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量子催眠Carol(下)

赫夫帕夫小剪刀
剪刀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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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min readApr 17, 2023

因為已經是第二次書寫,就不再多前情提要什麼了,好奇的朋友可以去看第一次的經驗

總之在一開始,我便有提交給催眠師一個困擾我的煩惱清單。接下來的對話,Carol 除了針對上篇中,前面幾世的內容去做討論外,也會幫忙詢問高我這些問題。

以下同樣摘要有趣的部份。

催眠師:「我注意到這兩次的催眠,潛意識都顯示了一窩兔子讓她看一下。上次我沒問,但這次想知道這窩兔子之於她有什麼關係嗎?」

高我:「就是她內心的平靜。她心裡面有完全沒有被污染的一塊,但她自己以為她沒有。」

催眠師:「那一隻不懷好意的狼出現,是要讓她看到什麼呢?」

高我:「狼代表她一些調皮的壞主意,但這隻狼還是一個可愛的形象,代表她其實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壞事,而且有這樣的念頭也很正常。」

催眠師:「為什麼她不接受自己這一塊呢?」

高我:「她可能太想當一個好人。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赫夫怕夫,善良、正直或是某種忠誠,是最好的美德。」

催眠師:「是,我也看到了,不太說謊是否也是她的一個個性?」

高我:「她其實會說謊。」

催眠師:「不是我想的那種吧?惡意的嗎?」

高我:「完全不是。」

催眠師:「是啊,所以呢?」

高我:「所以她要學習與這個狼共處。偶爾想做一些小壞事,就去做沒關係。她很可愛的,不會太壞。」

(收到了,雖然我沒有覺得自己很善良,但會努力練習壞一點,成為小淘氣⋯⋯不可能高我也懂赫夫帕夫吧!霍格華茲的學長姐嗎?)

催眠師:「我想問一下,第一世公主與侍衛的關係,之於她現在的這世是什麼狀態呢?」

高我:「是她和她身邊的朋友。我們滿生氣的。」

催眠師:「怎麼說呢?」

高我:「我們不喜歡她某些朋友。」

催眠師:「為什麼?」

高我:「有些人⋯⋯思妤很善良,有些人讓她有一些負面的影響。我們是想保護她。」

催眠師:「對,你們是想保護她,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不要和這些你們不認可的人有連結,對思妤是最安全的嗎?」

高我:「這樣可能有點保護過頭。」

催眠師:「對,好,這個就是我想討論的,我想也是思妤想討論的。我們應該是要協助她,幫她找到共處之道,而不是遇到不好的事都迴避吧?」

高我:「(非常不情願)對。」

催眠師:「那你們會怎麼建議呢?」

高我:「(無奈)雖然不適合,但繼續自然相處吧。」

催眠師:「繼續相處會發生什麼事呢?」

高我:「她一定會很難過的,因為有可能會被傷害。這些挫折會讓她懷疑自己跟人的關係,甚至是與整個人類的連結。」

催眠師:「那她如果有什麼想法可以乾脆攤牌嗎?把所有好的壞的都講出來。」

高我:「還不是時候。」

催眠師:「還不是時候?」

高我:「再久一點或許可以吧。」

催眠師:「但是如果她一直被挫折中不好的情緒騷擾,那怎麼辦?」

高我:「花心力和時間在自己身上,交一些其他朋友,多和其他人說話,做一些充實自己的事。」

催眠師:「但有這樣的人來到她的生命中,肯定是她的課題吧?」

高我:「是。」

催眠師:「是什麼課題?」

高我:「其實每段關係,都是思妤很好的,去了解自己的方式。經由與人的這些相處,她其實已經反思了無數個自省想法,以及對不同形式的愛的理解。那這件事繼續下去,她仍然會在這些快樂與不快樂中,得到與人、與自己,或是對這世界的啟發。而這些東西,終究會轉成她的藝術能量。」

