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飛雄|排球少年戀人絮語 06】一切終有原因
🏐影山飛雄 x 原創女主,女孩第一人稱視角,紀錄兩人的戀人絮語
⚠️ 涉及後續漫畫爆雷,本篇劇情非甜文向,文長不喜勿入!
🏐 本篇為尚未交往設定
🏐背景提要:台灣女孩的我,在里約奧運期間,偶然解救影山飛雄,因而與之結識。
🏐 時間線:因為外派到日本,受影山之邀看了 AD vs MSBY 職業賽,賽後還與影山的姊姊美羽相識。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不僅打亂了我的東京出差工作,更讓影山姊弟忙得天翻地覆…
Day1 月曜日。發病
昨晚睡前收到老闆傳來的訊息,洋洋灑灑一串交辦的報告和事項,讓我整晚都半夢半醒,腦袋沒有真正關機過
昏沈間,疼痛如藤蔓般從頸兩側蔓延至肩膀,拉扯著我的意識,直到我迷糊地從床上坐起。起身的瞬間,一陣電流由頸後竄流至尾椎,讓脊椎發麻得甦醒
「真是糟糕的一天開始…」我咕噥著走到廚房裝水,閉上眼睛,卻被痛敲打得睡不著
「怎麼了?起得很早欸」我看向時鐘,6:00,再看向打開的和室門,正要出門晨跑的影山看到坐在餐桌前喝水的我
「脖子突然很痛,被痛醒了」我揉揉想睡但睡不著的腫脹雙眼
「脖子痛?哪一種痛?」他脫下手套,坐在我旁邊的餐椅,「呲呲、咚咚、還是嘶 – 那種」
「什麼是呲呲咚咚…」完全沒睡好的我扯了扯嘴角,「就是從頸後這裡,痛到後腦勺下面,還有肩膀上面,」我一邊比劃著,「我覺得我是不是睡到扭到脖子了啊…」
「那現在疼痛有退嗎?」他的手伸過來,在我配合著靠過去後,手掌覆蓋上我的後頸,溫度稍稍減緩了不適
「沒有完全退。」我試著點頭辨別疼痛是不是做夢,頸部拉伸傳出的電流給了肯定答案
他想了想,拿出隨身攜帶的熱敷墊,邊幫我熱敷、邊熟練地問道,「那現在的痛,不痛到很痛 1 – 10 分,是幾分?」
「8 分…吧,刺痛那種…」我試著具象化感受
「熱敷或按壓有減輕疼痛嗎?」他擰著眉,用拿捏精準的力道輕揉我的後頸
「沒改變…」我轉了轉頭,「點頭的時候,脖子後面會有電流」
「嗯…我問一下隊上的復健師,」他打開手機打字邊說著,「妳說妳痛到睡不著,如果是扭傷要趕快處理」
「可是我今天有工作,要實際拜訪一個客戶…」我噓了口氣,直覺應該就是睡姿不良,「這應該過幾天就會自己好…吧?」我抬頭對上他 ಠ_ಠ 的表情,默默收尾自己方才的駝鳥心態
「妳都多大了還不懂身體管理!」他很少發火地呵斥,拿起手機看,「復健師說今天可以去讓他看一下」
「可是我今天真的有工作必須處理…」我看著他的臉,越說越小聲,「不然我晚上去找你嘛…」
「妳的身體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他逼問
「怎麼了?」美羽姊揉著睡眼走過來,「你們都這麼早起啊?」
「她身體不舒服,還不去看醫生!」
「沒事!我們要先走了,白天還有點事」
才剛認識美羽姊,我試著不說太多,以免讓她無謂擔心,不過身體管理山可不是這麼想,在感應到我想粉飾情況時,搶著向姊姊告狀
