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In The World 社群基金報告 — 2023
國際研究小組／台灣民主實驗室
成功推動全球關於中國影響力的研究與合作
2022 年，中國影響力網絡年會（CITW 2022）為我們帶來了豐沛的能量，而中國影響力網絡（China in the World，CITW）社群基金在 2023 年將這股能量充分化為推動力。我們在年會中公布了第一期「中國影響力指標」（China Index），內容橫跨 82 個國家。一位參與者形容此年會為「中國研究社群的胡士托音樂節」，不僅為我們因疫情而孤立的狀態劃下句點，也為中國影響力網絡社群注入了新的活力。
台灣民主實驗室（Doublethink Lab）後續收到大量申請，許多團隊希望獲得補助來運用在相關研究及活動上。我們於 2022 年首次發布社群基金報告，旨在提升中國影響力網絡及中國影響力指標的全球知名度、支持相關研究，並深化網絡成員間的聯繫。
以下是 2023 年挑選出的提案細節，這些提案展現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聲音和倡議。中國影響力網絡共計發放近 20,000 美元，補助六項主要來自全球南方（Global South）的提案，另外，還有一個全球性的倡議，以及一項針對東南歐的提案。
中國影響力網絡期望在 2024 年發布新的中國影響力指標，並於後續發表更多研究機會的詳細資訊。
1. 研究論文：針對中國於中亞地區日益增長的技術影響力進行評估
政治科學家暨公共基金會「公民專業」（Civil Expertise）董事長丹尼拉·別克圖爾加諾夫（Danila Bekturganov），以及世界經濟外交大學（University of World Economy and Diplomacy）政治科學博士阿巴斯·博博霍諾夫（Abbos Bobokhonov），致力於讓中國影響力指標資料更加豐富，呈現中國在中亞地區科技領域的強烈影響力。
報告中指出，中國企業在特定地區的數位基礎建設滲透十分嚴重，該地區資通訊（ICT）市場的龍頭是華為，供應超過 300 種產品和技術。
哈薩克科學與高等教育部（Kazakh Science and Higher Education Ministry）與華為技術哈薩克斯坦有限公司（Huawei Technologies Kazakhstan）在阿斯塔納（Astana）舉行的國際數位論壇上簽署諒解備忘錄。照片來源：Kazinform
別克圖爾加諾夫及博博霍諾夫特別指出國家數位發展計畫的作用，例如，哈薩克於 2023 年通過「關於批准 2023 至 2029 年數位轉型、資通訊技術產業發展及網路安全等概念」的法令，助長了中國科技企業與政府中高層決策者或領導人進行互動和合作。
別克圖爾加諾夫及博博霍諾夫分別著重於哈薩克和烏茲別克，詳細列出華為及抖音（TikTok，字節跳動旗下品牌）的歷史和目前的定位。別克圖爾加諾夫進一步探討了安控設備廠海康威視（Hikvision）和大華（Dahua）在哈薩克的影響，並指出相關合約中可能存在貪腐行為。「影像監控系統實作的標案文件（一種方便又便宜的人口監控工具）是不公開的」他在文中寫道，「因此，反對團體有理由懷疑中國公司可能涉及貪污行為」。
此外，別克圖爾加諾夫也提醒讀者，哈薩克境內運作的超過三萬台攝影機都屬於大華，該廠牌屢次捲入資安漏洞事件，並被指控故意在系統中留下紕漏，以便將資料傳輸到中國，對公民隱私造成了危害。別克圖爾加諾夫也記錄了抖音「在哈薩克參與政治審查」的案例。