催眠師:「這才是真的來到她生命中的意義嗎?」

高我:「是的,這都會幫助她更了解自己。」

催眠師:「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高我:「我們想提醒思妤,所有的關係都是流動的。喜歡與愛,是人們在人際關係裡僅有的兩種詞彙,但只靠這兩個詞彙,不可能定義她身邊的所有關係。不同形式的愛,對她而言可能包含了朋友、家人、愛人等分類,這樣的理解是 OK 的,但所有的關係都不是固定的。今天像朋友,明天像情人,後天可能像家人,一切都是在流動和拉扯的狀態,她要知道這一點。」

催眠師:「嗯,還有什麼建議要給她嗎?」

高我:「有些東西,思妤以為自己很需要,但她其實沒那麼需要,她自己就可以把自己顧得很好。思妤在某個方面很成熟,但不是所有朋友,都和她在同一個成熟的程度,或每個人成熟的領域不一樣。」

催眠師:「每個人在意的事不一樣,對吧?」

高我:「對。思妤最在乎的命題,就是自己與他人之間的關係,但其他人不見得在乎這個議題,那不是他們的功課,他們沒有辦法去分辨那些情感。所以有些對話,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成立,因為他們不見得這一輩子會感知到,思妤感知到的那些事情。」

催眠師:「所以這整個侍衛與公主的故事,難道只是在講局部的相處嗎?」

高我:「也是大面向的:人還是要承受孤獨。在每段關係中,你不靠近會孤獨,靠近後感覺到彼此的差異也會孤獨,最後如果分開了更加孤獨。既然孤獨是必然的,你就不能只因為孤獨的驅使,而有衝動想做任何決定。

催眠師:「在今天的煩惱清單中,她確實有講到她有時感覺孤獨。比方她作為剪輯師,其他夥伴在拍攝現場都是一起快樂、一起痛苦,但她常是自己一個人面對創作的各種情緒,關於孤獨你們能聊得更具體一點嗎?」

高我:「以工作為例,她可以偶爾去現場啊,但不是因為孤獨就懷疑起了這份工作,甚至考慮要放棄。她孤獨的時候可以和朋友講啊,當然孤獨一直都是相對比較難表達的狀態,也許會不小心讓她的朋友們覺得她難伺候,不過如果她的朋友愛她,是不會和她計較的。」

催眠師:「那她的朋友夠愛她嗎?」

高我:「有些還不夠。」

催眠師:「那這些可能別人聽了會煩的事情,她在表達的時候需要揀選嗎?」

高我:「她一直有在揀選啊。她有意識地在控制,不要太輸出麻煩到別人,但哪有這麼穩定,一定還是會有超出別人負荷的時候嘛。那又有什麼關係?別人對你輸出的時候,也有很多超出你負荷的時候。所以滿對等的,沒有所謂。」

催眠師:「所以沒關係,是嗎?」

高我:「就人跟人都是這樣。因為思妤,她特別不喜歡在相處時出現負面的事情。比方說,她非常不喜歡吵架。甚至她很敏感,只要在關係中或任何情感的互動中,有一個地方不是 100 分,她會立刻覺察到。她就會覺得,那這不是一個好的情感,因為好的情感要是 100 分。」

催眠師:「100 分的什麼?包容嗎?還是什麼東西要是 100 分?」

高我:「全部。每一件事都要是 100 分。」

催眠師:「但是不可能啊!哪有一段關係是這樣的?」

高我:「對,所以人跟人就是這樣嘛。」

催眠師:「是什麼原因造成她覺得人跟人之間一定要 100 分?」

高我:「她的原生家庭有時會吵架,她被這件事情深深影響了。她想,一段好的關係,絕對不會吵架。」

催眠師:「但是,思妤知道她的男友愛她嗎?」

高我:「知道啊。」

催眠師:「但就我所知,他們還是會吵架啊,有時候也會吵得很厲害吧。」

高我:「是的。」

催眠師:「那她心裡怎麼想呢?難道她心裡,其實從不認為這是一段好的情感嗎?」

高我:「不,她其實知道那才是真的愛。真的愛並不是所有的面向都 100 分,但你還是愛著這個人。愛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對方不夠好,但我們還是愛他。你也不夠好,但真正愛你的人還是愛你。