「怎麼了?」美羽姊果然雙眼一清醒,快步過來檢視我睡不好的臉色
「她脖子痛!」影山繼續告狀,「等下要去我們球隊給復健師看。」他一口氣說完後,強勢地看著我
「哇~那趕快去治療!我送你們去搭車!」美羽姊忙著撥了撥頭髮說道,轉身找起鑰匙
「沒關係美羽姊,站牌就在路口而已,我們自己去就好!」我趕緊拉起影山往門口走
「說好今晚來找我哦!」走到車站後,準備先晨跑一輪才去搭車的影山嚴肅地對我說
「好啦、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的…」從美羽姊家走到車站 10 分鐘的路上被轟炸碎念的我忙應和著
「工作不要太勉強自己,懂嗎?」去宮城看比賽後,影山本來有意邀我和他的高中隊友聚餐,但我看完比賽後馬上就回旅館加班了,那時他就大概懂了我這次短期外派就是別人不要的苦勞缺
當時就被他大唸特唸一番,『怎麼到 10 點才吃晚餐』『怎麼可以 2、3 點才睡』,聽到耳朵都長繭了
「懂啦!小老頭」我打起精神戳了戳他的手臂,有氣無力地跟他揮手道別
儘早結束工作之後,我就飛奔到影山的練球場館,雖然還是因為工作耽擱時間、被叨念了一番,才進到休息室看復健師
「骨頭沒什麼異常,肌肉嘛…是有點緊繃,早上有做什麼處理嗎?」復健師檢視完 X 光片看向我
「有!熱敷了 10 分鐘左右。」影山站在醫生身後看著電腦的 X 光片,在我回答之前搶答,阻絕我一切低估嚴重性的可能
「那疼痛有減緩嗎?或是出現什麼新的症狀?」復健師摸著下顎問道
「我現在整個背部都是麻的…」我對復健師如實說著,卻被影山射來的眼神越看越心虛
「不照顧自己的笨蛋!」他低聲咒罵
「嗯…那不太像單純的脖子扭傷欸…」復健師的神色凝重起來,「我建議妳儘快去看神經內科!」
「神經…內科?」我看著復健師把科別寫下來,才從漢字看懂他剛剛說什麼。
從小到大感冒都沒什麼在看醫生的我,連打點滴都不曾有過,跟醫療院所超不熟,中文都不懂的科別,更別說日文了
「嗯,單純筋肉扭傷的話,產生麻痹感很奇怪,因為妳的骨頭沒問題,神經出狀況的可能性比較大,」他打著電腦傳訊息出去,印出一張單子交給我,「我幫妳轉介去這間醫院的神經內科,明天早上的門診。不過因為妳是外國人,要去現場掛號」
「可是我明天有…」我正拿出手機、習慣性檢視工作的空檔再去看醫生,就被影山打斷、用從未有過的強硬
「早上 7:00 我去妳旅館接妳。」他拿走我的手機
「那工作怎麼辦?」我皺起眉,想到老闆的沒人性罵聲,就讓我頭疼起來
「什麼怎麼辦?妳都這樣了!」他插起腰,「請、假!」
「嗯,影山一起去確實比較好…語言多少能幫得上忙,」復健師點點頭,「不過如果確實是神經問題,我建議妳儘快回國就醫」
「可是我…」這次我被影山雙手抱胸的氣勢直接噤聲。其實我也不是什麼要錢不要命的工作狂,只是我的心中隱隱抗拒著看醫生
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健康寶寶的我,平時作息是不正常了點,但也就像一般同齡的年輕人一樣,這樣的我會有什麼病呢?
