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翼棄兵》影評,「人生從來不是只有贏」,想得到必有代價,和失敗挫折相處才能成長。

Netflix 影集《后翼棄兵》(The Queen’s Gambit)近期仍然於社群逐漸發酵中,該劇改編自沃爾特·特維斯(Walter Tevis)於 1983 年出版的同名小說,故事講述身為一位天才西洋棋少女光鮮亮麗下的黑暗面。即便擁有下棋天賦,卻沉淪於藥物、酗酒等問題,伴隨著名氣她受邀參加多場比賽,遇見許多與她旗鼓相當的對手,要如何成長她得先學會克服自身封閉的個性。

后翼棄兵-貝絲哈蒙-女主
▲復古捲髮真的很適合安雅 Photo Source

劇情不走煽情路線,精幹俐落且情節緊湊,無論是演員細膩演技又或者整體的鋪陳走向皆征服了大眾,除了著重主角貝絲哈蒙 Beth Harmon(安雅·泰勒·喬伊飾演)從女孩邁入女性的成長經歷外,劇裡也出現不少幕關於西洋棋競賽的場景,但即使你對於下棋的專業知識一竅不通,也不會感到沉悶無趣,導演利用各種攝影剪接、畫面的分割與轉換,加上獨特的配樂營造刺激甚至愉悅的比賽氛圍,看不懂棋局戰況也能從演員的肢體動作或者表情變化略知一二,有幾場比賽讓我看得渾身緊張忘了喘口氣(笑)

后翼棄兵-女主-貝絲哈蒙
▲貝斯哈蒙首次對戰博戈夫。棋局深陷泥沼時她忽然想起薛波教過她的,於是她終究還是退了一步:該認輸時還是得認。可見薛波對她影響有多深刻。Photo Source
▲貝絲與班尼在俄孩俄州的棋賽讓人驚艷。導演將數場比賽用縮時、分隔畫面並搭配輕快音樂的技巧來將沈悶的氛圍轉換的愉悅無比。 Screenshot

劇名如同女主人生,想得到必有代價

剛開始對於「后翼棄兵」的劇名感到相當疑惑,而後才了解這為西洋棋競賽中一種古老的封閉型開局,即為了獲勝而必須有所捨棄的下棋手法,劇名其實也隱晦暗示關於貝絲的天賦異稟,凡事一體兩面,當你獲得的同時,你也失去了些什麼。

薛波:「天份是要付出的代價,我不知道你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你的人生會有平步青雲的時候,但那會持續多久?你心中有太多憤怒了,你得小心。」

后翼棄兵-女主小時候與薛波第一次下棋
▲所有棋局的意義也比不過貝斯和薛波下棋時的感動,雖然薛波出場時間不多,但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兩人之間的情感聯繫實在太強。 Photo Source

貝絲帶有荊棘的玫瑰,誘人、堅強卻脆弱的個性

混血演員安雅一副精靈臉孔、加上圓滾鹿眼及微開眼距,建構出不同於大眾從前認為之美,獨特的神韻和氣質讓她展現貝絲陰鬱、壓抑、堅毅的不凡魅力。貝絲的個性並不完美,甚至有點惹人厭,她自負、易怒、固執也不善言詞,為了贏,她能忽略生活,並且透過嗑藥和酒精來激發潛能,雖說日常看似一團亂,但在一心一意投入比賽中的貝絲卻相當迷人,奮不顧身追求某件事,現實中沒幾個人能夠做到,而這種帶有不完美的個性卻讓她看起來很真實,扒開每個人的偽裝,或許我們都如此討人厭。

后翼棄兵-貝斯哈蒙-女主
▲《后翼棄兵》中安雅的演技實在精湛又迷人,尤其那雙眼睛充滿靈魂,配合細微肢體動作讓人目不轉睛。 Photo Source

母親:你要擔心其他人,他們會要你該怎麼做,不知不覺間你消耗人生只為追尋他們要你追尋的東西,但總有一天你會一個人,所以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后翼棄兵-女主貝絲-抽煙-酗酒
▲貝絲失意的時候其實也有另外一種歇斯底里的美。Photo Source

