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魁回憶錄(七)榮升少將

Howard Chiao
Dec 2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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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六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少將受階後返院接受院內同仁歡迎

四十三歲的貧民杜蔭喬因患橫膈膜氙氣性之腸阻塞而住進八零四總醫院,外科醫師李森佳立即為她施行剖腹手術後並經心治療,挽救杜某於危急病狀,經過三個月住院治療與觀察後,杜某已告康復,但由於杜某是貧民,無法交納住院費用,焦文魁知道後,立即召集八零四總醫院內相關承辦人員,商議如何減免患者費用,最後決定對患者優待免收醫藥費,以實際行動來表現軍民一家、親民愛民。康復後的病人對八零四總醫院的愛心表示萬分感謝,逢人便說:「焦院長好人啦,她這條命,是在八零四總醫院揀回來的。」對一個醫務工作者工作來說,病人的稱讚是對工作的最大肯定。焦文魁在八零四總醫院不但重視對官兵的政治教育,還對輔導精神病患及傷殘病患的復健治療、政治教育、康樂活動等,都特別重視,盡力督導承辦單位要全心全力辦好,以促進傷患官兵早日康復歸健,增強戰力。八零四醫院對精神病患及傷殘康復中的病患,除施以藥物治療外,還設有職能治療室,由患者自由選擇刺繡、縫紉、繪畫或多項簡單易做的手工藝,由專業治療師指導,結果證明輔助治療頗有成效。此外也舉行團體遊戲、舞蹈、小型康樂晚會等,分別選派醫師與護士加以輔導,完全是以人人是演員,人人是觀眾,大家玩、大家樂的方式演出,傷患們都忘記了病痛,陶冶在愉快與歡樂中。

九月底,全軍耳鼻喉科醫學會在八零四總醫院舉行。這是陸軍全軍性第一次耳鼻喉科醫學研討會,軍醫署責成由陸軍八零四總醫院主辦,並指定焦文魁擔任召集人,各總醫院、陸軍醫院、後送醫院、野戰醫院、醫務所的耳鼻喉科醫師六十餘人參加。他和與會人員在會中熱烈討論各項專題,內容主要有四點:一、扁桃腺手術安全麻醉法之觀察;二、馬鞍鼻矯正之鼻中膈軟骨矯正自體移植術;三、慢性中耳炎及鼓室成形術;四、口腔、鼻、咽、喉、下鼻道等專題。會議歷經四個小時才結束。對八零四總醫院來說,榮耀不僅來自於在本院召開的重大會議,而更是以在醫療技術上的突破,捍衛了八零四總醫院作為國軍總醫院的地位。

十月,八零四總醫院住院部接收一個特殊的小病人,年齡十歲的小女童張麗雪在八零四總醫院,被診斷為瑪德隆氏畸形手腕(Madelung’s deformity),是一種罕見的疾病,患者的雙手腕發育異常呈畸形,向外偏斜成九十度使得手掌形成一直角,因而疼痛和無力。八零四總醫院經過詳細診斷後,發現張麗雪雙手間的撓骨下端發育停止,而尺骨下端卻依然正常成長,迫使手掌極度伸向外側,外科主任魯志耀著手為張麗雪治療,考慮到張麗雪還是在校學生,學習過程中要用到手,於是先為張麗雪做了左手。他首先將她的左手施予矯正,將尺骨下端切除一部分,然後用石膏固定整只手腕以恢復撓骨的發育,並使與尺骨同時成長。手術相當成功,寒假的時候,張麗雪又來院做了右手腕的矯正手術,這樣,她的兩隻手都獲得了矯正。瑪德隆氏畸形手腕病例治癒沒多久,八零四總醫院又用愛心挽救了一個弱小的生命。