Day4 木曜日。惡化
前天請假看醫生,果然被上司臭罵了一頓,回門診看報告我還坐在候診區打著工作文件,控制著難以使喚的指頭在鍵盤上敲完最後一個字,才把電腦闔上,讓坐在身邊的影山從頭到尾板著臉
在醫院的神經檢測報告看不出什麼異常,我甚至清楚感受到醫生對我投來的懷疑眼光,懷疑我在裝病浪費醫療資源。他只是給我開了些放鬆神經的藥,讓我回家繼續觀察
然而生理的惡化真實在我的軀體上演:被緊身衣般束縛的知覺,擴散到手臂和手掌、延伸到小腿和腳尖,每個接觸地面的腳步,都伴隨著腳底傳回的酥麻反饋,每個日常的抓握,都因為電流顯得過度有感
當影山看到我就連使出全力抓握電車的手把,也會被煞車搖晃得失去重心,他就果斷把我硬帶回美羽姊家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我用整隻手掌抓握湯匙,像剛學會用餐具的小孩舀起碗內的粥,灑了一半回碗中,喪氣地放下湯匙,始終低著頭
「不要這麼說!什麼時候的飛機回台灣?」我的眼角餘光看到美羽姊一手捏了影山的臉、讓他驅散低氣壓,一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有跟家人說嗎?這很嚴重!」
「嗯,訂了明天一早的機票」
「公司都請假了嗎?」
「不會還拖著沒請吧?不要再工作了!」影山看我遲疑著,暴怒對我吼著
「飛雄!」美羽姊制止著影山的急躁,而後兩人同時被我滑落的眼淚噤聲
「我爸媽有告訴我,台灣法律保障員工病假期間是不能被辭退的,所以現在請著病假,」我吸著鼻子說著,「但應該之後就失去這份工作了…」
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為失去收入哭泣、或者被這副變化太快的軀體嚇到失魂
「不要哭…」影山用不會安慰人的語氣硬是安撫著,搭配著很輕柔、但頻率像是幫長輩拍痰的後背輕拍,「沒有什麼比妳還要重要。」
「是啊!先回台灣看醫生,找出病因是最重要的!」美羽姊手伸過來摸摸我的頭髮,讓我淚落得更凶,「我去幫妳準備洗澡的東西,先讓影山陪妳把晚餐吃完,嗯?」
「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吃飯洗澡!」才跟美羽姊認識沒幾天,我實在不好意思讓她幫我做這些接近看護的工作
「那我幫妳洗頭,其他讓妳自己來如何?」她善解人意地笑著說,「別忘了我是美髮師,幫人洗頭是我最擅長的工作哦!」
我點了頭,她才走進房間,餐桌前只剩下我和影山。我緩慢移動著不好控制的手臂,想重新與晚餐奮戰,碗和湯匙就被身旁人拿走
「我餵妳吃。」他舀了一口粥湊到我嘴前
「我可以自己來…」我使盡抹去眼淚,卻越掩飾越滿臉濕潤
「我以前也常常這樣照顧我爺爺,是我擅長的工作…哦!」他試著模仿姊姊的說詞讓我不尷尬,卻完全失敗
「嗚嗚影山…怎麼…怎麼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我邊哭邊說,字句在嘴裡混雜得一塌糊塗,眼淚啪噠啪噠掉進面前的碗裡,「這實在太荒謬了嗚嗚嗚…」
「會找到原因的…」沈浸在情緒裡的我,感覺到他上身輕輕靠近拍我的背,體溫隔著距離籠罩著我,沒有輕浮貼上來,「一定有原因的…」
他就這樣維持著僵直的姿勢,直到我從大哭緩慢轉為嗚咽,他才偷偷把手收回來,抽了衛生紙讓我清理鼻涕眼淚,小心問著,「吃飯好不好?」
「…」我吸了吸堵住的鼻子,重重呼了一口氣才抬頭,「好」
「美羽姊…對不起給妳添麻煩了…」浴室裡我裸身背對她支吾著,我坐在板凳上、手緊握著身前的浴缸邊緣,像掛在肉攤上的肉塊,毫無生命力地垂墜
「妳已經說一百次了啦!」她混著泡沫的手按摩著我的頭,輕使力搖晃我的腦袋,「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求援,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嗯我知道,謝謝妳」我聽見她開水的聲音,把聲音混雜在水聲中傳出去
「那~背也幫妳洗,好不好?」她歪著沾到水珠的臉看著我的雙眼
「我…」
「不加收錢哦!」她調皮眨了眨眼
「對不起,麻煩妳了…」腦袋裡第一個念頭當然是逞強著說自己可以,但麻痺的雙手和移動緩慢的身軀,我只能接受事實
「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她拿著蓮蓬頭從我頭頂往下沖水,邊沖洗邊說著,「飛雄很喜歡妳哦!你們交往的話、我們就是一家人啦!幫我的弟媳洗頭,有什麼奇怪的」
「…」我低頭不發一語,我和影山互有好感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那是在這一切怪事發生之前。我不認為現在爛肉一樣、前景還像未爆彈的自己,還會是影山心儀的人
「妳不會是在想:『我像重症患者一樣,影山哪還會喜歡我啊』這種事吧?」美羽姊擠了沐浴乳在我背上抹開,順手嚕到我的手臂和全身
「妳…妳怎麼知道?!」我睜大眼抬頭看她,美羽姊是有讀心術嗎?
