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有抱負有理想，事事盡責的設計師，過勞也只是剛好而已。」這應該是很多設計師的心情寫照，但絕對不是值得推薦的工作方式。過勞算是普遍的文明病，它不容易被察覺，卻時好時壞的如影隨形。尤其很多人在面對疫情壓力或突然改變為遠端工作的生活型態轉而不知所措或壓力倍增，也容易誘發過勞。
跳脫出不知足、完美主義、工作狂這些既有的錯誤標籤，此次希望正視工作過勞的存在與正當性，討論設計師的工作份量和平衡，並提出一些能保護自己的方式。
設計師過勞的誘因
此次我們不和其他工作比較，單就使用者設計師本身而言，原因有：
腦能量消耗大
使用者設計需要長時間釐清脈絡並發想創意，本身是一個需要大量思考大量燒腦的工作。越消耗腦能量的工作越容易在不經意之間慢性過勞，因為心理的警訊不如生理的警訊容易被察覺。加上軟體業推廣快速迭代，卻忽略設計與研究的所需時間比開發長，而將作思考、判斷與決策的時間壓縮，導致腦內的引擎轉速過快而引起皮帶耗損或引勤過熱燃燒。
內容切換
我們在先前UX起手式：職位、產業與工作環境文章中也有提到UX涵蓋的不同技能，因為工作有多種面向，因應複數專案的進度與討論主題，時常需要快速在不同主題或專案間跳來跳去。公司設計成熟對於設計的需求量大，卻沒有相應數量的設計師團隊；或者一人設計師在UX不成熟的團隊中（參考一人UX團隊的生存指南）都容易出現這種困境。前者是很多專案都會被邀去提供意見，後者是包山包海一個人填補所有資訊上的漏洞。內容切換過多容易造成一個人腦中同時煩惱太多事情，造成每件事都做一點，但每件事都沒做好做滿。
認同感與成就感
創意與設計在某方面和藝術有一點相似，都是絞盡腦汁掏心掏肺的擠出新點子。但設計師大多數卻不具有最終決策權，設計案會因為五花八門的理由而胎死腹中。並且，並不是每個公司成員都有能力理性給予理由和回饋。當設計發表淪為辯論大會或單方面的撻伐，其疲勞程度之大，並非所謂越挫越勇、秉持運動家精神之類自我打氣就能恢復。
個人原則和公司原則相互衝突
這一點可以套用在各種工作上。工作和感情很像，如果雙方價值觀不同，一定有至少一方累積情緒與壓力導致不歡而散。當專案的品質因為時間或資源而需要妥協打折扣、或專案導向以為人本為主或為盈利製造等衝突與考驗，這些衝撞都可能累積細小壓力。當原則相抗衡時，即便願意雙方磨合，期間溝通、教育、說服的無形成本實則暴增，讓工作量往設計專案之外累積，若不慎無法所擅處理，極有可能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過勞警訊
請先放下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八股觀念。每個人的壓力和工作量承受力不一樣，這些都是可以經由熟悉工作與練習等方式慢慢調整改變的。並不是承受不住壓力就等同於能力不足，而是你接收到需要調整的警訊。
下面是一些常見的徵兆，也鼓勵懷疑自己符合一些狀況的朋友尋求正規醫療管道進行檢測。
- 能量低：上班完後會沒有活力或不想做任何事，休息過後能量無法如預期地回復。以前工作很辛苦時可能週末喝個小午茶就能回復精神，現在卻需要三五天才能充電完畢，便是一種徵兆。
- 飲食失調：失去胃口或過度仰賴安慰類的食物（多數是高糖量甜食或油炸類垃圾食物），嚴重一點導致體重明顯增減。
- 失眠：腦中一直思考工作內容，晚上無法入眠。睡眠不足是壓力大最直接的影響，可以同時紀律一下失眠時腦中在煩惱的是什麼，或白天發生什麼事情，可以幫助釐清是工作上的過勞或其他方面的壓力。
- 當你時常說出：我還好啦，只是⋯⋯。請仔細想想，我想你可能很不好。
- 生理機能：女性可能會出現經期不順、經痛甚至停經。
- 疲憊感：容易疲勞，怎麼睡都睡不飽。和失眠一樣，壓力也會造成過度嗜睡，反映內心面對壓力產生的抗拒，或是因為心理的疲勞感導致生理狀態不佳。
- 免疫低落：壓力會造成身體賀爾蒙失調導致免疫系統下降。你可能發現自己變得容易生病感冒，或者生病痊癒的天數拉很長。
- 偏頭痛：難以形容地劇烈頭痛，很多時候會由眼匡或後頸開始。這種頭痛可能會伴隨著肌肉僵硬、落枕或者燥熱和流鼻血。
- 興趣轉變：上班時間外，你對過去感興趣的人事物（諸如和朋友見面聊八卦、去上興趣班、閱讀小說⋯⋯）都提不起勁。這不僅僅只是因為疲憊而提不起勁，心理上的疾病或讓你甚至想不起來當初快樂的原因與滋味。
- 恐慌或焦慮：輕微一點是在星期日晚上對於星期一要開始上班感到焦躁並失眠。嚴重一點可能會被任何和工作相關的內容觸動神經。
