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壯遊,看核後磨難:日本反核大遊行

綠色和平編輯團隊
Greenpeace East Asia
5 min readNov 16, 2018

採訪/文字:謝易軒|照片提供:小豚

健康黝黑的肌膚、帶著酒窩的深深微笑,這是小豚給人的第一印象。小豚曾經是一位分子生物研究員,也曾在挪威與紐西蘭進行鯨魚與海豚研究,而她目前的職業十分特別:綠色和平彩虹勇士號船員。在這艘揚名全球的船艦上,小豚擔任專業水手已經滿三年,一開始她是以志工的身分上船一個月,結果發現自己很享受航海生活。小豚笑言,「熱愛海洋」這件事塑造了她大半的生命旅程,在成為水手之前,海洋就曾帶她去蘭嶼做海洋國家公園相關研究。在蘭嶼居住的兩年間,因逐漸了解當地故事,她越來越關心核能與核廢的議題,也因此結交了許多投身核能議題的朋友。

一環扣著一環,今年,小豚的一位菲律賓友人負責為日本「國民和平大行進(Peace March)」號召國際青年加入行進,於是想起小豚是很適合的人選。

「一開始聽到是核武與核能議題就答應了,沒想到後來才發現要走很多路。」小豚打趣地說。為了讓人們記住歷史的教訓,不忘核武與核能所帶來的傷害,日本原水協(原水爆禁止日本協議會)每年都會舉辦Peace March,號召20個左右的國際青年,從5月到8月,與日本當地居民一同自北海道、東京等地出發步行,並在旅程的最後舉行反核世界大會,集合地點是廣島或長崎兩個城市每年輪流。今年輪到在廣島集結,而時間是8月6日,因為這同時也是1945年廣島遭受核彈攻擊的受難日。

長達三個月的步行旅程,小豚每天走八個小時,在每個城市停留一到二天,在每個城市,都會有當地人來陪她一起走,於是她也聽到各種不同的故事。一位原本住在福島的日本媽媽,在核災後帶著孩子搬到大阪,丈夫卻為了養家餬口,只能冒著輻射的危險繼續留在福島工作,骨肉分離。也有一些人因為住在核災的外圍區域,政府沒有補助讓其撤離,一段時間過去後種種疾病開始出現,生病的人卻很難以數據證明染疾與核災有關。

一路上,小豚也遇到許多在反核議題上努力多時的當地小團體,他們告訴小豚,因為政府不願多談,媒體相對封閉,許多關於核災的後續問題與悲劇,連許多日本人都不清楚。還有一位日本伯伯因為關心核能及核武問題,已經連續16年都參加步行至少一個月,甚至為此寫了一本書。「一開始走到腳都起水泡,但是看到連耆老們都一起加入步行,覺得非常感動,覺得身體的疲累一點也不重要。」小豚說。

11條不同的步行路線,最後終於匯流於廣島,今年共有6000人專程前來參與世界大會。除了主要的大會之外,還有許多工作坊可以報名參加。在一場工作坊中,小豚遇見了當年親身經歷核爆的老人,「那是一位年老的僅存者,特地來告訴年輕人過去曾經發生的事。他畫了一張畫,每個人的臉都平平的,他說當時核爆所有人都往河裡跳,但臉都已經燒傷,面目模糊。」

另外小豚也在一場名為Women Stay的工作坊中,向與會者分享了蘭嶼的故事。「這次以嵐恩基金會的名義來參加這場行進,就是希望把蘭嶼對抗核廢的故事帶到這裡,讓更多人知道。許多人聽到了都很驚訝,他們從來不知道,在臺灣,核廢的處理方式就是運送到一個居民以原住民為主的小島。」小豚說,在分享會以後,有一位日本媽媽在6000人中找到了她,遞給她一張後來經過翻譯才讀懂的紙條,上面寫著:

「謝謝妳遠從臺灣來到日本的廣島分享這些故事,其實日本六所村也面臨著相同的問題。目前日本將核廢料運到國外,回收可用的部分,再將剩餘的核廢運回日本壓縮儲存。日本政府計劃在六所村建置核廢料處理場,六所村是個小地方,住著沒有力量的弱勢者,跟蘭嶼問題相似,六所村民也在抗議,希望我們一起加油。」

小豚說,明年她還會回來參加Peace March,還要走三個月的路,而且要帶著蘭嶼的朋友一起來,說他們的故事。「在這裡我有一種感覺:這麼多人來到這裡,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忘了過去的傷害,不論是核爆的傷害,還是核能的傷害。」而被問及在這場壯遊之後,有什麼是特別想要告訴其他人的嗎?小豚沉思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說:

「我想告訴大家,即使住在大都市裡,也要記得去傾聽其他地方的聲音。我們享受的小小便利,可能造成他人難以承受的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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