小兒科醫護人員,兩個月來將一名早產而又病危的女嬰治癒後,不但獲得受惠家屬的衷心感激,同時也贏得了鄰里人士的讚佩。這位幸運的女嬰,父親黎岳山服務某部隊任上尉連長職,住臺南市大同路,軍眷施滿圓為臺南市人。女嬰為其頭胎,住進八零四總醫院軍眷病房時,因母體虛弱而早產,體重僅有一千五百公克,更不幸的是接著又罹患了嚴重的黃膽病、腸炎,加上不停地嘔吐與腹瀉,大便出血,使這位出生不久的小生命瀕臨死亡的邊緣,其雙親對這位女孩的生命已感到絕望,故一直在病歷上寫著「施滿圓之女」,沒有起名字。就在如此的狀況下轉到小兒科救治。兒科王主任慶成當時評估,這位女嬰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但是小兒科醫護人員並未放棄挽救其生命的努力,把她放進保溫箱內使用氧氣幫其呼吸,並施以輸血及注射葡萄糖,盡力維持她的生命。挽救女嬰小生命的功臣,除小兒科主任王慶成中校以外,還有主治醫師蕭振旋、鄧昆武上尉,尤其護理長馬攸玲、護理官蔡錦治、吳鹹芳,以及實習護生多人,均日夜連班不停地守護著她這個弱小的生命。女嬰的母親因迷信宗教,不知去向神請什麼藥給女嬰吃,又一度大便出血,病情危殆,小兒科的醫護人員又是一陣忙碌,於是決定嬰兒乾脆就由小兒科全權照顧,其母親也同意不再擅作主張,在醫護人員全心全力照顧下,這個微弱的小生命終於轉危為安。醫院同仁付出辛勞,有幸能再造這可愛的小生命!

兒科鄧昆武醫師說:「在甚多臨床經驗中,像這位早產女嬰體重不足一千五百公克,又患黃膽病、腸胃出血病的生存率,實在是只有百分之五,經醫護人員在兩個月的細心照顧下,不但病體病癒,而且體重也增加了三百公克,實屬難能可貴。」兩個月來這個在死亡邊緣掙扎的小女嬰,竟然在保溫箱與氧氣罩下復活她微弱的生命,也給醫院創下小兒科的新醫療紀錄,成為住在保溫箱內最久的嬰兒。兒科蕭振旋醫師說:「兩個多月的住院費連同醫藥費,最少也要十萬元之巨,可是作為一個軍人的眷屬,享受國家負擔,一切免費治療。」黎岳山上尉與他的太太施滿圓女士充滿感激,開心地擁著愛女出院,對小兒科王主任及醫師、護士小姐們均表示了由衷的感謝,醫護人員對小女嬰堅強的生命力,亦感到非常驚奇。

在臺南八零四總醫院,經常會有一些知名人士前來訪問與視察。中央黨部組織工作會主任李煥先生、國際現勢研究專家陶滌亞先生,國際名政論家毛樹清先生、金達凱教授,就由國防部總政戰部第二處胡雲貴上校及李志華上校陪同,利用蒞臺南新三民主義巡迴演講之便,到八零四總醫院進行訪問,都是焦文魁親自代表全院官兵接待。余漢謀上將暨夫人也多次來訪,除就診外也順道會見臺南附近友人及部屬。焦文魁和臺南師管區劉司令陪同他們巡視了環境及醫療設備等。李煥先生對更新後的現代化醫療設備非常滿意,認為對傷患治療復健,加強國軍戰力,均有卓越貢獻,尤其是八零四總醫院的「醫院公園化」的各項建設,清新優美的環境,是傷患療養的最好地方。

民國六十二年余漢謀上將來訪,院內合影
民國六十二年余漢謀上將暨夫人來訪,院內合影

八零四總醫院設在臺南市大埔街的民眾診療處,多年來抱著為民服務的宗旨,他們不但減低病人藥費,還加強服務態度,增添醫療設備,而且完全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惠而不貴,不僅加強了軍民關係,還著實為患者解決不少實際困難。一年來民眾診療處為民服務成果豐碩:

