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利钦的高光时刻·宪政危机

所有人都高喊自由——你心中坚信自由,但是他要的是权力

——旭

危机

叶利钦1992年12月和第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的妥协缓和了局势。但是会议结束后,由哈斯布拉托夫领导的最高苏维埃逐渐感觉到他们可以阻碍甚至挫败总统,他们采取的策略是逐渐地削弱总统在政府中的领导权力。作为回应,总统要求在4月11日举行关于宪法的全民公决。

鲁斯兰·哈斯布拉托夫

第八届人民代表大会在1993年3月10日举行,会上哈斯布拉托夫指责叶利钦违宪。三月中旬,人民代表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投票要求修改宪法,剥夺并削弱总统叶利钦的权力,取消原定于四月举行的公投并要求再次开门立法以使权力得到平衡而不让总统获得过多权力。叶利钦总统直接大步走出了会场。第一副总理宣布公投将继续,但是将时间延后到4月25日。

199年的俄罗斯

为此,总统叶利钦在3月20日,直接在电视上发表了讲话,宣布签署一条关于“特殊政府”(俄语:Об особом порядке управления до преодоления кризиса власти)的法令。这表示在新宪法,拥有公信力总统和副总统的公投结果出来之前,现总统将担负起特殊的行政权力。叶利钦同时尖锐的抨击了议会,指责他们是在试图重建苏联时期的秩序。

3月26日紧急召开了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该大会基本由俄罗斯“团结”联盟(Russian Unity bloc)主导,其中包括俄共和祖国派代表(共产党员,退伍军人及社会主义方向代表)。农业联盟以及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巴布林(俄语:Серге́й Николаевич Бабурин,1959年1月31日)领导的中间派系也占有席位,而支持叶利钦的则明显是占少数。大会举行了一个特别会议讨论包括弹劾总统叶利钦在内的保卫宪法的紧急措施。叶利钦对此作出让步,承认自己的错误以在议会中争取支持。

3月28日的弹劾案投票中,距通过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的689票仅少72票,叶利钦幸免被弹劾。鲁斯兰·哈斯布拉托夫也遭受了辞退案,而在这场与叶利钦遭遇相似的投票案中,339人赞同罢免,投票也未达到罢免所需票数。

莫斯科白宫(俄语:Белый дом)是位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政府大楼,政府及总理官邸所在地。

在关键的七月份,叶利钦又去度假了。

7月12日,七百多名代表最终通过了设立两院制立法机构及解散国会的草案。但是由于大会的宪法草案中宣布了解散国会,而国会无权决定自己是否继续存在。最高苏维埃委员会驳回了该草案,并宣布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立法机构,新宪法将由他们颁布。

议会还通过了一系列经济政策的法令,并以此“结束了社会的分裂”。议会还以涉嫌腐败的名义推动了对总统主要顾问们的调查。

8月叶利钦返回莫斯科并宣布他将动用一切手段,包括绕过宪法来推动新议会的选举。

总统的法令看起来就好像没有最高苏维埃似的,而最高苏维埃的法令看起来就好像没有总统似的

— — John M. Carey & Matthew Soberg,Executive decree authority

九月

9月1日,叶利钦向副总统鲁茨科伊发起攻势,总统发言人称由于鲁茨科伊“涉嫌腐败”,已经被暂停工作。

9月3日,最高苏维埃否决了叶利钦对鲁茨科伊进行的决定,并将此问题上递至宪法法院解决。

9月18日,叶利钦题名叶戈尔·铁木罗维奇·盖达尔(俄语:Его́р Тиму́рович Гайда́р,1956年3月19日-2009年12月16日)出任俄联邦代总理和负责经济事务的代总理,这一决定是最高苏维埃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们断然拒绝了这一提名。

内务部队捷尔任斯基师及其它一些部队于18日夜开进莫斯科。

9月21日,为推行改革和重新夺回权力,叶利钦强行解散了反对他推动新自由主义改革的俄罗斯联邦国家立法机关──俄罗斯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设机构。

21日下午,议会领导人又举行紧急会议,讨论有关21日晚可能发生的非常事件。总参谋长和总检察长也出席了会议。

21日当晚,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在俄罗斯电视台突然宣布:终止俄罗斯人民代表大会和现届的最高苏维埃12月11–12日举行新的立法机构 — — 联邦会议选举。这是叶利钦解决俄“双重权力”危机的重大举措。