「妳真是跟影山說的一模一樣,很怕麻煩別人又愛胡思亂想誒!」她再打開蓮蓬頭,把我身上的泡沫全都沖掉,「我弟什麼優點沒有,就是執著這點我可是很自豪的哦!妳也對他有點信心好嗎?」
「可是…」
「在意的東西,不會輕易受影響的。」她幫我從頭到腳沖洗完後,用毛巾裹住我擦乾後,蹲在我身前盯著我說
「…」浸潤在蒸汽裡的雙眼再次不聽使喚地任淚珠滑落,「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那妳一定要相信他、也一定要相信妳自己,知道嗎?」她捧著我的臉說,「這一切一定有原因的。」
我們走出浴室、移動到客廳,遠遠就看到背對著我們坐著的影山,認真低頭對著筆記本寫著字,入神得沒注意到我們的動靜
「飛雄!」美羽姊的呼喊讓他猛抬頭,慌忙地把筆記闔上,還拿其他桌上的紙蓋住封面,「你偷偷摸摸在做什麼?」
「沒什麼…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嘴上故作鎮定,眼神卻很輕易出賣了他,「洗好了?」
如果是往常,我大概會鼓譟著看他在寫什麼,但現在我實在提不起勁,「美羽姊先去洗澡吧,幫我洗澡弄得一身濕,感冒就不好了…」我推推她的手臂說道
「也是,」她把我推到沙發上坐下,「飛雄你來幫她吹頭髮」
「哦!」影山看到姊姊對他擠擠眼睛,精明地速速拿了吹風機過來,「好!」美羽姊這時腳步也快得像陣風,隨即消失不見
「謝謝你。」腦袋裡還清楚迴盪著浴室裡那番對話,然而我大概是哭累了,或者清楚認知自己的無能,只是平靜接受影山的幫助
「明早的班機,因為大雪停飛了。」影山邊幫我吹著頭髮邊說著
「這樣啊…」本應該是更絕望的新聞,我卻出乎意料平靜吞下了
「明天過後應該就好了!妳今晚先好好睡一覺,不要擔心!」他看著我這樣,莫名慌了起來,傾身靠近對我說
「也只能這樣…啊!」吹風機對著同一個位置吹太久,溫度燙到我的頭皮,讓我反射躲了一下,「好燙!」
「啊對…對不起!」他趕緊關掉吹風機,手覆蓋上我的頭頂想幫我降溫,「我…我第一次幫人吹頭髮」
「那你幫我吹完,我會不會頭髮都沒了?」腦中迴盪著美羽姊自豪的『弟弟的執著』,配上眼前他手忙腳亂的樣子,讓我跟他開起玩笑,雖然臉色仍舊頹喪
「我會小心避免的!」他像美髮店的新學徒,向我信誓旦旦保證,而後像發現什麼好事一樣摸摸我的頭髮,「妳洗完澡感覺好點了?」
「今天好累,想休息了。」知覺的麻痺並沒有因為一場熱水澡好轉,然而我實在不知道該對眼前人說『我很好』的敷衍、或者『我不好』的實話
「好,趕快休息!」他重新打開吹風機對著我的頭髮,特意調低了溫度,還偷學起姊姊那招撥弄客人頭髮的手法
「啊!影山你扯到我的髮尾了!」我吃痛哀嚎,再次換來他連聲的道歉
我內心浮起憂心:『這幾天暫住在這,除了觀察病情惡化,不會也要預防頭髮掉光吧?』
Day7 日曜日。排球襪
因為東京的大雪,週五回台灣的飛機停飛,影山姊弟的工作和練球也暫停,週末我們就在美羽姊家住著,等週一送我去機場搭重新預定好的班機
然而怪事並沒有因為大雪而停止侵襲。週日的早晨我再次被敲醒,這次是綿延的覆蓋式酸痛。我看向時鐘,6:00
痠軟從頸子延伸到腦袋後側,深入到腦內組織,像是前天有過詭異的運動量,才留下過度運動的痕跡。然而這情形,在這兩天連移動腳步都出現困難的我身上,顯得如此突兀
「熱敷…」我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麼驅趕痛苦,緩慢拿起影山留在我床邊的熱敷墊放在肩頸上。5 分鐘、10 分鐘、15 分鐘…痠痛不僅沒有褪去,還在脖子後方聚集成一塊腫脹灼熱的突起