一、門診:每週一至六日全日門診,為便利公教人員,週六下午亦照常門診,全年度接診八萬七千零五十六人。

二、急診:不分晝夜,勿論假日,特設常駐醫師,隨到隨診,輸血急救,手術立即施行,救人第一,全年度急診四千八百人。

三、住院:常設住院醫師四人,日夜值勤,每日廿四小時為傷患服務,全年度住院二千五百零九人。

四、義診:對公教及退役家屬,與市政府有案的甲級貧民,每月減免醫藥費平均卅人以上,每月義診免費三萬元以上,全年度三百九十四人,免費義診費四十余萬元。

後來,焦文魁實施了一項新的措施:內外科每日免費門診及施藥二人,其他各科一人,計每日十二名,一切門診掛號全部免費,義診券交臺南黨部轉發政府有案的嘉南地區甲級貧民。焦文魁十分重視醫院與當地社會各界及民眾的關係,與周邊的民眾及當地的很多知名人士,都建立良好的互動關係。臺南市東區扶輪社(註一)副社長顏禎祥先生便以個人名義捐款新臺幣壹萬元,和林熒傑先生一起來到八零四總醫院慰勞院內傷患,把捐助的錢作為改善設施費用,以增強該院「醫院公園化」之建設,焦文魁接待他們並代表全院官兵及傷患深致謝意,也陪同顏副社長參觀本院「醫院公園化」的各項建設。顏禎祥副社長說:「扶輪社的宗旨,不是救濟機構,它是為了社會上的需要,以大家的力量來完成,其組成的社員,由每一職業團體為代表,完全是以友誼的力量,對社會作更大的貢獻。」他又道:「我到八零四總醫院參觀,看到該院『醫院公園化』的各項建設,頗有感觸,對住院三軍將士精神上的輔助治療頗大,所以我決定獻贈壹萬元,作為該院『醫院公園化』建設費用,錢雖然少,但抛磚引玉,是我對勞苦功高的住院傷患將士聊表敬意」。

民國六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天氣寒冷,空氣清冽而稀薄,焦文魁的心卻蕩漾著一股暖流,因為他的官階被晉升為陸軍少將!「將軍」這個他少年時想都不敢想的官階,閃亮地把他的日子照得熠熠生輝。在軍中將軍是一個難以登上的臺階,是萬中選一的珍貴,代表更多的尊嚴、威武與責任,數年來醫院管理有功,對醫療工作的貢獻與焦文魁過去所有的努力,受到上級的肯定,終於累積成一份沉甸甸的榮譽。焦文魁和其他同批次擢升的軍官們一起,在臺北接受先總統 蔣公的接見與嘉勉,握著手中的證書,汗水終於化作歡笑。授階後的他回到八零四總醫院時,大門口放鞭炮歡迎,全院醫師、護士及官兵夾道迎接榮升的少將歸來,畢竟在那個年代,能升到少將是極不容易的,他與迎接的同仁一一握手,感謝他們灼熱真誠的祝賀,決心更加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為更多的人帶來幫助。

民國六十三年,他接到國防部及陸軍總司令部的通知,指示在臺南接待一位德國高級顧問(原德軍上將)診治皮膚病,這位德國顧問由臺北來臺南接受皮膚治療,上級交待必須由焦文魁親自為顧問診療。陪同德國顧問的是周世斌上校,為他看診結束,閒聊中自然地談起德國的軍醫制度,德國顧問知道焦文魁是擔任陸軍總醫院院長的少將後頗為訝異,二人都為認識對方感到很榮幸。關於周世斌,他與焦文魁之間也很有緣份,周世斌原是新軍軍訓班的學員,經考試合格赴德國留學,返國後官拜陸軍上校,任職德國顧問首席翻譯,同時作為軍方高階官員的德文翻譯官,後又到鳳山陸軍軍官學校幼年總隊(該校是陸軍官校的前階教育,除軍事訓練外,主要教授國中教育課程)擔任校長,因為曾經陪同德國顧問看病而相識,邀請焦文魁到該校對全校官兵學員,做軍中衛生教育報告。