博博霍諾夫則指出，烏茲別克的個人資料法（Law on Personal Data）規定，個人資料需儲存在烏茲別克境內的伺服器上。因此，烏茲別克國家資訊化及通訊領域監察機構（Uzkomnazorat）因抖音及其他社交平台未能遵守規範而對這些平台的使用加以限制。
值得注意的是，烏茲別克承諾平衡提供電訊設備給重要 ICT 廠牌，因此除了華為和中興通訊（ZTE）之外，KT 電信公司、LG CNS（南韓），以及日本電氣（NEC，日本）、Veon（荷蘭）、Nokia（芬蘭）、Iskratel（斯洛維尼亞）及其他許多來自不同國家的廠商，也都在烏茲別克政府採用的供應商之列。
另外，兩位作者進一步觀察到，與中國共同進行的「智慧 / 安全城市」倡議，如土庫曼的阿卡達格智慧城市（Arkadag Smart City）計劃，將使主辦城市與中國相關機構在技術上產生依賴關係。「一些國家擔心，『數位絲路（Digital SilkRoad）』計畫可能會讓中國政府更易於獲取中亞公民的敏感資料，包括個資和生物特徵資料。」
別克圖爾加諾夫和博博霍諾夫強調，要解決這個問題，區域倡議十分重要。必須進行區域倡議，以確保個資、生物特徵和文件資料的安全。同時，他們也主張引入防止濫用 ICT 網路基礎設施並保護公民資料和隱私的國際法律架構。
最後，他們在結論和建議中呼籲維護中亞國家利益、避免對中國產生技術依賴，並希望這篇論文能成為政府、ICT 公司及公民社會間不可或缺的參考資料。
2. 在摩爾多瓦及羅馬尼亞推動公眾參與
索林·愛奧尼塔（Sorin Ioniță），「專家論壇智庫」（Expert Forum，EFOR）負責人，主持了一項計畫，旨在提升中國影響力指標及其研究成果在羅馬尼亞語使用者間的知名度。智庫的資深研究員會直接向當地媒體提供資訊，致力於引起公眾關注中國在該地區參與所帶來的長期挑戰。
愛奧尼塔在 Facebook 上，用羅馬尼亞語轉貼了台灣民主實驗室前理事長沈伯洋於美中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United State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中，呼籲美國與台灣交換專業知識、共同對抗中國共產黨影響力和假訊息的專家證詞。
此舉促成一次與美國駐羅馬尼亞大使館人員的會面，也推動了就中國影響力議題而展開的互動。愛奧尼塔本人曾在 Prima News TV 和法國國際廣播電台（Radio France International）上談論相關主題，他的文章也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觀看次數。
除了發表文章揭露中國在歐洲活動所帶來的整體威脅外，愛奧尼塔也概述了中共政府用來在政治上影響海外敵友的五點框架。
中國政策相關議題罕見地打進社群媒體，吸引了以 Z 世代為主的群眾。專家論壇智庫（EFOR）還透過與知名網紅合作，在 Instagram 上引發顯著的參與聲量。
這兩篇文章的讀者高達三萬人，在羅馬尼亞分散的媒體市場中，相當於主流高品質（非小報形式）新聞的每日發行量。透過多重發佈及媒體夥伴的合作（包括 Instagram、廣播、電視、專家論壇智庫的英文網站），觀眾 / 聽眾 / 讀者又增加了十二萬名（以各頻道平均收視率為計算依據）。
專家論壇智庫（EFOR）也透過一系列實體活動來增強其線上互動。除了於羅馬尼亞舉辦的活動外，也在韓國首爾開展為期三天的會議，參與各方包括學術界、外交使團，以及中國事務研究專家。在一次於布加勒斯特（Bucharest）舉辦的會面中，中國影響力指標的概念也在羅馬尼亞議員面前浮上檯面，當時台灣大使也有出席。