- 脾氣大變：你原本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卻變得很易怒，對於自己和他人都很苛刻、不耐煩或易怒。你可能不是衝煞，而是壓力超過臨界點了。
- 自我質疑：你對自己的工作能力和產質產生嚴重的自我懷疑，嚴重一點可能開始質疑自己整體的價值。
- 休眠模式：在工作後甚至工作中，你的大腦和身體當機直接轉到自我保護的休眠模式。設計師有時會靈感枯竭，但過勞情況比較像是腦袋突然之間一片空白，引勤一直空轉。若出現直接斷片昏倒，那真的是亮急診紅燈了！
上面列出的種種都有輕重不同程度，回復所需的時間也能當成嚴重與否的標準。當狀況輕微時，遠離工作幾天至幾週就能回復。但有些人累積了過勞情況後一次爆發，可能停下工作數個月也無法回歸到百分之百的狀態。每個人的狀況都不同，請不要因此苛責自己。
但希望大家不要等到出現紅燈警訊才開始自我評估，隨時定期檢測自己的狀態才能確保症狀能適時治療。越早發現，一般是越容易透過短期休假來充滿電。
如何避免過勞情況
團隊的檢測方式
有鑒於過勞很不幸地越來越普遍，很多科技產業公司會讓小組進行快速檢測。小組團隊會在Team stand-up或Retro時段快速討論自己的紅綠燈指標，或用1–10來表示自己目前的舒適程度。
我今天是綠燈，新的專案很有趣，我有機會嘗試我一直很想學的研究方法。
我今天是黃燈，臨時有專案告急讓我需要放下其他進行到一半的工作，但至少我們在截止日前完成了。
我今天是紅燈，我一天八小時內塞滿了十二個會議，連上廁所都沒辦法。壓力山大。我給10，團隊給我的信任和支援讓我可以放心討論這週進度。
我給5，專案上有人事摩擦，我現階段定不想過度反論細節，只想要趕快讓專案有個共識。
我給1，我做的事情一直受到上頭壓力和挑惕，恁北不幹了，我想你下禮拜就看不到我了，掰掰。
並不是每個人或每個公司文化都能讓員工放心說出真實想法，但是，如果有人，尤其是主管帶頭討論這些議題，也讓同事更能相互偵測或放心釋放出求救訊號。
正視並解決潛在因素
延續上面提到的誘因，工作上有些可依序排除的內外在因素。雖然基本上內在因素比外在因素容易控制，但倘若偵測到外在因素，也可以適時利用團體討論時間向公司團隊提出或探討解決方案。
解決內在因素的方法：
- 告訴自己：你的設計不等於你的價值。設計最後的產出是全團隊需要共同承擔的結果，不是設計師一個人的責任。
- 保持對於流程、KPI的溝通與彈性
- 掌握工作上的主導權，避免陷於被動。如果陷於被動，也不要過分自責或義憤填膺。看看是要下次再努力嘗試或者換個溝通管道都可以。
-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對於現階段做不來的事、不擅長面對的人有紀錄。如果現階段很辛苦，繞道吧，反正有達成你心中想要做的事（保護自己也算在內喔）就算有成功了。
- 很多事情，講出來就不委屈了。就算沒辦法解決問題或消除壓力，理性的溝通過後，很多時候腦中就不會再那麼較勁，晚上也比較好睡了。
消除外在因素的濾網：
- 慎選公司團隊。無論條件如何艱難，請相信自己值得被好好對待，謹慎評估過後再選擇工作。首先將多數會造成過牢的外在因素排除掉，之後要解決的事情就比較少了。
- 和專案經理及主管清楚溝通工作負載量和進度，要求對方主動負起該擔的責任。
- 整合專案與時間，避免蠟燭多頭燒。和新年願景一樣，不要列了十條做不到的事項徒增加力，列三項有確實完成就好。
- 釐清工作權責與評估標準。這能避免掉當個濫好人一直幫其他人工作導致工作量暴增，或者被主管下套講得好像你很沒用一直沒達標，只能用加班證明自己。
蠻多例子就和爛俗的渣男渣女劇情一般，在感情中被貶得一文不值，要分手對方立刻下跪。工作也是一樣的，如果公司不但不正是你的能力還一直打壓貶低，提離職才各種軟硬兼施要挽留，其實也沒什麼好說了。 - 主動做跨部門報告來清楚捍衛自己的工作產出，讓他人知道你的工作量與價值。
結語
這篇文章和設計關聯略小，但當作是貼心的小提醒，值得各位設計師們為了自己留意，好好保護自己。工作本就並非事事順心，加上過去兩年各種災害與巨大變動，大家的心理壓力尤其大。希望這篇文章能讓大家正視過勞Burnout的議題，讓我們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雖然工作文化與工作型態還有很多進步空間，但我誠摯的希望我們的產業，以及整體產業都能形成互相尊重、高精確高產出、正向循環的模式，擺脫加班、血尿、輕生等不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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