民國六十二年國立成功大學研究發展委員會委員聘函

還有一次奉上級指示,焦文魁到大膽島調查皮膚病情與防治方法,適逢周世斌任小金門師長,指揮小金門所屬島嶼。大膽島位於小金門的西南方,為面積僅零點七九平方公里的花崗岩島,距離金門本島約一萬二千公尺,大陸的廈門島白石炮臺相距僅四千四百公尺,控制著廈門港,形勢險要著稱。民國四十七年大二膽戰役,時任總政治作戰部主任的蔣經國先生,為訓勉島上官兵,特書「大膽挑大擔,島孤人不孤」,此後,大擔島遂更名為大膽島。焦文魁到大膽島去的時候周親自陪同,兩艘快艇,一艘前行,一艘載著焦文魁和周世斌。兩人在同一艘快艇上著軍服,很容易成為共軍的目標,因此在前進大膽海域時,有兩個炮兵營已進入陣地待命,必要時以炮陣封鎖敵我間海域護衛之。駕駛快艇是屬特種部隊的蛙人,俗稱「水鬼」,很快就清晰地看到對岸大陸廈門沿岸的建築與房舍,快艇猛烈拍打著海面,激起的浪花四處飛濺。故國山河近在眼前,冷風拂面似真似幻,乘坐之快艇停泊在岸邊山洞內,國軍弟兄們用鋼鑽與十字鎬,在花崗岩壁上打造的小艇坑道內。小艇坑道上即為大膽醫院,擁有兩座坑道式病房,最大容量可達一百床,並與下方小艇坑道相通,以便於砲火下實施傷患後送作業。寬十二公尺,高十七公尺的「島孤人不孤」勒石,是經國先生於民國四十年所題,為島上最有名的地標,駐軍在民國四十七年十二月完成後,一直是島上官兵的精神指標。守軍為一加強營的編組,大膽二膽落潮時,有沙地可以相連絡,指揮官親自陪同巡視,同時集合官兵,宣佈焦文魁為國防部派來之皮膚科專家,此行目的在治療島上官兵之皮膚病,同時教導戰地衛生,以預防疾病之發生。島上戰士們的士氣受到鼓舞,對於他的工作都極為配合。焦文魁還經常應臺南市各界的邀請講和報告,其中在臺南市青商會國際工商經營研究社以《事業與健康》為題專題演講。

大膽島上,蔣經國先生題字「島孤人不孤」勒石

民國六十四年的一天,國防醫學院六十七期的畢業生經部隊實習後來院報到,焦文魁接見共七人,第一個報到是國防醫學院醫學系六十七期(民國六十二年畢業)的陳宏一, 陸軍第八零五總醫院臺東分院外科醫官調過來做住院醫師,醫院的慣例是先報到的可以優先選科,陳說他的志願是做婦產科。焦文魁好意建議他選外科,因為外科是大科,而當時外科主任劉錫純醫術超群,值得學習。他接受建議選擇外科,由於表現優異後獲公費赴英國牛津大學泌尿科研究院進修獲得博士學位,後升任國防醫學院院長及中將軍醫局長等職務。

民國六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日,這是焦文魁生命中重要的一天,在八零四總醫院工作共三十年,在八零四總醫院舉行隆重的歡送大會,全院官兵、臺南市記者、住院傷患、實習生等數百人聚餐,大家紛紛惜別與見證下,擔任院長八年的他正式退居幕後。與會者眼裡寫滿留戀和不捨,焦文魁在八零四總院任院長期間,從不隨意調動各科室的醫護人員,只要願意繼續留在醫院盡心盡力工作的,都可以放心做到年資屆滿而奉命離職,八零四總醫院日漸改善的福利待遇以及他尊重院內同仁、病患,處處以此為優先,院內同仁也較穩定,異動的人很少,前院長周濟勳將軍在任期間,有很多作風與處世都是學習的榜樣。會後在同事們的陪同下,到各科室最後巡視,看著陪伴工作多年的同仁,栽培多年的一草一木。陸軍八零四總醫院,焦文魁的心血和青春歲月,甚至家庭、孩子們的成長的記憶,是該離開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雖然依依不捨,但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全院官兵、護士列隊等候,一一握手與祝福。他獲贈一方「永留去思」的牌匾,而留戀的淚水更使他對過往的付出感到欣慰。社會各界媒體對退休一事都有相關報導,為表達友誼,臺南市新聞媒體以「記者之友」獎牌一座贈送給他,以表達在任期間協助記者採訪和醫療服務與他們合作無間。

民國六十八年退休當天,接受院內同仁歡送會
民國六十八年退休離院,受同仁歡送,全院官兵握手道別

附《中央日報》所刊內容:

院長奉令明退休 八零四總醫院昨惜別

【臺南訊】陸軍八零四總醫院院長,頃奉令自三月一日起退役,廿七日下午五時,該院全體官兵特在大操場舉行惜別會餐,並以「永留去思」匾額一方贈送給他,作為紀念。焦院長自六十一年接掌該院,七年以來除對該院行政、醫療設施和環境美化,多所建樹外,尤對愛民助民、醫療服務、社會救濟等,莫不熱心全力以赴,充分發揮團隊精神,故其歷年來為民服務及義診工作,均獲國防部評列為最優單位。焦院長不僅有行政長才,亦為皮膚專家,去年曾延役一次。昨天惜別餐會上,許多與他共事的官兵,情緒激動,流下了熱淚。