催眠師:「這個對她很重要,對吧?」

高我:「是的,她都知道,只是還需要練習。」

(聲音哽咽)

催眠師:「怎麼了呢?」

高我:「思妤現在有點想哭。」

催眠師:「沒關係,就哭出來吧。」

(躺在床上的我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哀傷,莫名流淚了。)

催眠師:「總結來說,在工作方面的孤獨,就是提醒她羨慕的時候可以偶爾去現場對吧?」

高我:「對啊,但她不會去的啦,或是一去就會後悔了。她討厭現場討厭得要死,最愛還是自己一個人。她只是偶爾寂寞在那邊哀哀叫而已啦。」

(關於愛的溫暖哲學性對談氛圍在最後完全被吐槽打破ㄌ,真的是非常感恩的心。敢不敢不要這樣揭穿我。)

催眠師:「第二世,關於各種妖術與黑魔法,這位弄臣的一生要讓她知道什麼呢?」

高我:「她越努力讓自己活在軌道上的時候,其實因為付出的力氣越大,心裡反而會更脆弱,所以特別容易受到憂鬱和暗黑的東西吸引。像她最近,整個從裡到外的免疫力又突然倒塌了。」

(那陣子,我確實身體和心靈都有點累沒錯。)

催眠師:「那應該怎麼做呢?」

高我:「偶爾做點壞事也沒什麼關係,偶爾被憂鬱召喚一下也沒什麼關係。我相信她能拿捏好的。偶爾任性一點。」

催眠師:「有點像是定期釋放一下嗎?」

高我:「對,偶爾釋放一下。那些傷害自己的念頭,即便出現在人的腦海中,她也不會真的去做。」

催眠師:「有什麼釋放的辦法嗎?」

高我:「她可能需要一些比較激烈,能把精力全部耗盡的運動,才能讓那些暴躁的東西,從她身體裡面出來。她一直都有在看書或想學畫畫之類的,但這比較像是長期的陶冶心靈。這些靜態活動是提高你的上限值,讓你對憂鬱情緒的忍受量越來越多。但今天我們如果遇到的問題是,情緒不好已經爆炸了,那靜態的慢活動是沒有用的,直接用一些用力一點的運動,更能在當下幫助她出來。」

催眠師:「有建議她做什麼運動嗎?」

高我:「她有時候會男友去打棒球,這個不錯。或者攀岩,這種要運用到全身的也不錯。」

催眠師:「瑜伽呢?」

高我:「瑜伽有點歸類在提高上限值那部份。有時候已經積很多東西了,沒辦法在那邊慢慢呼吸和放鬆。」

催眠師:「就是要爆汗對吧?騎自行車好像也可以?」

高我:「不夠。需要暴烈一點揮舞四肢的,不能僅僅是爆汗。拳擊!拳擊可能非常棒喔!甚至有一個明確的擊打物。」

高我:「但她很久沒運動了,講這麼多不知道有沒有用。」

(對不起!我沒有去上拳擊課,但我偶爾有用健身環⋯⋯也很累啦⋯⋯好心虛⋯⋯高我的吐槽都這麼讓人無法反駁嗎?)

催眠師:「那既然提到了憂鬱,我想先特別詢問一下,她最近不好的狀況主要是什麼引起的?」

高我:「工作,她最近遇到的合作對象,實在是不太好。」

催眠師:「好,那對這個合作對象,有什麼具體的意見給她嗎?」

高我:「要ㄍㄧㄥ也不是不能ㄍㄧㄥ,但是她的壓力已經從心理影響到身體了,那就不太好。完成這次專案後,暫時不要合作了,本來就不應該不健康地配合別人工作。」

催眠師:「再也不要和這個人合作嗎?」

高我:「不會,只是先休息,自己也好好增進一下能力,當她的地位,能對不合理的事勇敢說不的時候,就可以再次合作了。」

催眠師:「就是要比較平等的狀態才能合作對吧?」

高我:「喔,平等還不行喔,可能要大於。」

催眠師:「地位要大於這個人才能再次合作?」

高我:「(笑)對,以這個人而言,思妤的個性即便地位平等,她可能還是被欺負得多,所以至少要大於才能再和這個人工作。」

(至理名言!嚇死人了!關於「大於」的建議,我真的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清醒後仔細想想,覺得以這個人來說,高我說的非常沒錯⋯⋯順利完成那次工作後,在非必要的狀況我不再和對方聯絡。後來覺得自己的狀態康復了非常多⋯⋯以前有點像被鬼打到眼睛。)

