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凱倫成功記 2】拿不出爆紅作品的寫作教練,如何「百萬點閱,知識變現」?

請說人話
Aug 19,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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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少女凱倫成功記 1】把草間彌生寫成渡邊直美的農場文記者,如何一年內變身高效寫作教練?
【少女凱倫成功記 3】互相吹捧拉抬的模組化網紅,牢不可破的共犯結構
【少女凱倫成功記 4】真正令人失望的不是少女凱倫,是向下沈淪的出版業

少女凱倫出書教寫作,那麼她用於行銷自己的文案,不就是最佳討論案例嗎?文案的終極目的是銷售,而商業行為就會被消費者嚴格檢驗。文案固然可以突破現實框架,卻不能悖離「事實」,否則後患無窮。​

​少女凱倫標榜自己曾任職主流新聞媒體TVBS、三立、ETtoday,「不僅屢屢達成百萬點閱,更能在15分鐘內快速產製出『高點閱、高轉發』的爆紅千字文」。​

第一篇關於少女凱倫草間彌生、渡邊直美傻傻分不清楚的文章發表後,有支持者表示,少女凱倫過去的新聞作品並不足以代表這本新書,理應分開檢視才算公道。​

的確,寫過一篇貽笑大方的報導,不代表不能改過自新翻轉人生。然而少女凱倫在這本書的文案裡,不斷以知名媒體工作經驗與百萬點閱寫作實績替自己的寫作能力背書,那麼她擔任新聞記者時的工作表現就需要被放大檢驗。

關於少女凱倫浮誇的自我介紹裡,最啟人疑竇的一點就是,她到底寫過哪些「百萬點閱爆紅文章」?因為無論是網路搜尋結果或是她的臉書粉專貼文,都找不到任何爆紅文章。

​關於這個問題,少女凱倫在「文案人聊文案事」社團的回應文章裡寫道,「過往的拙作恐無法完全代表在本書下的功夫」,這一點我恕難同意。她在簡介中滿懷自信地表示自己屢創「百萬點閱爆紅千字文」,何以要求提供作品時,這些爆紅文就成了「過往拙作」?若無法提供實績,讀者又該如何驗證書中理論是否可行?​

也因為她拒絕提供作品,她口口聲聲的「百萬點閱,知識變現」也成了謎中之謎。​百萬點閱很難嗎?要看她口中的百萬點閱到底怎麼算?該新聞平台的平均點閱數落在什麼區間?她的百萬點閱相比之下是否超群絕倫?這些才是百萬點閱是否有價值的關鍵。(她的回應文底下已有網友提出質疑,並附上內部系統截圖。)​

​以上這些,都是少女凱倫避而不談的問題。少女凱倫只在回應留言時提到,自己的百萬流量是於2020年3月時,單週創下的紀錄。根據業界常用的SimilarWeb數據統計,三立新聞網在2022年7月的總流量是2810萬。若以此數據粗估,單週流量約700萬。少女凱倫宣稱單週百萬,等於一人扛下全公司七分之一流量,如此驚人的紀錄,自然會希望少女凱倫能不藏私大方分享。​

​在少女凱倫回應文底下,社團管理員出來打圓場說道,「我認為『文章好壞』並非以『文章是否爆紅』來論定,也有許多文章不爆紅,卻不代表文章不好。」我完全同意爆紅與文章素質無關,那我們就退一步,不檢驗少女凱倫的百萬點閱,來談文章素質。​

​要談文章素質,檢視少女凱倫在身為記者花芸曦時期的作品就更為重要。她寫過哪些題目?是搭熱門議題的順風車?是標題騙人的劣質農場文?還是她獨立開發的原創議題?這些都足以檢視她是否具備新聞從業人員、文字工作者、寫作教練的專業素質。​

