊、沒有床罩—— 這些線索為馬汀指出了同樣幾個詞:直接、迅速、當下。
到這裡馬汀提出了一種會讓中國人「停頓」的例外狀態:重要節日。馬汀用他參加清明節的經驗說明這種例外,可惜的是他並未進一步分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例外。
速度是瞭解中國的關鍵之一。馬汀認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擺脫這種快節奏的變身機會在中國很罕見。這裏所謂的變身,是指那些使我們不得不「轉換成」其他某樣東西或某個人,或是根據我們所碰觸、擁有或看到的東西來影響我們行為的時刻。例如清明節使中國家庭不得不放慢走路速度、甚至是言談。
變身與孿生自我
在本書第二章勞式超市的案例中,馬汀就是運用變身——讓顧客們再做一次孩子——成功的滿足顧客們的內在欲望。這種內在的情感如同體能年齡或肌膚年齡,常未能符合當事人實際歲數;馬汀將這種情緒年齡稱為孿生自我(Twin Self)。
延伸閱讀:《小數據獵人》第二章:香腸、烤雞,與追求真正的幸福
另一個孿生自我的例子發生在馬汀為Roomba做品牌整合時。Roomba是製造商iRobot推出的掃地機器人,由於2002年的業績停滯而請到馬汀來打破困境;馬汀注意到會購買Roomba的顧客忠誠度都相當高,但他們喜愛Roomba的原因不在於Roomba的清掃能力有多好,而是擁有Roomba讓他們有機會展示自己的特別,自己的與眾不同。這些顧客尤其喜愛Roomba發出的聲響,例如撞到牆時的「呃喔!」、或是倒退時的「嘟嘟」。
然而iRobot團隊在改良Roomba的後繼機種時取消了這些聲音,這貶低了Roomba在主人心中的可愛與人性價值,讓Roomba和其他沒有個性的科技產品別無兩樣,也因此傷害到Roomba的銷售業績。
「聲音」是Roomba之所以吸引顧客的靈魂所在。而要提升中國顧客對國產汽車品質的信任,必須仰賴「速度」。
中國孩童給予的啟發
馬汀最後找了中國、美國、德國的小朋友用樂高組裝心目中的理想汽車,來瞭解他們對於「品質」的見解。美國和德國的孩子們會替組裝好的車子加裝保險桿、防護欄等保護裝置,示範汽車行進時也會保持較慢而穩定的速度;但中國的孩子則是甩出車子以盡可能表現最快的速度。
對中國人來說,快速就是品質的保證;而利用車內的各種聲光效果,讓駕駛坐上車時滿足變身的欲望,是馬汀研究後得出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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