「冷水澡…」我用力支起身,扶著牆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讓冷水對準頸後沖灌。1 分鐘、2 分鐘、3 分鐘…直到我習慣水溫、幾乎溺於冷顫,我也沒有逃離痛苦
我關了水,緩慢把洋裝隨意套回身上,一步一步使喚自己的雙腳走出浴室:『左腳』、『右腳』…指令是如此直覺,肢體卻難以邁出步伐
浴室與房內的木地板間有個小小的高低差,普通時候踏上去是那樣自然而然,然而此刻,我就連彎起膝蓋一丁點都費盡全力
好不容易踏上木地板的霎那,我重心不穩向前栽倒。腦袋的直覺倒還算快,我用排球場上的救球本能側身落地,算是免去正面損傷,但也在清晨的家中敲響『咚』的一聲
「怎麼了?」聽到聲響的美羽姊率先發現我摔倒後向前蠕動的身軀,快步過來想拉起我,卻怎麼也拔不起根種在地的軀體,「飛雄!快過來幫忙!」
「我來!」影山把我整個人側身抱起,第一次,我貼近在他胸前,在這樣可恥的情境下,「哪裡不舒服?」他把我放在床沿坐著
「痾痾痾…」我並沒有來得及羞恥,甩不開的痠痛緊鎖得我只剩末日喪屍般的哀鳴,我抱著脖子縮成蝦米般的形狀,再次向前栽倒,所幸被影山擋住後放回床上
「脖子痛?」影山秒懂這樣非人類的語言,我用僅存的力氣點頭,耳邊聽到他讓美羽姊準備開車去醫院,同時繼續問,「哪種痛,1–10 分的痛感,現在是幾分?」
「痠痛,100 分」
「好,我請姊姊開車載我們去醫院掛急診,這樣比叫救護車來快,」他鎮靜地安撫,我的腦袋卻騰不出空間被他感動,只能毫無助益地扭著脖子、試著甩開幾乎要捏爆腦殼的痛
「沒事沒事!」他抓住我在脖子撓出爪痕的手,抽過毛巾小心擦去外露皮膚上殘留的水珠,「冷靜下來…」他在我耳邊反覆提示著,手臂環住我的肩膀抱緊
「不要碰脖子!」我失控地吼著,連帶放肆大哭起來
「好好好…我幫妳擦乾而已,現在沒有碰了喔…」我順著他的聲音深吸氣、再緩吐氣,如此反覆著,直到情緒波動歸零,呆愣地任由極致的痠痛主導
「我們先穿襪子好不好?等等就出門去急診了…」他蹲下來問著
「襪子…」我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純然的需求輸出,「影山…腳好冷…」我發狠相互搓弄雙腳直至發紅
「好好好…妳等我一下,」他抓住我的雙腳,阻止我的傷害行為,「穿我新的排球襪好不好?排球襪最暖了」
恍惚間,我聽到美羽姊已經把我的行李收拾好裝上車。意識模糊下,我順從影山的動作穿好襪子後趴上他的背,讓他揹著我往門口走去
「唔…」從來沒被揹著走的經驗,懸浮在空中的陌生讓我緊緊勒住影山的脖子
「不怕不怕喔!」耳邊傳來美羽姊的安撫,「飛雄不會讓妳摔下來的」
「妳放心,」他墊了墊我的身子,像哄睡孩子的搖籃,「休息一下,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他的聲音透過我們相貼的身體傳來,聲波的震動讓我說服自己重重呼了口氣,沒有了要將他掐暈的緊繃
「對不起。」我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最終還是只剩下這樣一句無用的話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我像蝦米縮躺在影山的大腿,不存在任何撒嬌,只是坐著對我來說已經太耗力氣了
「很快就到了喔…」影山讓我雙手戴著他的手套,躺在他的飛機枕上,他手規律地輕拍著我的腦側,「很快很快…」我歪過頭把臉埋在他的膝蓋上,淚水滲透進他的運動長褲