催眠師:「那我們來看第三世,這條小魚的一生是要告訴她什麼呢?」

高我:「她很嚮往那個自由自在的狀態,但還是要在自己跟人群之間,找到一個比較合適舒服的距離。並且,不要忘記自己的天賦,就是她也許有能力帶領其他魚群。」

催眠師:「要怎麼樣才能做到呢?」

高我:「她已經在路上了。她已經可以給朋友很好的建議,甚至消化完朋友的煩惱後,想辦法把她觀察到的東西轉譯成,朋友願意聽進去的文字,講給朋友聽。這都是很精準的眼光。」

催眠師:「還有什麼是要讓她知道的呢?」

高我:「像剛剛說的,同時帶大家到一個更大的範圍、更大的水域,她可以同時擁有同伴,又同時擁有自由,不用取捨。和人群在一起時有一種快樂,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不用孤單害怕。她一個人在秘密基地玩的時候,非常平靜和快樂,要記得這個感覺:她也可以自己很豐腴自己。」

催眠師:「但如果又感覺一個人孤軍無助的時候呢?」

高我:「我們給她一個建議:試試看有沒有一些方式可以轉化這個寂寞。今天她覺得寂寞,因此想要硬是勉強自己回到人群時,是不是可以做其他事消解這個寂寞?她能不能試著找一下?」

催眠師:「你說取代是嗎?像剛剛說的拳擊運動之類的?」

高我:「(篤定)讀書和寫作更好。」

催眠師:「這些可以嗎?你剛剛不是說這些很慢嗎?」

高我:「慢,但是長期針對心靈的成長。剛剛要快一點的,是比較針對她短期需要抒發的黑色能量。不同的議題要用不同的方式處理才可以。」

催眠師:「她的問題清單裡有提到一題,就是她在人群或在外面的世界,有時候會有莫名的恐懼。」

高我:「這跟她的性格還是有點關係,她可能是高敏感症候群,有時候無形之中比較容易被驚擾到。」

催眠師:「這件事要怎麼處理?我不願意聽到你們說,又讓她迴避之類的,來個有建樹的吧,不然就是你們做清理。」

高我:「這很難⋯⋯這沒什麼好清理的。多去大自然吧。」

催眠師:「多去戶外是嗎?」

高我:「對。高敏感症候群,除了讓她情緒當下很重以外,它會讓她經歷過事件,或是看過的東西,烙下一個很鮮明的印象,全部存在她的大數據裡。所以有時候,外面的世界已經停了,恐怖電影已經播完了,但她生活時忽然想到,就會被嚇一下、驚一下。離開室內走進戶外,能幫助她忘記這些負面的東西,還會產生額外的能量。」

催眠師:「有推薦去哪裡嗎?爬山?中南部?有沒有精準的方向?」

高我:「先不用太難的,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就可以了。如果去太難的,她又會很累。」

催眠師:「(笑)那這樣就算大湖公園也可以囉?」

高我:「嗯她從去大湖公園散步或野餐開始就可以了。」

(高我真的很理解我能負荷ㄉ難度設定⋯⋯!)

