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沒有夢想又不想讀書的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鹿魚
成為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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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in readMar 24, 2019
過於輕鬆筆直的道路好像會直通地獄呢。Photo by Matteo Paganelli on Unsplash

一旦拋棄寫作這個夢想之後,對於下一個目標一片茫然,有鑑於我現在是普考公務員,考慮的第一個替代方案,自然是:高考。

嘗試(因為失敗了)把高考書搬出紙箱讀了一週,才又想起為什麼想成為寫故事的人。

因為實在太無聊了。

讀考試書很煩躁、很鬱悶,像是所有考高中考大學的記憶重複翻騰,每個單詞你都不在乎,每個工法的定義、法規的來源或計算的方法也不放在心上,越讀,會越覺得沒意義,大腦空白的開始配合考古題背誦,過於空白,內心就開始獨白,幻想自己不在當下,不在此刻,幻想自己考上以後要做的事情、可以有的生活,幻想的內容,大概就是當年寫作的起點。

故事是我逃避現實的堡壘,所以即使他不是『夢想』,我仍會寫作,只是回顧過去我才發現,自己多少將飛黃騰達的慾望全數壓在出版曠世巨作的幻想上,於是我雖然是個無名小卒,只要腦海中仍懷抱有一天能鹹魚翻身的希望,就能度過每一個被看低的時刻。

使我們滅亡的,是對一個奇蹟的渴望,不是對眾多奇蹟的渴望。

一直渴望經由寫作改變人生,但世界上除了寫作之外還有很多技能可以學習,還有很多現實值得參與,將所有一切壓在故事上的我,最後就因為故事而崩解。讀了有趣的小說就能振作,讀了嚴肅的論文就燃燒腦力,讀了悲傷的寓言就失眠,讀了瀟灑的唐詩想浪跡天涯,人生隨著故事大起大落,闔上書本後卻一無所有。

我現在明白世上的奇蹟多的無須執著,而我讀的故事也足夠多,使我明白自己沒有非要傳達不可的故事,至少不是人生經驗稀缺的現在。

但是捨棄掉寫作後,讀著高考書的現在,這些痛苦該如何抒發?

我只剩下讀書這個選項了嗎?

翻開封箱已久的高考書籍,重新踏入社會定義的成功的道路,察覺的,是現在起跑已經太晚了。突然就會記起哈佛有個14歲的數學教授、牛頓25歲發現萬有引力,愛因斯坦26歲寫出相對論,而27歲的我為什麼才只有這樣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環境、基因、際遇,從不同國家歷史到不同父母傳承,所有變數使我成為現在的我。其實已經很久不曾這樣比較了,因為比起前些年的日記,現在真的過的相對安穩幸福,真希望我很完美,只是喪氣話。

讀書一直以來都不是我的強項,為了熬過台灣教育活到現在,我已是費盡全力,當年那麼痛苦,即使不是寫作,我也會逃到其他稱做『夢想』的旗幟下,給予自己希望。

年初的時候還想過離職,但如果捨棄了工作,我要住在哪裡?要吃什麼?

尋找下一個夢想會是解答嗎?

如今雖然躲過了教育,卻躲不過經濟。也許不只有考高考這個選項,只是要重新探索自己的成本太過高昂。活著的每一天都要花錢,我現在才稍微明白母親當年承受的壓力。

真羨慕有夢想的人啊,懷抱著寫作之夢時,讓你即使無所事事也感到偉大,如果真的去行動了,又能以自己為傲。我蠻想念這種感覺,可是他不是唯一,生活有很多面向可以使我為自己驕傲,我需要發掘更多。

雖然我們喜歡看一生懸命的人努力

但是只過著那樣的生活的人,到底幸福嗎?你有看過連載50年的漫畫作者放棄嗎?因為那究竟是夢想嗎?或者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生命中只有這麼一件事的人,就會輕易的豁出性命,輕易的放棄其他的事情,包括其他人的夢想、其他人的目標,如果阻撓到他最重要的那一件事,就會為了慾望不顧一切地將阻撓抹除。

為了建立完善的思維系統

忍耐過無聊的讀書時光,除了想像高考後的生活,其實是培養理性的大腦。

說來不可思議,理性是從反覆的慣性行為培養出來的。考上普考那一年也是這樣,反覆的輸入>>輸出>>修正>>輸入>>輸出,就不會怪罪世界,才有辦法理解什麼是公司決策與私人情感無關,因為是目標導向的理性,所以能接受有人因為目標與我不同而造成的破壞,不怪罪個人,而是通往目標的系統問題。

我的理性和感性尚未和平相處,會因為找尋不到宇宙存在的意義而憂慮,又因為持續鍛鍊理智而不用尋找意義而悲傷,精神發炎的很嚴重,現在讀書的無聊,反而像是修復軟膏,每天一點一點塗抹,把理性和感性之間的裂縫慢慢補起來。

接下來,我最想成為的模樣,也許只是一個溫暖的人。

誰也需要的中繼站

我無法成為一生懸命的人,最多只是不斷學習療傷方法的人,學習煮一碗動畫『我和我媽媽』裡麥兜的那碗泡麵,學習給千尋飯團的白龍,學習愛現在的自己、過去的自己。

學習想要成為的麥田捕手一樣,不斷不斷地接下將要掉落的孩子。

我可能不會創造出什麼創世巨作,但仍會不斷不斷地寫,因為哪怕只有一個人感到溫暖,我們就能一起不孤單,而能解決孤單的人,不就是我一直以來等待的英雄嗎。

我可以成為我自己的英雄

我喜歡我自己了,我真的喜歡我自己了,我真的拯救了我自己,我真的愛我自己了。

接下來我會花大部分的時間在讀書,但也不是全部,我會約朋友出門,會整理過去的日記,會打掃房間,會持續做瑜珈。

我當然希望今年就能考上高考,可是我更想享受過程,討厭讀書的過程、在家讀還是圖書館的掙扎、背誦的無奈、背不起來的火大,吃太多、吃太少、字太醜、排版太亂,論點精確、段落太長、喜歡讀書的過程、想放棄、想持續、想堅持到底、想沉入海底,我希望得到相對平靜的自我,快樂或悲傷只是溫柔的秋風,而不是滔天的夏浪,持續努力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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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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