9月22日凌晨,鲁茨科伊宣誓就任俄罗斯代总统。他随即签署命令,任命巴兰尼科夫、杜纳耶夫和阿恰洛夫为俄安全、内务和国防部长。同时宣布叶利钦21日的命令无效并要求内务部、安全部和国防部领导人维护社会治安。

9月22日,俄罗斯联邦政府支持叶利钦解散议会的决定。政府总理切尔诺梅尔金说,政府支持总统的决定,因为它有利于改革、有利于经济、有利于结束不稳定状况。他在和乌拉尔和伏尔加河沿岸地区的地方领导人举行电话会议后说:“没有人反对总统命令,联邦主体要求国家稳定。”

同日,俄罗斯宪法法院通过决议,认定叶利钦的命令和告全国公民书“违反宪法”。这一决议是在佐尔金院长主持召开的会议上通过的,与会的14名法官中有10人投了赞成票。

《俄罗斯联邦宪法》条款 1216. 俄联邦总统之权利不得用于改变俄联邦之国家及联邦组织,不得解散或干涉任何选举产生的组织之运作。如在此等状态之下,其权利当被立即停止。

叶利钦和西方,特别是美国沟通,宣布自己已为俄罗斯过渡到市场经济扫清了障碍。

1993年9月23日晚,莫斯科发生流血事件。

9月24日,为避免总统与议会间的对抗导致流血,各方努力寻找和解办法,俄罗斯宪法法院院长佐尔金提出了一个和解方案。但是同日,总统叶利钦9月24日下令内务部接管议会警卫局,收缴某些人手中非法持有的武器。

9月25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签署命令,宣布将严厉处置与总统令相对抗的人。同时还签署一项命令,将最高苏维埃的公职人员和服务人员分别安排到联邦会议、总统办公厅、政府等机构中,议会中来自军队的人员被分别安置到国防部、安全部和内务部。

9月27日18时,俄罗斯电视新闻播发了叶利钦的简短讲话。他拒绝同时选举总统和议会的意见,强调国家不能处于权力真空状态。他重申他的决定,即12月12日举行新的两院制议会选举,半年后即明年6月12日再举行总统选举。

1993年9月28日,俄联邦宪法法院要求立即停止执行叶利钦总统9月21日的命令及总理随后作出的决定;立即停止执行俄第10次非常人代会、最高苏维埃9月21日20时以后通过的有关法令,其中包括鲁茨科伊为代总统及政府部长等任命。

9月28日,莫斯科发生了第一起警察同反叶利钦示威者之间的流血冲突。同日,内政部提议封锁议会大厦。大厦周边被布上路障和封锁线。

十月炮火

10月1日,内政部估计大约有600多名手持武器的人加入了议会大厦中叶利钦政敌的队伍。俄罗斯东正教会充当了议会与总统之间断断续续交流的传话者。东正教主教为双方一直调解到10月2日。

10月2日,反对叶利钦的抗议持续升温并达到了高潮,议会的支持者使用路障封锁了莫斯科的主要街道。在安全部门和部队的领导人支持下,叶利钦指挥军队包围了俄罗斯最高苏维埃大楼。

10月3日,莫斯科近万名支持俄罗斯议会的示威者与包围议会大厦“白宫”的特种部队发生大规模流血冲突。特种部队向示威人群施放催泪瓦斯并开枪,有人死亡,数十人受枪伤。示威者冲破警察和特种部队设置的包围圈,在“白宫”前举行了集会。副总统鲁茨科伊在“白宫”阳台上呼吁军队倒戈,要求人们攻占莫斯科市政府和俄国家电视台。

10月3日下午,叶利钦的武装人员袭击了白宫附近的反对派用路障搭建的警戒线。议会方面只有一些支持议会的准军事人员,而且只有少部分部队支持最高苏维埃。

于10月3日下午4时,叶利钦签署总统令,宣布莫斯科实行紧急状态。

10月3日晚,在同市长办公室交流后,支持议会的示威人群开始前往奥斯坦金诺的国家电视台。但是当示威人群到达时,电视台周围已经部署了内政部的武装部队开火。电视台随之停播,冲突中共62人在战斗中死亡。到午夜前,内政部的部队已将支持议会的民众击退。