催眠師:「她提到最近工作室正籌備他們的第一個短片作品,即將要去南方澳拍攝。但團體中每個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焦慮,思妤很想知道自己要怎麼幫助這支作品更好,讓一切更順利。」

高我:「現在的準備期,這支短片所經歷的磨難已經非常多,也難怪大家焦慮。但還是跟前面說的一樣,她只要不要被同伴的焦慮感染,一直都是可以站在一個比較超然的立場,去給出很好的建議的。」

催眠師:「就是不要跟著別人的情緒一起沈淪,對嗎?」

高我:「對,而且這樣的練習,也可以幫助她成為更成熟的工作者。因為剪接師就是一個需要安撫人心的職業,當大家帶著現場的素材很焦慮地前來,她必須很冷靜地照顧別人的情緒,然後把這個片子好好的處理出來。」

催眠師:「剪接師還必須有這個功能呀?」

高我:「嗯,剪接師有時候和心理諮商沒什麼兩樣。剪接室是一個很神秘的所在,很多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多少都期待自己的問題可以被解決。」

催眠師:「那不會有點虧嗎?平常沒辦法和大家一起快樂,但大家又常帶著負面的能量來到她的空間。」

高我:「其實這是對應的。正因為她平常一個人時、寂寞時,自己思考了很多問題,因此她才有辦法處理別人的問題。如果她每天都和大家混在一起,她怎麼有時間去領悟世界上的其他道理,因此給別人很好的建議?那她自然也沒辦法做好一個剪接師,去剪出這麼多情感,與不同種人與事件的面相。

(里長廣播:本工作室作品《橋頂少年》終於問世,現正在影展露出中,歡迎大家看看。關於文中提到的各種離奇磨難,我們再專門發一篇文講解⋯⋯)

催眠師:「今年她做的這些短片,她自己也覺得不錯。這些能讓她被看見或有所斬獲嗎?」

高我:「一定會的,一定會。她正在展露頭角了,一定會越接越多的,在她的領域也能越來越有聽到她的機會。不過她是很棒的,這件事跟有沒有得獎都沒關係,請不要一直單把目光放在剪接的表現。」

催眠師:「是, 一定都有所獲得,對吧?」

高我:「我們有一個建議要給她,她接下來挑工作,不一定要挑案,而是要挑人。因為她以前有一個思維,覺得只要是劇情片,那肯定要接,才能累積更多作品。但我們現在的建議是她以挑人為主,挑這個人值不值得共事。不管今天是廣告、MV、紀錄片還是其他案型,只要她這個人值得共事,那結果一定會對她有所啟發。如果是不好的人,就算帶著難得的劇情片案來,也不一定要接。」

催眠師:「就是說,告別不好的人是很重要的。」

高我:「對,因為好人會帶來好的人脈。壞人是不會帶來好的人脈的,壞人就只會自己一直再來折磨彼此而已。」

高我:「所以,雖然比較難,有點反直覺,但我們真心建議她挑人,不要挑案。」

(必須說,這個建議我之前真的同樣想都沒想過⋯⋯也確實改變了我這兩年工作的思維。雖然還是有誤接雷案的時候,但惦記著這些工作忠告,我好像快樂了不少,也認識了一些很棒的新朋友。)

催眠師:「她有一個小煩惱,是和男友的相處有關的,她不知道需不需要擔心彼此的交集越來越少。」

高我:「她男友的攝影工作越來越精進和專業,她會覺得自己對於技術領域越來越不懂,因此擔心越來越沒有話聊,男友搞不好,會被其他聊得來的人吸引。」

催眠師:「那怎麼辦呢?他們都快要走入婚姻了。」

高我:「完全不用擔心,她男友非常愛她。」

高我:「其實喔,有時候就是那個焦慮,才會把人越推越遠,因為人一焦慮就會歡起來。」

催眠師:「是的。」

高我:「她今天覺得在技術領域沒辦法給男友建議,解決方式並不是要去學現場技術組的工作,而是應該靜下心好好想想,並一直記得,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情是什麼?把這件事做好就好了。

催眠師:「人各有所長,對嗎?」

高我:「是的,她再怎麼勉強自己去硬學男友的領域,也不會比其他和男友一樣,本來就在同個工作領域的人,能聊得更深入。」

催眠師:「那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是什麼?我這樣說好了,男友很喜歡思妤的原因是什麼?」

高我:「平靜。」

催眠師:「平靜?」

高我:「平靜。在她身邊的平靜。思妤非常溫柔與包容對方。」

催眠師:「那這一點就無敵啦?男友在其他人身上,無法得到這樣的平靜對吧?」

高我:「對。所以她不要太焦慮,因為她焦慮的時候,自然就沒了平靜,然後就開始歡了。」

催眠師:「焦慮就沒平靜,反而把自己最讓人喜歡的那一塊丟掉了?

