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軼:如果說有人在規訓之下仍然會偷偷釋放自己的慾望,我覺得那是因為規訓力量不夠強大。我母親年輕的時候像很多同年齡的中國人一樣下鄉當知青,她的盼頭就是「一定要回城」。她跟我講過她們生產隊上有人和當地人談戀愛結婚,這樣就留在了當地再也回不了城了,所以她當時非常嚴格地要求自己絕不能和當地人談戀愛。也就是說,她是在用更嚴重的自我壓抑來換取擺脫外部壓抑的條件。
瑤瑤你好呀,
讀了你的信,我立馬想到了去年八月,我在黨務資訊小組實習的上午。那時的廈門正在籌辦金磚五國會議。
這是媽媽推薦的實習。我媽一直覺得我是無可救藥的憤青,但又會在各種鋪著大白布,懸著水晶大吊燈的餐桌上,埋冤為表、誇耀為實地歎氣…
瑤瑤你好,
今天的博洛尼亞(1)已經特別冷了。我租的房子挑高很高,應該是幾個世紀前的倉庫。房東是律師,估計很有錢,一大家子就住在樓上。順便一提,我住的這個區位於地標建築「雙塔」附近,大概就像是福州挨著安泰樓的鼓樓區。
天氣一冷,加上年底大家準備放假了,我就趁機把自己搞得很忙——很少出門,吃飯也在家做。雖然我很喜歡義大利菜,但是入冬這會兒還是覺得亞洲口味比較適合。為什麼說是亞洲,因為最近兩個蒙古朋友來暫住一段時間,大家做了不少蒙古菜。我也受益匪淺,…
瑤瑤您好,
昨天下午我去杭州聽孫歌教授的講座。她從明末李卓吾說起,接著她說到魯迅在廣州的一次講座《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從阮籍嵇康到李卓吾再到魯迅,都是圍繞“古今士大夫的核心命題就是對真偽的辨別”這個主線。在後來提問中,有人問到藝術上的激進是否必定伴隨著對傳統的重新探索。孫歌老師回答說,激進時常是一種立場,一種站隊的姿態。他更願意用偏激來形容魯迅,偏激能把表面遮蔽打碎,把真實狀態拿出來,推出真問題(聽到這,不時想起陸興華老師……)。
我早上7:20就該出門上班了,8:00到學校,8:20跟學生一起跑操,8:30簡單吃點早餐並和同事商量下一天的工作安排。我一般每天都有兩節到四節課不等。8:40–10:30讀書或做雕塑、畫畫、做課前準備、準備教案、練泥、裝窯、燒窯或開窯(視具體情況而定)。今年一年有學生作品巡展任務,所以還得寫展覽方案,要和各方協談展覽相關事宜,還要輔導學生創作作品,佈展,撤展。在這繁星一樣多的事物中,最安慰我的事是品讀學生的陶藝作品和繪畫作品:而像個孩子一樣創作藝術對我是奢求。最受不了的是開學習會,開會時我通…
寫母親第二季(2) — “暗紅色的斑”
第三封信
大約是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我寫過一篇作文,切入點是從媽媽臉上的斑,寫到讚美她為養育我所付出的辛勞。我把媽媽的臉比喻成「紅豆雪糕」,因為那些暗紅色的斑在她本就不白皙的膚色上浮現,效果很像一塊錢一根的五羊牌紅豆雪糕。對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來說,被人如此直接地描寫她的皮膚問題,應該很令她難堪,不過媽媽看了之後好像很欣慰,還默默保存了那篇作文。
瑤瑤,你好!
感謝你的寫作。在看了你的信之後,我產生了很多疑問。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如果你對自己工作的價值和它在日常生活中的意義不是那麼確定的話,那是什麼動力在支撐你,讓你可以長年累月地每天花至少三分之一的時間在上面呢?我猜你肯定是獲得了你認為非常重要的東西,才會以如此高的時間成本來交換——你在信中提到了“穩定”和“體面”,也可能還有別的。第二個問題是:穩定和體面為什麼重要?對此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體會;而這個體會的形成又跟每個人自身的背景、性格、經歷有關。這…
瑤瑤你好!
看到你的信我的心情很複雜。我的媽媽也是一名公務員,她幾十年如一日地過著跟你一樣的生活。她對自己的工作有很矛盾的情緒:一方面像你說的,這個工作很穩定,上下班時間固定,工作量不大,退休也有保障,對於女性來說也方便回家照顧老公孩子。另一方面,她又因為自己事業上一無所成而有強烈的自卑感,這種自卑感即使在面對我和我爸爸的時候也是很強烈的。
讀了你關於機關工作的寫作,一直想要提筆回覆,可是因為最近比較忙,耽誤了不少。你的信,熟悉而親近,因為我其實從事的也是一份“體制”工作。
你聽我說~
我一般早上6點半醒。起來發發呆,做做早飯,監督孩子起床洗漱吃飯……轉眼就到了7點,開車送他上學的時間。路上大概要花費40分鐘,一般聽聽歌聊聊天。到達辦公室打卡的時間大概是8點鐘左右。我一般會小睡片刻,大概5–10分鐘吧,然後開…
瑤瑤:
啟信好!
看到你的來信有很多親切的地方。我雖然不在機關工作,但和它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我在西部某大學工作,算是一份擁有所謂社會身份,令不少人羡慕的工作。我在這裡工作了十一年;它非但無法打起我的興趣還常常令我沮喪。雖然我調侃說這是我的兼職,但它還是有兩個明顯的優勢:一是我每年有寒暑假把八十天的假期,再是我不用坐班,下課完即可走。這聽起來似乎缺乏職業道德和責任感,這也是我想聊一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