未來，專家論壇智庫（EFOR）期望與相關各方合作創建通訊簡報，分享對中國內部動態的見解，並邀請中國勞工觀察（China Labor Watch）、中國數字時代（China Digital Times），以及中國政治犯關注（China Political Prisoner Concern）等資訊來源及夥伴共同參與。
3. 將中國研究推向全球
參與如去年於波哥大（Bogotá）和奈洛比（Nairobi）舉辦的海外活動時，台灣民主實驗室觀察到，與會者經常會認為調查技能是一個社會能否正確檢視其與中國間關係的必備條件。
此外，缺乏中文能力也常被認為是一大阻礙。因此，身為中國影響力網絡區域合作夥伴，同時也是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 ）全球中國中心（Global China Hub）非常駐研究員的邱芷恩（Niva Yau），率先推出了「專為非中文使用者提供的中國開源資料入門指南」。這個工作坊不僅能幫助記者與相關各方掌握中國官方網站上可取得的資料和訊息，同時也是數位安全基礎知識的速成班。
邱芷恩的培訓讓非中文使用者也能瀏覽中國以公眾為導向的網站，包括商務部網站，我們可以從中獲取各國與中國之間的貿易資料，以及兩國間經濟關係的相關資訊。
全球之聲（Global Voices）主編馬雲華（Filip Noubel）受此啟發，決定參加培訓，並將培訓內容製作成英文和西文的線上課程，讓全世界的人都能隨時隨地參與，後續也計畫提供更多種語言版本。
全球之聲找出約二十幾名主要來自全球南方（Global South）地區，且可能從培訓中受益的記者，並邀請邱芷恩以網路研討會的形式舉辦工作坊。最終有十八名記者參與，他們代表了阿爾巴尼亞、阿爾及利亞、孟加拉、巴西、蒲隆地、德國、印尼、吉爾吉斯、蒙古、菲律賓、盧安達、多哥、千里達及托巴哥、土耳其、美國、烏茲別克，以及委內瑞拉。
培訓結束後，內容摘要以書面紀錄的方式提供未能參與直播的人閱讀，也供其他研究人員、倡議者和記者於日後參考。
此外，這些摘要內容也被整合到全球之聲的一個專頁中。該專頁針對一帶一路倡議及其在全球南方的影響和觀感進行爬梳，並彙整了超過五十篇報導及一份報告。
4. 中美洲記者工作坊
中國影響力網絡合作夥伴，同時也是獨立記者及顧問的赫爾南·阿爾貝羅（Hernan Alberro），參與了於哥斯大黎加舉辦的中美洲記者聚會。該聚會主辦單位 Expediente Abierto 智庫同為中國影響力網絡的合作夥伴，專注於調查性報導，並致力於研究並促進有關安全及國防、國際事務、透明度和人權等議題的對話。Expediente Abierto 智庫運營「中國在中美洲觀察站」（China in Central America Observatory），該網站透過一個互動式儀表板追蹤中國在該地區的影響力。
在聖荷西（San José）為期四天的工作坊中，阿爾貝羅跟與會者分享了中國影響力指標的研究方法及各區域結果，加深三十位與會者對中國影響力指標及其意涵的認識。有二十五名記者使用了中國影響力指標來找出潛在發展主題，並使用指標資料作為資訊來源。這次聚會促成了一篇提及中國影響力指標的文章，刊於全球讀者數最多的西班牙語媒體《國家報》（El País），此外，尼加拉瓜和哥斯大黎加的媒體也刊出了一些文章。
5. 擴大視角探究中國在馬來西亞的影響力
馬來西亞大學副教授邱穎慧（Khoo Ying Hooi）主持了一個計畫，向馬來西亞學者及公民社會介紹中國影響力指標及更廣泛的中國影響力相關議題。
分享開始時，十五位參與者中僅五位曾聽過中國影響力指標，因此該計畫有助於提升人們對中國影響力指標的知名度，學者也有可能在研究中使用這個指標。事實上，對試圖在各自領域使用中國影響力指標的各方而言，這個計畫指出了一個重要的定義問題：一些參與者對指標由一個台灣組織進行協調可能存在的偏見提出擔憂。
