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花》(The Fallen)|第二部作品更重要。

近年新晉導演崛起,偶有佳作,為香港電影帶來新氣象。然而,不知從哪裏看過某影評人的一則評論,指新晉導演的第二部作品,其實比處女作更為重要。處女下海,既有資助,又有明星演員願意零片酬加持,而且首部作品大多經過長年累月的磨刀霍霍,盡地一鋪,有心有力。但來到第二部作品,才能真正展露功架,加上新人光環褪了色,開戲變得難上更難,因此可見不少新晉導演的首部作品,即使奪獎無數、有口皆碑,但還是無以為繼。沒想到,上年憑《G殺》(G Affairs) 獲提名新晉導演的李卓斌,會是少有地一年後便能推出第二部作品的新導演。

單憑《G殺》一片,足見李卓斌已是一位非常 accomplished 的導演,技巧別樹一格,靈氣逼人。我越發覺得,導演拍女人真有一手。每位女演員,不論戲份多寡,在他的鏡頭下,都出乎意料地多了一份滄桑的自信,例如《G殺》的黃璐和楊卓娜,也包括《墮落花》的溫碧霞和陳煒。陳漢娜更不用說,可塑性極高。

《墮落花》延續《G殺》的強烈色彩,那些燈光攝影、美術設計,假如是外國電影,也許不是什麼值得教人譁然的元素,但見電影把一屋斗室、辦公室、茶餐廳都拍得張力有致,連冷冷的橫街窄巷,在銀幕上也變得動人亮麗,實屬香港電影少見(當然也歸咎於 budget 問題,沒有預算,便要忘記眼花繚亂的設計,一切都要拍得很 raw)。我甚至覺得連有預算拍大片的大導演,也拍不出這種質感。那種質感,是追求完美的心思,是一種對美感的渴求。

導演的功力,總算力挽狂瀾,為電影扳回不少分數。《墮落花》的故事,不算很爛,只是眼高手低,有點故弄玄虛,令結局難以自圓其說,卒之是靠黃錦燊以獨白形式,把整個故事設定娓娓道來。《墮落花》展現的,是導演的功架,卻沒有導演的神采,因為這似乎不是他想說的故事。《G殺》中,縱然編劇另有其人,但卻看出了編導的水乳交融,他們擁有一致共識,有相同的主題想要表達,對這個社會產生了不謀而合的控訴和感慨;在《墮落花》,畫面和故事,猶如兩條平行的路軌,各有各的前行進發,不相為謀。當然,明白的,哪管故事是否合你心意,難得有人找新導演拍戲,自然一口答應。

電影中,冰毒大王視女兒為自己精雕玉琢的作品,當發現作品出現瑕疵,便會親手毀掉,以另一完美無瑕的作品,取而代之。現實中,當然不須這樣極端。我喜歡《G殺》多點,但《墮落花》也不至於體無完膚。只是,若導演抱着這種精益求精的心態,繼續創作,相信第三部作品,也是值得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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