民國六十八年二月退休歡送餐會上致詞
民國六十八年二月退休歡送餐會上與同仁敬酒

附《青年戰工報》報導:

二十餘載懸壺濟世 嘉惠嘉南地區軍民

八零四總醫院院長 功成身退地方贈匾致敬

【本報臺南記者蘇玉特稿】陸軍八零四總醫院院長,三十多年來懸壺濟世,嘉惠嘉南地區軍民病患,仁心仁術,成功身退,奉令於三月一日退休。

昨天該院官兵及傷患,對這位和藹可親的院長,表示了他(她)們的崇敬之忱,聯合以「永留去思」匾額一方獻贈給焦院長。即將卸任的焦院長,昨天曾一一地前往各科室及病房,向同仁和病患辭行,足跡踏及之處無不贏得無比熱烈的掌聲,情形十分感人,可見其在官兵們及病患們心目中之崇敬地位。院長在八零四總醫院已有三十多年的寒暑,過去七千多個日子裏,他始終本著人溺己溺、人饑己饑的仁愛心性,一心一意為勞苦功高的住院官兵們醫療,也全力全心為嘉南地區清貧民眾義診施藥。這位皮膚科權威的焦院長,雖然官拜少將,但沒有將軍的官架子,待人處事一向本著「寬以待人、嚴以律己」的處事原則,因此地方各界對之眾口皆碑,深受同仁們的欽佩和擁戴。

民國六十八年退休前接受記者贈送記者之友牌

他於愛民助民方面,始終為嘉南平原清貧民眾所稱頌。熱衷於嘉惠寒門患者的焦院長,多年來為解決偏遠地區醫療之缺乏,親自率醫療服務隊,深入崇山峻嶺之山區,熱忱展開義診工作,免費為貧病民眾施藥,由於他樂於助貧,仁以行醫,因此在寒門民眾之印象裏,刻鐫了難忘之德澤,一提到焦院長,人人喝彩,個個讚揚,莫不翹起大拇指稱「好」。這位助貧為樂的院長,其幫助貧戶脫離病魔糾纏的功德,真是寸管難書,不勝枚舉,因此他曾於民國五十九年間,以熱心服務寒門病患,榮獲了國軍英雄之榮銜。

民國五十九年八零四總醫院核定國軍英雄文
當選第二十一屆國軍英雄後,搭專車自台南市南門路家門口出發接受表揚前
第二十一屆國軍英雄政士於臺北市中山堂前與蔣總統全體合影

回溯六十三年間一位患有先天性白內障,而就讀于高雄岡山前鋒國小盲生班的貧民盲童明章建小朋友,就在焦院長的愛心幫助下,得使在黑暗中摸索多年的靈魂之窗,重見光明,過著和其他小朋友一樣的正常生活,以至感動流淚。明章建同學現在已就讀了國中,他不僅能清楚看報紙,課本的字體也能很輕鬆地閱讀,當時這一失而複明的奇跡出現,曾驚喜得明章建同學和他的父親明文福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既興奮又感激的淚珠。要不是焦院長仁慈的惠予免費義診,加上醫護人員的仁心仁術治療,恐怕明同學的眼睛,此生也沒有複明的一天了,這不過是焦院長嘉惠盲童行善史上的一頁而已。

焦院長自民國六十一年接掌該院,六年於茲,除對院內各項行政、醫療、設施及環境美化多所建樹外,對於愛民助民、醫療服務、社會救濟等,尤能熱心配合地方政府,密切協調合作,充分發揮了全民一致的團隊精神。例如每次颱風(水災)後,多方協助地方實施消毒及義診工作,並贈送各區大批藥品,每個月均親率醫療服務隊至偏遠地區慰問貧民實施義診,並致贈慰問金。