從梅修之家便可看出貝絲的個性是如此倔強,為了想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利用偷竊來達成目標。鎮定劑成癮於是撬開醫藥室竊取藥物;因想學習下棋而不死心的纏著社工薛波;對於下棋的執著驅使她在雜貨店偷了一本西洋棋雜誌。其實貝絲從小便沒有什麼人能依賴,比起一般同齡孩童的確少的許多,於是她躲進 64 個格子內以此逐構屬於她的整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能夠獲得安全感,享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后翼棄兵-女主-貝絲哈蒙-雜貨店
▲如果雜貨店老闆那時阻止她偷竊,不知道貝絲還能不能順利參加比賽,很多事情都是一連串的選擇導致。Photo Source

天賦異稟讓她自負,未曾嚐過失敗的貝絲在小時候一路順遂,因此長大後只要遭遇挫折,便容易墮落失意,她透過抽煙、酗酒、嗑藥來自我解脫,狄逢棋場失意,加上經歷母親及養母的雙重離世讓她頹廢不振,事已至此她仍然用荊棘包裹著自己,任性地不肯其他人幫忙,直到再次與喬琳相遇以及得知薛波的死訊才堅強振作起來。

后翼棄兵-貝斯哈蒙-喬琳
▲喬琳是貝絲最早的朋友。兩人一起在梅修之家度過許多時光,喬琳找到貝絲後才和她說:「我一直都有在關注你」給予貝絲力量。Photo Source

母親、養母及薛波對貝絲影響深遠

貝絲個性的組成或許與她的童年息息相關,家人是個體出生後最早接觸的群體,無論你是否記得,在淺意識間他們的言行舉止或許都影響了你。對於貝絲來說母親及後來的養母皆深深影響了她,她從小被教導著得照顧自己別依賴男人,導致長大後的貝絲相當獨立且頑固,寧願獨自面對難題也不主動尋求幫助,也厭惡記者特別關注她的性別,跟哪個男人上了床也並不在乎,她也被養母影響,尋找酒精來麻痺自我逃避現實。

男人會找上你,想調教你,這不代表他們比你聰明。他們大多很駑鈍,但這樣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這幕讓我心跳不已,當初最看好這對覺得湯絲待貝絲最溫柔,沒想到…看過電影的都知道不可能了。Photo Source
后翼棄兵-女主-貝斯哈蒙-養母-惠特利太太
▲ 起初以為養母(惠特利太太)只是把貝絲當搖錢樹,後來才發覺她是真的有為貝絲著想。當養母過世後貝絲一人搭飛機回來,在機上獨自喝著吉普森對著旁邊的位置敬酒讓人不知不覺就流淚了。Photo Source

薛波出場次數不多,卻影響貝絲深遠。他陪伴著貝絲在昏暗狹小的地下室內展開無數次棋賽,使貝絲無法宣洩的情感在棋局裡找到精神支柱,顏面不苟言笑實則十分關心著貝絲。當貝絲離開梅修之家時,兩人從此在無見過面,唯一一次的交流是貝絲寄信請求薛波資助她 5 美元的參賽費。我覺得貝絲或許一開始並未意識到薛波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她自我封閉又乖僻的個性導致她缺乏生活、社交或感情的經驗,比起他人感受她更在乎自己,是在下著一盤又一盤棋後才記起她與薛波的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了解薛波對她的重要性。

后翼棄兵-貝絲-薛波-剪報
▲ 有人看到這幕還不哭爆的嗎?想想薛波獨自一人在陰暗的地下室裡回憶和貝絲下棋的場景,薛波看似冷漠卻又溫暖到不行。Screenshot
后翼棄兵-貝絲-薛波-合照
▲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合照。我一直以為薛波最後還會出現,沒想到這名字再次出現之時已是葬禮。Screenshot