高我:「而且其實,她根本沒有無法給工作上的建議,畢竟他們在做的就是藝術創作啊。就算技術面思妤不能參與太多,但男友要當好一個攝影師,必須要理解劇本、必須要觀察演員與演員之間的互動、甚至觀察演員與環境交互的關係,這都是思妤每天煩惱的人生課題。她可以給男友很多很好的啟發,是真的身邊不一定有人可以做到這件事的。」

催眠師:「所以根本無須擔心對吧?」

高我:「對。不要歡就好了,不要歡。」

(奇怪,我是有多歡,男友出來講喔⋯⋯但好啦知道惹。一個有點搞笑的煩惱,被用非常有理的話破解,讓人啞口無言。)

催眠師:「我發現思妤身上好像有些悲觀的狀況喔。比方說會先行假設,這個人一定不會喜歡我,這件事一定不會這麼順利之類的?」

高我:「她可能會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她會去對別人好,但其實很善良的覺得別人不一定要對她那麼好。」

催眠師:「什麼原因造成的?」

高我:「她可能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好到,別人要對她那麼好,或者可以遇上這些好事。」

催眠師:「我們來查一下吧?這跟累世的什麼經驗有關嗎?」

高我:「這跟她的自卑,還是有一定的關係。還是和上次說的一樣,和家庭有關。」

催眠師:「好,那我們還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協助她?」

高我:「她還滿需要擁抱的。」

催眠師:「哦?誰的擁抱對她有效?」

高我:「只要是她放在心上在意的人,給她的擁抱,都會讓她有滿滿的安全感。」

催眠師:「她男友平常不會擁抱她嗎?」

高我:「會啊。」

催眠師:「不夠多嗎?」

高我:「(笑)其實已經很多了,但最重要的,還是充實自己。她其實有在變好,不要想太多。讀書、畫畫、去自己喜歡的地方,做自己喜歡的事。人是會感覺到自己豐滿與否的,就因為感覺到自己不夠豐富,才會有自卑產生。只要自己是滿的,就不會自卑了。」

(認真考慮以後一見朋友立刻強行勒索擁抱,先行預告在此。)

催眠師:「最近她在進行新家的裝潢,好像還滿擔心的。這個設計師需要擔心嗎?」

高我:「如果再多找一些比較,可能也會有其他不錯的人選可以考慮,但這個沒有什麼問題,多溝通就好了。」

催眠師:「她不敢溝通嗎?」

高我:「她自己也是接案的,會擔心自己變成無理的客戶,提出任性的要求,因此希望盡量尊重對方。這也是好的性格啦,總之自己也多做功課,多去了解對方就好。」

催眠師:「不管怎麼說,她不會有金錢的損失吧?」

高我:「不會,不會有什麼大差錯。可能還有談價的空間,真的需要的話可以再談談。」

(我又必須說,跟買房一樣,真的很謝謝高我!原本在價格方面覺得差不多了,沒什麼空間。但催眠回去後,聽了高我的話算了好幾遍,就抱著希望鼓起勇氣,嘗試和設計師詢問討論看看,結果竟然真的得到了一個最後的折扣。對小資族來說差、很、多!謝謝高我⋯⋯更謝謝設計師⋯⋯快哭了。)

催眠師:「好,最後,我們同樣來掃描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吧?有什麼需要清理的嗎?」

高我:「上次清完的一些負面心情,現在又出來了一些,同樣堆在她的心臟。」

催眠師:「有比上次好吧,可以清嗎?」

高我:「是有比上次好⋯⋯但上次積累的東西已經定形,可以直接挖除,現在那些負面的東西還在血液裡⋯⋯(以下長篇大論了一大段)」

催眠師:「所以呢?到底可不可以清?可以吧?」

高我:「哎⋯⋯」

催眠師:「你們每次都是要先偷懶。清吧?我們這麼說,她當然有需要自己努力的地方,這點毫無疑問,今天我們也針對一些新方法聊了很多。但是和你們見面的時候,你們還是要幫她清一下,好嗎?」