上次中美斷交後,他曾發動全院官兵自由捐款共得款廿多萬元,他更率先宣導獨捐一個月所得一萬五千多元;每年地方舉辦冬令救濟,亦必率先響應捐助,故歷年來為民服務及義診工作,均獲國防部評列為最優單位。焦院長不僅有行政長才,亦為皮膚科專家,去年曾予以延役一年,因限原少將限年五十五歲退休後改延役二年至五十七歲,如今功成身退,各方莫不寄予惋惜和懷念。

焦文魁回想在八零四醫院的這些年,往事歷歷在目,點滴在心頭。第一任院長卞聲宏上校,是他在鄂西第六戰區時,同赴四川東南的黔江縣三元宮軍政部戰時,衛生人員訓練第三分所同期接受三個月短期訓練的同學。民國三十九年冬奉令到臺南報到時,卞上校已離開八零四總醫院,去臺北國防醫學陸軍專科部醫學給接受四年的再教育,焦文魁很遺憾沒有見到。多年之後卞想要移民美國發展,需要臺灣軍方二名將級人員出具簽證,當時適逢焦文魁和王繼長(在黔江第三衛訓所同期同學)任少將官職,卞找到他們幫忙出具證明。第二任院長為蘇北鹽城軍醫學校二十一期的王廣田上校,他是由福建廈門轉進到的臺灣。王老院長退休後的一段時間,高祥上校由臺北陸總醫務所調來暫時接任,其間穿插南部第二軍團改編八一七醫院。因軍團經費支援不濟,人員士氣降到低限,三個月後再回歸陸軍醫院名稱。

民國六十二年二月二十八日青年戰士報刊載退休報導

民國四十三年高奉令接掌軍醫署長,醫院便由臺南空軍醫的院長鄒濟勳接掌。周院長行政管理極強,恪守作息時間,尤其是對門診醫師要求嚴格,要求他們務必遵守時間按時到診,這樣便形成按時上班的風氣。在鄒院長的大力推動下,陸軍醫院改編為聯勤第四總醫院,還開辦民眾診療所,以軍醫院的資源服務社會大眾。八零四總醫院因服務雲嘉南,享譽軍中且廣澤社會民間。鄒濟勳院長在八零四建樹良多,可以稱上改革創新的舵手。周濟勳院長經常下班後和大家休閒活動,在餐會中也和大家打成一片,為擴展人際關係,獲得廣大社會各界支援,餐桌聚會機會較多。鄒院長祖籍湖南,為人豪邁,舉杯敬飲無杯不干,但其本人卻並不勝酒量,為交際表現誠實,大多他本人先行醉歸,由焦文魁陪伴同仁。他在單位也封四位代他喝酒的「天王」(註二),輪番上陣,每每賓主盡歡而散,在臺北的餐會模式與會者皆知。

鄒院長同時也講究原則,中華民國有嚴格的兵役制度,其中體檢是重要關卡,規定凡當時在體檢場評審未能決定的,均送交八零四總醫院復查判定。一次前臺南市長公子申請提前入營服役,引來各新聞媒體大肆宣傳表揚,但不幸體檢結果存在疑問。焦文魁向鄒濟勳院長請示意見,鄒院長直言說:「授權圖章在你那裡,你依權責決定吧。」考慮到在當時的社會是個大問題,必須小心謹慎,公正公證以平社會眾議,八零四總醫院便將轉移管轄權交到高雄八零二總醫院再予以複檢,然後將兩個不同複檢醫院的結果,送請兵役主管單位按照國防標準核定,令焦文魁印象深刻。

後接任者為軍醫學校十八期的一位老將軍,沒多久便由二軍團軍醫指揮官白雲俠接任。白院長為人瀟灑,頗具風範,不拘小節,稱得上和善易親,家中有七個女兒,人稱「七仙女」。他有個女兒國防醫院大二護畢業,曾經派赴越南追隨胡璉軍事駐越南,在一次越共遭遇戰役中遇險不亂,冷靜地戰退越共,因而獲得法國政府頒發的勳章,為白家爭光。再後來就是由八零五調任過來的吳剛上校,作風強悍,經常在院會中飛沫四射。有一次他在院會中生氣,便對副院長劉海波上校嚴厲地說:「我要把你送到對門軍部關禁閉!」一邊說還邊指手劃腳,聲色俱厲,在座者都是醫院各科室組主官,上校院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責上校副院長,在座者噤若寒蟬,氣氛非常緊張沉悶。這位吳剛院長在八零四總醫院共做了九個多月便離職,在離職之前升上少將。