相關討論突顯出理解「中國影響力指標作為一種比較工具」的重要性，該指標是用來衡量中國於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影響力。無論如何，儘管參與者對中國影響力指標研究方法持保留態度，該指標仍然促成了一場重要討論，內容圍繞中國對馬來西亞影響的性質及程度：
（1.）經濟主導地位：幾位專家指出，中國是馬來西亞最大的貿易夥伴及外國投資來源，強調這種合作關係能帶來經濟機會。他們認為，中國的經濟影響力是馬來西亞成長和發展的推動力。
（2.）對地緣戰略的擔憂：一些專家對中國在馬來西亞的活動可能帶來地緣政治影響表示擔憂。他們就領土爭議、安全措施的制定，以及馬來西亞在區域內的戰略定位相關議題進行了討論。
（3.）文化與社會交流：部分專家強調中馬之間的文化交流層面。他們認為中國文化的影響有助於促進跨文化理解、豐富馬來西亞多元文化的社會架構，同時也是一種軟實力。
（4.）外交與政治關係：專家也評估了中馬之間不斷演變的外交和政治情勢，討論範疇涵蓋外交舉措、雙邊協議，以及馬來西亞對中國影響力作出的相應外交政策選擇。
6. 分析中國在委內瑞拉和厄瓜多的經濟參與情形
2023 年 5 月，中國影響力網絡合作夥伴，安德烈斯貝洛基金會（Andrés Bello Foundation，ABF）中國與拉美關係研究中心（來自哥倫比亞），以及米爾歐哈斯基金會（Mil Hojas Foundation，簡稱 MHF，來自厄瓜多）在波哥大（Bogota）聯合舉辦了一場為期三天的實體聚會，對中委聯合基金（Sino-Venezuelan Joint Funds）以及中國提供厄瓜多貸款的案例研究進行了比較分析。
得益於中國影響力網絡社群基金補助，ABF 和 MHF 共同製作了一份中國於拉丁美洲提供貸款相關的比較分析報告，這是此類報告的創舉。該合作報告也為兩個組織未來的深入調查奠定了基礎。
整體而言，報告顯示，雖然中國在委內瑞拉和厄瓜多的整體戰略圍繞能源安全和基礎建設發展，但參與的程度和性質卻有所不同。
厄瓜多科卡科多辛克萊（Coca Codo Sinclair）水力發電廠持續受到延誤和意外影響，且因與中國的債務談判未果，仍是一個棘手的問題。照片來源：厄瓜多旅遊部（Ministerio de Turismo Ecuador）
中國在委內瑞拉的策略主要是以充分利用該國豐富石油資源的「石油換貸款」（oil-for-loan）協議為主。在厄瓜多，中國的參與則更加多元化，涵蓋基礎建設、科技和水力發電計畫等。值得關注的是，中國在兩國內擁有極大量的機構和公司，突顯出中國多元化的投資方式。然而，在這種經濟交流的背景之下，兩國都面臨嚴峻的挑戰，包括不透明合約、償還貸款的困難，以及貪污指控。
關於台灣民主實驗室
台灣民主實驗室是⼀個關注網路數位時代中，開放政府、公民社會與數位⼈權等相關議題的非營利組織。主要以研究、開發以及國際交流等⾏動，探索新的⽅法，回應當前的民主挑戰。我們目前專注於理解與追蹤線上資訊操作的機制，並觀察監控技術和數位威權擴張的發展。
關於 China In The World 社群
China in the World（CITW）社群是一個由台灣民主實驗室於 2019 年協助成立的國際網絡，旨在匯集來自世界各地研究中國全球影響力的公民社會、學術單位、研究者、媒體和政策制定者。CITW 網絡負責中國影響力指標的發布，該指標是第一個客觀衡量和比較中國在各個國家的影響力的跨區域倡議。每年定期舉辦跨國會議，加強成員進行調查和研究的能力，以增強民主韌性和對抗威權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