急診室處理病患的步調飛快,壓制痛苦的效率也飛快,辦完手續後,我很快就被放上病床處理
「來,抽一支動脈血,測妳的血氧」護士在我做好準備前,很快抓起我的手腕找起血管,「抽動脈血比較痛,忍耐一下喔」
「唔!」向來很怕針的我已經對抽血內建懼怕,一聽到『比較痛』更緊繃了,扎針的瞬間無法控制地抽搐了下,瘀血瞬間散成一朵青色的花
「好了,男朋友幫忙壓著 10 分鐘,在這坐著等一下。」護士蒐集完她需要的檢體,快速交待兩句便離開,我們也沒有多餘力氣害羞,安靜依指示壓著傷口
「抽血好可怕。」我安靜了好久,偷覷著影山的不知該說什麼和強作鎮定,吸了吸鼻子低聲打破沉默
「嗯?」他抬起頭看著我佈滿血絲的雙眼,扯了扯嘴角,「再一下下就止血了,別怕。」本就不會表情管理的他嘗試擠出『妳放心』笑容,很不意外地失敗了
「就正常使用身體,怎麼就突然壞掉了呢?」我不清楚絕望是不是有最下限,然而一再刷新的低落讓我就這樣冒出大哉問。我們再次沈默,讓我更自責於給了他更大的壓力,「對不起…」
「不需要對不起,」他確認止血後把棉球放到一旁,大掌握住我的手,「生病不是妳的錯。」我抬起滿盈霧氣的雙眼,淚珠再次從未曾乾涸的雙眼掉下,我飛快別過頭把手抽回來,用袖子擦掉淚
我明白美羽姊那天說過影山的好感和執著,但現在一無是處的我,就連我自己都厭棄
「來,等下打兩支針,一支止暈、一支止痛」護理師拿著針盤走來,我看著她推順針劑,讓我再次緊繃起來
「沒事沒事,打針一下下就過去了…」影山趕忙站起來,輕輕把我的頭抱在腹部前,害怕讓我本能地把頭埋進他的懷抱
「深呼吸,痛一下…」她給指示的同時扎下左臂膀,一陣痠軟讓我悶哼了聲,我感覺手臂被貼上棉球,頭頂傳來影山的輕拍
「男朋友去另一邊。」影山一臉呆地換邊站,讓我看見沒停下動作推順下一支針劑的護士站到我視線前,我趕緊轉頭埋進影山的羽翼
「深呼吸,痛一下…」她說話的同時扎下右臂膀,根本沒有要給我深呼吸的時間嘛…我惡狠狠在心中咒罵,「壓著 10 分鐘,等下我們去照個 CT。」她說完又匆匆離去
「什麼是 CT?」我又安靜了一陣子,感覺痠痛真的暫時消失了,我轉了轉眼睛問著影山,「要打針嗎?」
「CT 是電腦斷層,比 X 光細緻一點的檢查,」專業運動員對這種傷害檢查的知識還是挺完整的
「打針嘛…」他無奈看看我,再看看我身後再次出現的護士,「要用點滴打顯影劑」
「唔…」我馬上皺起眉,苦著臉看向已經在我手上找起血管的護士,又看回影山臉上
「一下下就好了哦!」他只能搬出唯一那句安撫詞,搭配摀住我視線的手,讓我聽著『深呼吸』的指示挨針、輸液
「男朋友來幫忙推床!」護士使喚著影山
就這樣床被推來推去、針戳來戳去,直到一切檢查結束,我才被放在急診室一角休息
「攤上我這個麻煩,你和美羽姊真倒霉。」疼痛緩過來後,全身只剩下熟悉的麻痺和清晨到現在都沒進食的飢餓,頭昏讓我的心事說溜了嘴
「!」影山皺眉抬起頭看著我,眼中帶著驚愕和受傷,一瞬間我後悔著自己的話,下一刻卻明白這樣說或許可以讓他們不用再把照顧我的責任擔著了…然而這番話當然引來影山的怒氣,「為什麼這樣說?!」
「難道不是嗎?你只是邀朋友工作之餘出來看比賽、認識你姊,」我轉了眼睛,又把話說得更糟,「結果這個朋友生了怪病、還讓你們瞎忙了一個禮拜,越忙越麻煩…」
「別說這樣見外的話!」美羽姊身後跟著醫生走來,「妳就算是普通朋友,遇到這種事我們肯定是要幫到底的!何況至少對影山來說,妳可不是朋友而已!」