10月4日,拂晓,俄军队包围了议会大厦,几个小时后,军方的坦克来到了现场并开火。早晨8时,叶利钦向他的传媒机构发表了讲话:

这些人,攻击和平的城市,进行血腥的杀戮,他们是罪犯。但是,他们并不单单只是强盗和屠杀犯。莫斯科过去及现在正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武装叛乱。是共产主义复仇者,是法西斯领导者,是一部分人大代表和一些前苏联众议员,是他们策划了这起叛乱。在谈判的借口下,他们筹集力量,招募那些谋杀人民的雇用匪军。这一小措政治团体试图用武力改变整个国家人民的意愿。他们想如何管理俄罗斯,我想整个世界已经明了了,就是靠愤世嫉俗的谎言,贿赂。就是靠鹅卵石,削尖的铁棍,自动武器和机枪。这些挥舞着红旗的人,想再次让俄罗斯血流成河。他们希望时局难以预测,于是他们便无耻并残忍的在这片土地散播这恐惧与混乱。

……

法西斯和共产党在莫斯科的武装叛乱应当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镇压下去。俄联邦的武装有必要去这么做。

— — 叶利钦,1993年10月4日

经过8小时战斗,白宫已遍体鳞伤,大部玻璃破损,中部最高五层被烟火熏黑,一些房间仍在燃烧。俄罗斯议会大厦白宫守卫者终于停止抵抗,交出武器投降。放下武器的人们走出白宫,在军警的监视下,登上楼前的客车驶离该地。

据安全部社会联系中心宣布:哈斯布拉托夫、鲁茨科伊、巴兰尼科夫、杜达耶夫、阿恰耶夫和马卡绍夫投降后,已被扣押在安全部隔离室。

首都戒严司令部宣布,从10月4日起实行宵禁,23时至次日晨5时居民未经特许不得上街或处于公共场所。此外,俄罗斯新闻部下令暂时禁止《真理报》等一大批反对派报纸出版,市府已派人查封了这些报社。

1993年10月5日,叶利钦完全控制了局势。这十天是自1917年十月革命以来俄罗斯死伤最惨重的街头斗争。据俄联邦政府的估计,官方公告中共有187人死亡,437人受伤,但具体数字存在争议。

10月8日,俄罗斯安全部宣布,俄联邦前最高苏维埃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前副总统鲁茨科伊等6人被正式逮捕。被捕的另外4人是鲁茨科伊就任代总统后任命的国防部长阿恰洛夫、安全部长巴兰尼科夫、内务部长杜纳耶夫和退役上将马卡绍夫。在1994年,叶利钦的局势平稳后,他们被释放。

10月15日,他下令要求公众在12月全民公投出新宪法。

10月18日,莫斯科戒严司令库利科夫宣布,莫斯科市的紧急状态从16时起结束。

叶利钦炮打白宫

11月17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在接受“奥斯坦基诺”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10月4日夜是他亲自下令国防部采取行动镇压了莫斯科武装叛乱。

1993年12月12日,叶利钦成功的让宪法通过了公投,新宪法将赋予总统更多权力,总统权力变的更加强大。这次公投还是标志着俄罗斯宪政民主时期的结束。俄罗斯主要权力都将掌握在俄罗斯总统手中,总理只是总统权力的执行长。总统独自任命或罢免负责内阁的总理。

一个曾经的民主勇者,今天,通过大炮保住了自己的权力。从此,叶利钦的光辉只剩下斑驳陆离的铁锈。更重要的,新宪法权力过度集中到总统身上,让总统成为一个超级集权的职位,为普京得到了一个可以骑上红墙,手握权杖,具备限制任何可能制约总统权力的人 — — 这就是叶利钦新宪法规定的“超级总统体制”所带来的恶果。

叶利钦在八一九事件中的勇气,把俄罗斯带向了民主,但是在炮击白宫的“宪政危机”中,为俄罗斯埋下了被普京带向集权和再次分裂的危机。

旭,2022年5月17日,9月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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