高我:「(勉強)好⋯⋯」

催眠師:「除了心臟,還有哪裡需要清理嗎?」

高我:「給我們一點時間。」

催眠師:「好,你們做的同時,我可以再問問題嗎?」

高我:「先不要。」

催眠師:「還是我們先全部一起看完,看完你們再一起清?」

高我:「呃,一個一個來好了,不然很累。(厭世)」

催眠師:「好。」

(我又像上次一樣,彷彿一起進入了我的血管。上次有許多粘膩的物質堵塞,這次那些物質是液態的狀態,必須撈起與過濾,非常的麻煩。)

高我:「(累)可以了。」

催眠師:「那我們繼續看下去,還有其他問題嗎?」

高我:「(秒回)沒有了。」

催眠師:「看那麼快?確定?有仔細看一下嗎?」

高我:「就⋯⋯其他都是小問題啦。多運動、多放鬆。」

催眠師:「(說了幾個身體部位)」

高我:「還好啦。」

催眠師:「還好是什麼意思?」

高我:「就還行,不用再次處理啦。」

催眠師:「好吧,眼睛呢?」

高我:「還是有一點用眼過度。」

催眠師:「那今天可以再清一下這樣嗎?讓她好過一點。」

高我:「嗯⋯(痛苦)好吧⋯⋯」

(和上次一樣,來到眼睛深處,清理堵塞的東西。)

高我:「好了。(很累)」

催眠師:「她今天催眠過程中,突然很冷,還因此稍微先中止,跟我要了毯子。我這邊的空調二十四度,不應該冷成這個樣子,有點不尋常,我甚至拿了冬天的毛毯出來。」

高我:「她現在是熱的了。」

催眠師:「我知道,所以呢?這是什麼問題,可以清一下吧?」

高我:「(生氣)她吃太多冰了啦,現在生理期,她特別寒,肚子又很痛。」

催眠師:「所以是婦科的問題?能安撫一下子宮的狀態嗎?」

高我:「她就吃太多冰!都不聽話!」

催眠師:「好的、好的。我們安撫一下她的子宮,叫她回去要聽話,下次見面再這樣,我們就不要幫她弄。」

高我:「(稍微緩和一點)她不會聽的啦,她就很愛吃冰。」

催眠師:「不管啦,那你今天還是幫她弄。」

(高我安靜了一陣子,我發自內心感受到一股無奈的心情)

高我:「好了。(超累超累的口氣)」

催眠師:「OK,那就到這邊。」

(回去聽錄音檔時很汗顏,高我別生氣⋯⋯我會努力照顧自己,真的啦,抱歉抱歉,QQ。)

後續心情

這次的催眠,我自己有一點小小的遺憾和檢討。由於是第二次來,我可能心中有預設進行的方式,只要流程一與記憶不一樣,就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因此反而不像第一次那麼放鬆投入。所以導致自己體感的「進去程度」,不如第一次那麼完整,有些進進出出的感覺。某些時候的對話內容,聽起來也比較雜亂,需要催眠師耐心地一一理個明白。

比如像在看前世的地方,有時候我會說詞反覆。一開始描述了一個狀態,但後來畫面又跳躍了,自己推翻先前的描述。在後續的問答中,高我也有提到:「思妤今天的小我滿強的哦,在旁邊聽得特別專心。」且第一次催眠時,我看到的畫面都是第一人稱視角,這次則是用旁觀的角度看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結束後,我同樣在起身時,忽然感覺視線清澈、身體輕盈很多,包含心中的一些壓力和重擔,好像也不再那麼沈甸甸地壓著。清醒後與 Carol 聊天,她也說我不用擔心這一塊。每次的進行方式,都有可能和上次不盡相同,視當下的情況而定。即便是第三人稱視角,也都是很正常 OK 的,完全沒有所謂「做錯」的擔憂。