直到貝絲為了參加薛波喪禮而再次踏入那間充滿回憶同樣灰暗陳舊的地下室時,她才驚覺原來薛波一直在留意著她,牆壁上貼滿關於貝絲的報章雜誌、甚至貝絲的手寫信,還有兩人唯一的合照,這時我們才第一次看見貝絲流露最深層的情緒且痛哭失聲(我也跟著大哭),她的心房終於敞開。貝絲人生中的兩次重要轉折點都與薛波有關,第一是使她遇見了西洋棋,第二是瓦解她堅硬的壁壘,我認為如果不是薛波,貝絲也無法在俄羅斯擊敗西洋棋世界冠軍博戈夫,很可惜薛波看不見這一幕。

下棋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人生不是只有贏

貝絲對於贏的渴望使她拋棄許多,如與好友的社交、享受自由感受世界,又或者說她一開始享受著那份孤獨感,濫藥後望著天花板排練棋局是她磨練自己的方式,但她太在意勝負,畢竟那是她唯一能夠掌控的,一不順利便歇斯底里,就連好友哈利都曾勸戒過她下棋時別被憤怒蒙蔽雙眼,否則看不清目前的局勢,有時候退一步反而比較好,別不停地進攻。

憤怒正如強烈的香料,少量會讓人清醒,但過多反而感覺會麻痺

冒著陷入瘋魔的風險追求虛名是愚蠢之舉

貝絲的好勝心就連養母都看不下去,直言告訴她下棋的直覺不能在書裡找到,書本教授你知識卻無法替你感受這世界,讓人不禁想到《心靈捕手》西恩同樣對威爾有類似的對話。下棋不是人生的全部,仍有許多事情能夠追尋,如果一直往前衝,回過頭來會發現早已錯過太多。

▲貝絲和班尼之間也頗有火花,好險班尼始終沒有放棄幫著貝絲。題外話,班尼邀貝絲上床時問了一句:「你還喜歡我的頭髮嗎?」讓我笑到不行,委婉又直接。Photo Source

我相信在聽取養母的話後,這時貝絲的心理或多或少已產生變化,在墨西哥城比賽時她遇見一位男孩問他:

「如果你 16 歲就拿世界冠軍,接下來想怎麼過你的人生?」男孩只是回答我聽不明白。

其實貝絲把自己投射在男孩身上,這句話應該是她對自己說。贏了,然後呢?有時候我們應該也停下腳步留意周遭,如同《失落的一角》一書中,當你在找尋答案的過程中才美,太快成功之後反而造就了遺憾。

▲ 瘋子和天才只有一線之隔。 Photo Source

貝絲如何從女孩邁向女人

薛波的那面剪報牆是種催化劑,加速了貝絲的成長,孤獨確實是種助力,但適當的欣然接受幫助不是壞事,貝絲看似從小便是一個人孤獨奮戰,但其實她早就接受過不少幫助:喬琳偷偷塞鎮定劑給她、在比賽受到歧視時只有湯斯先對她釋出善意、雜貨店老闆不揭發她的盜竊、哈利不離不棄的陪伴與勸阻(慘到我都不忍心了)、班尼的教導等等。

看見最後與博戈夫的棋賽,與貝絲對戰過的好友聚在一起協助她思考能夠如何應對下一步相當感動,電話線連接著美國與俄羅斯兩端,將每顆心繫在了一起,這時貝絲終於放下自尊接受幫忙,團結一塊擊敗了博戈夫。當你願意虛心接受指教,勇於面對失敗之時就是成長之時。一路上觀眾也見證了貝絲的成長,她從最初的懵懂無知經歷人生起伏後才終於懂得享受生活比起贏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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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聚到班尼在紐約的家,一起幫助貝絲。班尼脫下皮革風衣後真得好看許多,30 歲的娃娃臉真的不容小覷啊!Photo Source
后翼棄兵-貝絲哈蒙-博戈夫-下西洋棋
▲博戈夫在最後一場比賽中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而且即使最後輸了還是相當有紳士風度。Photo Source

人生課題從來不是為了獲取成功,而是擁抱失敗學會和挫折相處,有時候我們以為需要的、覺得該依賴的其實不是必要的,我們只是不敢面對和放手,想學會成長,必須要有所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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