吳剛上校在八零四總醫院工作期間,焦文魁和他之間還發生過一件事。當時吳剛上校原在的臺中東勢山區八零五總醫院因地較偏僻,院中尚有上校級空缺,於是焦文魁的好友便從中溝通,同意去八零五醫院借調此缺位,以便將來晉升,剛好他在八零四總醫院以部屬軍官中校軍醫名義任務,編組成立皮膚科,以內科部少校皮膚醫官倪榮金和范鎔中校三人組成(范鎔中校和倪榮全少校都是忠實謹慎,不善言辭的人)。三個人一同工作在崗位上,為官兵民眾服務,因為焦文魁有很多固定的門診患者,怕去八零五以後這些患者便會中止治療,所以便提出臺中山上去占缺工作三天,在臺南工作三天以便繼續看診,但吳剛上校認為此要求不合適,於是焦文魁便放棄機會,繼續留在臺南工作。做了九個月的吳剛院長將卸任,來接任的是由憲兵司令羅友倫中將推薦的醫務所主任辛致中上校,副院長李宇平上校接任原來的劉海波上校。

劉海波上校是河南人,在八零四醫院輔助了數任院長,由第六陸軍醫院調來臺南,陸軍八零四總醫院一幹就是八年。傳說是因院內發現有名人照片新聞,被其踏於地上而被檢舉調為副職,他為人特別節儉、樸實、耿直,退休後隨同兒女移民加拿大,安度退休生活。數任院長都是焦文魁親身經歷,他們的典範都是焦文魁從中借鑒的對象。如以前的院務會議,各科室護理長都參加,各科室都抱怨物資支援不足,當時的物力經費短絀也是事實。最後院長作結論說:「為什麼供應單位不去支援?」總務組長立即站起大聲說:「院中每月經費,你院長應該心知肚明如何用的,說話聲音嚴肅而有力。」在座者木然,而院長在主席位上面色蒼白無言以對。焦文魁記住了這一幕,在以後的工作中,再也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景。

原服務八零四總醫院醫勤組的組長尹林清中校,家住在盛產大理石的東部花蓮縣,年屆退役半年後向醫院辦公室要求寄贈焦文魁的最新個人照片。數月之後,他將戎裝照片刻於一圓型純墨色大理石,並置於銅制做框架上。收到尹中校的雕像,讓焦文魁相當驚喜,這件精美的工藝品,製作技藝高超,美侖美奐,讓他十分感動,只是再也沒和尹中校見過面,心有遺憾。

尹中校贈送之大理石雕像

同事龐道五少校由部隊調來八零四總醫院任職後,其處理文卷帳目有條不紊,他為人耿直且不苟言笑,家教嚴格,其長子媳等雖已任中學老師,家中如有客同席,子女一定在旁幫忙招待,絕不見上桌,家規之嚴謹為居住眷區所僅見。他在民眾診療部督導會計業務,使出納帳目走上軌道,自此一新耳目。龐少校得知焦文魁派其主持龐大經費收支,信任有加,也親自做好各項工作。

在院長辦公室原有一位少校參謀,不諳閩南語,焦文魁本人也不闇閩南語,考慮服務對象講閩南語的人口眾多,請同仁在院內選一位福建籍精通閩南語,且反應敏捷靈活的吳照煌來擔任參謀一職。照煌在八零四總醫院服務了二十餘年,極擅長於溝通協調,與病患及地方人士都相處非常融洽,因其工作稱職,也獲得後來數任院長的倚重,並自准尉破格晉升最後至中校退役。這位辦事認真細心的參謀,在多年的工作中與焦文魁已有良好的默契。至今焦文魁雖已退休三十餘年,照煌也屆八十高齡,只要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總是義不容辭、風雨無阻,如此忠肝義膽之士,在今日之社會猶為難得。

新聞界的很多朋友以新聞將政策如實施醫院公園化、視病猶親以及垂直救護的實施進度、施工演練、完成作業等,一一向社會報導。臺南市各報紙電視臺外勤記者聯誼會,由八零四總醫院政戰處新聞官楊邦傑少校負責協調聯絡,焦文魁記得那是記者節,大多軍事機構為祝賀而舉行慶祝會,廣泛邀請各新聞媒體參與酒會為賀,適逢臺南空軍供應司令部同時舉行記者節酒會,該部新聞官某中校為爭取記者便要求八零四總醫院改變酒會時間。八零四總醫院沒有更改時間,當天新聞媒體眾多朋友都按時光臨八零四醫院的酒會,因其在臺灣南部創立特有的精神 — 視病猶親,創新、研發、和諧、服務軍民大眾。