聽完之後,我也安心許多,如果以後還有機會,我應該能更把自己丟進過程裡,不會一邊做,一邊急著幫自己評斷對錯,反而是「評斷」的這個力氣使我自己抽離了。

回家之後的感受,我也和上次一樣,在喜樂與平靜的狀態中,滿足地度過了一陣子。我儘可能地在能做到的範圍,嘗試做出那麼點傾斜與調整。雖然改變既有的思考方式很不容易,也很難一直記得每一句話。不過我常把大方向的忠告:「挑人不挑案」、「多從事喜歡的活動」、「做只有你能做的事」放在心上。

這些話其實都很簡單,也很直白,不是很複雜的大道理,但身處盲點的時候,偏偏很難靠自己的力氣繞出去,或者輕易直搗黃龍地解開,總需要一點提醒。(這大概也是生命幽默的地方。)

於是在被驚慌擊中時,即便忘記了細節,這些在催眠當下,有被直擊到的關鍵話語,也彷彿縈繞在腦海成為回聲,讓我至少記得考慮看看,是否有其他選擇的可能。

比如在第一次催眠中,最困擾我的才華問題,雖然在第二次催眠並沒有特別聚焦討論,但在兩次體驗得到的溫暖影響之下,如今的我好像越來越不糾結了。與其說是「經過催眠後完全被說服,相信自己很有才華」倒不如更像「因為催眠後與自己很靠近,覺得是值得被愛的」因此「誰管才華啊,比起那些,我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吧!」於是「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後做完忽然發現「喔對啊,我做得不錯耶,不可能完全沒有才華吧!以前怎麼會完全沒注意到?」,最終領悟「以前花太多時間在乎有沒有才華了,那根本不是重點,反而有很多更顯而易見的東西,我都沒看見。」

有點拗口,希望有描述出那個感覺。最後的這句結論,身邊的朋友也許早就告訴過我無數次,但少了這個推導過程,以前的我沒辦法直接地相信它的力道,只覺得是友人為了安慰沒有才華的我所說的話。

有時候糾結於一個小小的點,但猛然拉開來一看,才發現一開始的假設、關注的方向也許根本就錯了,在錯誤的地方一個勁地繞圈,當然怎麼樣也找不到對的解答。

當然,有些真的非常抽象難解的課題,在還沒完全領悟、分不清楚到底哪裡卡住時,我也只能如這次文章最開頭所說,先誠實地放著。也可能因為催眠完的自己,在一個心智比較強壯的狀態,所以覺得可以再與那些挫折鬥爭、挑戰一下。而鬥著鬥著,又不知不覺回到了卡住的狀態。直到近期遇到許多生活變化,重聽了一遍音檔,才隱約感覺許多莫名而微小的呼應,好像一直停在那裡,等著一年多後的我看見,這時暖流好像才踏實地流遍了全身。(後來我與男友結婚了,他寫信給我時跟我說,最喜歡我的包容與善良,與高我說得一模一樣,當下起了雞皮疙瘩。)

我有時會責備自己,為什麼做了催眠在先,我還不能避免所有不順利的事情,非得要隨著時間不停過去,我才好像完整頓悟、融會貫通呢?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愚蠢、很好笑?但後來想想,也許人生的每件事,就是需要理論與實作並進,才算是一個完整的體驗吧。即便收到了一些神奇的、未曾想過的智慧之言,也許我就是需要給自己一點耐心,併著生活一起吞下肚子裡,消化出來的東西,才能真的成為我的一部份。

謝謝高我與 Carol,等如此緩慢的我這麼久。也謝謝所有經過時間的汰選後,依舊留在我身邊的人。

我理解一切不可能因此一帆風順,未來應該還是會有很難的事情,甚至現在已經開始有新的煩惱與隱憂長出。沮喪時,依舊會覺得自己輕渺而沒有重量。但我會慢慢地、慢慢地往前,試著找到適合我的答案。儘可能對自己寬容一點,練習相信每件事的發生都有其必要,也儘可能繼續練習相信自己,可能、也許、應該、萬一,也值得非常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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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小剪刀
剪刀日記

影像工作者。逐漸接受自己的學院,還在努力引此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