​雖然少女凱倫謙虛不願提供作品,但感謝google,我們敲敲鍵盤就能一睹她的大作,其中最有名的生涯代表作,自然是渡邊直美南瓜文。​

​關於渡邊直美文,少女凱倫大方認錯值得讚賞,但她話鋒一轉,把錯誤歸咎於「新聞產業追求時效性使然」卻忽略了「正確」才是新聞的核心價值,是新聞記者、媒體單位建立公信力的關鍵。少女凱倫只顧流量而罔顧新聞倫理,這種心態作為個人網紅也許沒有問題,但她當時身為「記者」,卻連基本的事實查核都沒做,這種行為既不自重,同時踐踏新聞產業與讀者。但很可惜,在少女凱倫所謂的「道歉文」裡看不到這些深度自省。

​但無所謂,我們再退一步。不計較百萬點閱,不追究渡邊直美的南瓜,我們來看看她的其他作品。​

​前面提到,有網友提供了少女凱倫在三立任職期間的總稿量排名截圖,根據那張截圖,以下是少女凱倫點閱數高的幾則作品:​

・獨/小黃接單停「廢棄貨櫃前」小夥子抱病父躺上車…隔日逝​

・玩Face app 下場慘!個資遭竊…偷偷被扣990元​

・好潮!育達高職改名「普林思頓」高中 網驚:質感大提升​

・獨/育達高職改名普林思頓 校長曝原因:全名23字早規劃​

・台積電叛徒還有他…跳槽三星讓台灣一度落後、痛失蘋果訂單​

・背叛台積電投奔中共!台灣半導體2叛將…悽慘下場曝光​

​她的行文結構、文筆順暢與否,乃至標點符號使用是否正確,是否足以為人師?這些主觀評比就留給有興趣的讀者自行去感受。但從這幾篇文章,就忍不住想再問少女凱倫幾個問題:​

​・她在新書作者簡介中表示自己擁有一天產出7–10篇文章的能力。然而像是「育達」、「台積電」完全是一篇文章灌水分拆成兩篇,這是她所謂的「#高效寫作力嗎?​

​・她的「小黃接單」獨家報導,內容取材自網紅計程車司機粉專貼文,然後加進她訪問作者的片段。這種撿現成流量的做法,就是她所謂的「背負尋找獨家的壓力;#不想跟風也不想抄網路爆料嗎?​

​・兩篇台積電新聞,既無第一手採訪當事人,裡頭列出的各種數據也無載明資料來源,無法查核正確性,這就是她口中的「#利用職業所需鍛鍊出的觀察力和資訊蒐集力」嗎?​

​最後,少女凱倫曾表示,自己的百萬流量是於2020年3月時單週創下。那麼她在2020年3月到底都寫了什麼文章?​

​根據google搜尋,她在當月寫最多的主題是以下這些:​

2020/03/03劉真裝心室輔助器續命 醫判屬1A高危等級:最多撐三個月​2020/03/04 劉真傳腦出血開刀!「神明代言人」求找他救命 魏崢回應了​2020/03/28 沈嶸駁斥謾罵:劉真命不該絕沒有錯​

​我並非暗示劉真老師的悲劇是少女凱倫創百萬點閱的原因,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但無論是劉真老師的新聞,或者前面列出的新聞作品,看起來都與尋常大量產製的農場文無異,看不出身為新聞工作者、文字工作者、寫作教練的文字技巧與選題能力,更看不出她具備「15分鐘內,寫出一篇爆紅千字文」的寫作力。​

​所以這些與你我有關嗎?當然有關。新聞是最多人閱讀的文字,更形塑了大眾閱讀美學。對內容創作者而言,被內容農場文拉低素質的大眾閱讀美學,最終會箝制你的文字創作空間。對讀者而言,內容農場文章氾濫,會佔據我們的專注力與時間,讓我們接收許多不必要的垃圾訊息。​

​這篇文章並不是對少女凱倫的個人攻擊,是對整體文字產業的質疑。如果一位記者在職期間不能對自己的作品負責,離職後卻能以浮誇文字修飾過往經歷,並且獲得出版社認可,並以寫作教練自居,試圖成為寫作者的明燈,那麼對所有認真寫字的人而言,未來又有何希望可言呢?而我們,仍該繼續沈默以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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