「咳嗯、病人現在還有哪裡疼痛嗎?」醫生打斷了這段對話,簡單問診起來。收到我的搖頭後,他繼續說著,「妳的 CT 不算異常,血液鉀離子偏低,從這些檢查來看,我認為妳是換氣過度導致的肌肉緊繃,我會讓妳打一袋點滴補充缺失離子後,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她的四肢活動都有很大困難,已經一週左右了,這不是單純換氣過度會有的症狀吧?」對於身體管理向來嚴謹的影山皺著眉反問,他並不是醫學專科,但對於異常與正常,他的敏銳度還是相當犀利的
「我知道你們有來看過神經內科門診兩次,我剛剛也有打電話去給那位主治醫生…」眼前的急診醫生猶豫地看了我兩眼才說,「他是建議妳轉診到精神科或者其他醫院」
「所以他果然是認為我在說謊囉?」我難受卻不大意外,為不知道該怎麼表述真實存在於我身上、卻無法表徵於任何儀器的痛苦紅了眼匡
「我說的都是真的、手動不了是真的、腳走不了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失控揮舞雙手低吼著,而後被影山放在我頭上的輕拍安撫,全身垂墜下來、像洩了氣的皮球
「我會建議妳再做更高階的 MRI 檢測,但這個檢測需要醫生核准,妳又是外國人,」醫生愛莫能助地對我分析,「這位女士剛剛說妳訂了明天的飛機,妳現在的緊急狀況緩和下來,如果回到妳的國家再做我剛剛說的深入檢查,對妳病況才會比較有幫助」
「我們知道了,那能麻煩你把她的檢查報告印一份出來嗎?」美羽姊看我點了點頭後沒有任何反應,忙幫我打理起後續的事情
「可以,你跟我來,我之前在研討會碰過一位台灣神經內科的權威,專長是神經內科罕見疾病,我可以推薦你們去…」他說著聲音遠去
拿著報告紙和裝著止痛藥和放鬆肌肉藥物的藥袋,我用和來時同樣的蝦米姿勢側躺在影山的膝蓋上,任他摸著我耳邊的頭髮
「爸爸媽媽明天幾點到機場?」美羽姊從後照鏡看著我
大家決定先把我送到機場旅館住一晚好好休息,隔天直接就近搭飛機回台灣,避免明早還要奔波
「下午兩點到。」為了把我傳送回去,影山姐弟在醫院就和我家人連絡上,討論了一套無縫銜接規劃:由影山姐弟把我從東京送到機場,等我家人飛來後,當天晚上再搭和我同一班飛機回台灣,確保我一路上都有人陪著
想到這個跨國傳送讓兩邊花了多少時間和金錢,我又流了數不清第幾次的眼淚,「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美羽姊精神喊話著,「回去好好治療、好好康復最重要!」
影山姐弟為我訂了離航廈很近、相當高檔的旅館。獨立的雙人間,窗外還可以看到機場的天空,飛機在遠處起降著
「美羽妳明天要工作不能請假,先回去吧!」一切安放好之後,影山對著姊姊說,「我這週本來球隊就休息,到後天才要回去訓練,上飛機前我都會陪著的」
「嗯,也好,」美羽姊噓了口氣看向我,「這間旅館每小時都有機場接駁,交通不用擔心。一樓就有便利商店和餐廳,餓了就讓影山幫妳跑腿,別客氣」
「影山你跟姊姊回去吧,我…」到了這裡我已經夠麻煩這對姐弟了,內心深層的愧疚讓我怎麼也不好意思讓影山再為我留下來
「妳又在逞強了!」影山毫不保留任何機會地打斷我,「我都說我明天休假了,不會有什麼影響的,況且我…」這時美羽姊對他使了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他抿嘴改了口,「總之,我等明天妳爸媽來、送妳上飛機之後就會回去了,妳只管放心休息」
「影山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再麻煩他一次也不會怎樣呀!」美羽姊都開口了,我一時也無從推辭起,「我們先洗澡,讓影山先幫我們叫吃的上來如何?」