只要一提八零四總醫院,許多人事便紛至沓來,湧進腦海。剛剛退休的焦文魁雖感覺全身卸下擔子的輕鬆,卻不習慣突來的清閒,於是著手思考如何把充實退休生活。他很早就發現慢跑運動對健康有益處,時任市長林錫山先生興建綜合體育場未完工,焦文魁便每天清晨繞著未完成的體育場跑上幾圈,也可以說,綜合體育場的興建是他代表市民幫林市長「監工」的。先前當院長時上班從來不用單位的車,每天都是早早起床,步行或慢跑去到八零四總醫院上班,不知怎麼讓國防部知道,不相信有少將院長會棄車步行上班,為了查證,還派人一大早跟蹤,卻發現是真的。焦文魁怎麼知道的呢?這個人就是後來成為好友的國防部總政戰部主任戚肩時中將,起初他不相信走路上班的事,終究不得不信。 焦文魁把慢跑的好處告訴朋友,部分也一起早起運動,提高身體素質,早晨的體育場變得很熱鬧。

除了加強自身的鍛煉以外,焦文魁並沒有放棄作為一個醫生的職責,經常參加各種義診服務周圍的人們,有時也配合公益團體到新竹等偏遠山村為原住民朋友義診。每逢星期四上午九時至十一時,他就會和省立臺南醫院院長陳金樹、陸軍八零四總醫院內科主任王昌海,一起到安南區第二平民診所為該區民眾義診。條件限於居住在安南區的一般民眾,但不限自強戶或低收入戶,患者之門診與用藥一律免費,安南區民眾只要以身份證證明自己籍設該區,即可享受這項優待。

民國六十九年焦文魁(右二)與錫英(左二)、長子國安(右一)、次子國平(左一)合影

安南區公所後面的第二平民診療所,地勢低窪,因受水災影響已是積水盈尺,沿路更是泥濘不堪,許多的車輛均沒法通過。焦文魁去義診的第一天,碰上大雨傾盆的惡劣天氣,於是拉高褲管,冒著大雨和及膝的積水而過,許多病人也在家人攙扶下,一步一步踏著雨跡,涉過積水來看病。其中一位住海尾七十多歲的蘇吳嫌,也不畏滂沱的大雨,在她瘦弱的侄女蘇芳玉的背扶下,冒雨前往二平診所接受義診,她的下背部患濕疹已有兩年,四處延醫無效,見到焦文魁令她高興地說:「這下我的病就有希望了!」焦文魁細心地為她上藥,並叮囑她下星期一定要再來診治。由於大家久聞焦文魁是皮膚科專家,前往接受診療的市民也是主看皮膚病,只有少部分病患屬於內科,他同樣一一診療。義診第一天,焦文魁在第二平民診所義診了廿四位慕名而來求診的皮膚病患者,病患較多所以時間不夠用,只好向患者致歉,並告訴他們未及門診者,下次再來。

貢獻一己之力,服務需要幫助的人們,因為持續行醫、運動健身,生活與退休前似乎只差在不同工作場所。焦文魁的退休生活並沒有驟然改變。

民國六十八年獲國防部長頒發陸光甲種獎章

註一:扶輪社(Rotary International)是一個國際性民間組織,其發源地為美國芝加哥,創始人保羅哈得斯先生(Paul P. Harris)是一位有崇高理想的人,該會以提高社會道德,造福人群為宗旨。他們依靠著這個宗旨,利用各人業餘時間,積極認真展開工作,如設立清貧獎學金,舉辦中學生中、英文演講比賽,定期舉行各項座談會,邀請專家作文藝、科學、教育演講會等。

註二:經2022/4/7訪談前804總醫院院長參謀吳照煌先生,此四大天王為焦文魁(皮膚科主任)、徐厚德(婦產科主任)、劉如濯(牙科主任,外號劉大牙)、王繼善(放射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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