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分出生的特權是那張機車駕照，在一群只能踩腳踏車擠公車的高中生裡顯得有點不一樣。還是17歲的摯友在慶生時送了頂消光黑的四分之三安全帽，誰也沒想到我會一路拖到21歲半才去考駕照。

那時候還沒有斜槓青年這種新潮的詞彙，教室的布告欄貼著四十幾張便利貼，每個人把期盼的、方向明確的未來一一寫在便利貼上。下課走過那片牆就像短暫地走進白日夢，上課打瞌睡時再從落榜的噩夢中驚醒。

當年在一類組教室貼上台大森林的我沒考上，跑去讀文學後又栽進生物系，延畢的秋天騎著消光黑機車，和森林系畢業的友人騎了150幾公里，站在墾丁凌霄亭尋找向南方遷徙的鷹。沒有地圖沒有指示也能跨越千里萬里，只要眼睛看向遠方就好。

給坐在馬桶上摸著自己左側乳房的妳，行跡顯得像個怪叔叔而非 18歲少女的妳，被突如其來的硬塊嚇到不知所措的妳，只是因為最近減肥減得凶擔心胸部縮水而拿捏的妳，我說：「妳的乳房會好好的。」因為往後的十年、二十年，妳將受盡各種檢測去驗證這項事實，從非侵入性到侵入性的各種檢查，留下的乳房影像簡直像本寫真畫冊，甚至硬生生剖開取出擾人的瘤塊，再血淋淋地遞給麻藥剛退的妳瞧瞧。妳的困惑與憂愁是自然的，是不是我的作息不正常？是不是我吃太多蛋糕？是不是會惡化？是不是會死亡？我想對妳說，妳的乳房並沒有錯，頂多只是能量旺盛而堅挺得令人欣羨，妳的乳房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