我們又折騰了一陣,吃完不知道該稱是早午餐或者午晚餐的今日第一餐,美羽姊確定我的一切都打理好、依依不捨離開,一切結束後也已經是傍晚了
「吶~影山…」我側身躺在雙人床上,看著窗外的夕陽,叫住正在鋪今晚地鋪的影山,「你要不要去隔壁開一間房,帳記在我身上,」我始終眼神沒有移到已經坐在我面前沙發上的他,「這樣就有床可以睡,你後天還要練習,打地鋪影響到睡眠品質就不好了」
「沒關係,」他的手伸了過來摸我的頭,「和妳同間房確保妳狀況,我的睡眠品質才會好」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同睡一間房不合適。」我縮了縮頭,躲開他的摸頭
「我可以去睡廁所,如果妳很介意的話,」他像是早已排練過我會提出這種要求,毫無猶豫地回擊,「這樣就不是一間房」
「…那你留下吧。」我躲避他視線地翻了身,「從看醫生到現在花的錢都是你們姐弟墊的吧,多少錢你跟我說,我現在轉給你」
「都是我姊先付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錢,」他再次有備而來,回答完美得讓我無言以對,「沒有說不要妳付錢,而是等妳好起來,再給我們都不遲。」
他輕坐在我身後,重量壓凹我身後的床沿,卻沒有再觸碰我,「我們知道妳現在很徬徨,也很想拉開與我的距離…但那都沒關係,能好好把妳送回家找到這一切的答案,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我輕應了聲,沈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雖然說了很多次,可是真的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我聽到眼淚掉落在枕頭上,發出細碎的『兜』一聲、兩聲,「謝謝你們」
「只要妳好起來,那些都不是麻煩。」他這番話肯定是受到美羽姊悉心排練過,句句切中我迷惘的心坎,「如果妳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回去之後每天跟我通電話好嗎?或許是妳那邊晚上 9 點的時候。」他離開我身後,走到我面前趴在床沿看著我,「不是打字,我想妳現在暫時也很難。我想每天都知道妳的狀況,就算只是通電話 1、2 分鐘也可以」
「…好。」我沒再推拒地點頭,「我會讓家人記得拿手機給我」
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掌,他也回握我的。這晚我們沒有再多聊什麼,太過疲憊的軀體促使我很快進入沉睡
隔天前往與家人會合的路上,除了攙扶這種必要接觸,我和影山就像兩個普通得有點陌生的朋友,直到上飛機前,他才彎下身用力抱住坐在輪椅上的我
「妳要加油喔」他說
「你也要加油」我說
「我等妳回來」我勉強環上他的背,艱難拍了拍,一下、兩下
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哦!身體比工作重要、你比任何旁鶩都重要。
2021 年從排球少年動畫入坑,垂直墜入至深,日常、夢裡載浮著幻想&劇情,於是把它們都打撈上岸寫成文字、做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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