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拜託!放我出去!」我敲打著眼前的塑膠門,突然感受到氣溫驟降。
大約在三分鐘前,我才剛被同班同學強制拖進女廁裡,關進一個拉肚子過後沒有沖水的隔間中。
我被霸凌了,是連班導知道都無可奈何的事實。其實若是疏遠之類的行為還好過一些,至少生活還算平順,但是總是會有人三不五時就會對著我的座位傾倒廚餘、吐口水、塗鴉,最近更是喜歡把我拖來帶去,關進倉庫或是廁所。
清醒時,覺得全身快散了,像是被大卡車壓過。上一次有這樣的體驗,好像是不小心在浴室裡跌倒吧,從此對浴室有深刻的心理陰影,不扶著牆走都不行。
看了一下手,左手上有發散藥味的繃帶,沒有繃帶覆蓋的皮膚是看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深褐色皮膚,觸摸耳朵的邊緣,也是微尖的耳朵,很不幸的,我並沒有轉生投胎到下一世。希望這一世不要是被摔的半身不遂就好。
我動了一下腳,是有知覺的。看一下四周,已經不是當時的水泥房間,而是木造的房間,坪數大約三四坪,角落擺著木桌與木椅,木桌上有本闔上的書,書的旁邊是永遠不會燒盡的燭火。而我則是躺在…
對於那天的事,我隱約還記得,那是個和煦的午後,夏日的陽光穿透玻璃窗戶灑落在床舖。儀器的聲音嗶嗶作響,彷彿在遠處,其實近在咫尺,我在記憶墜落最深處之前,似乎還曾經跟一個女孩說過話,但我不記得了,對於女孩的身份、長相、聲音,漸漸從腦袋中消逝,模糊的印象中似乎聽過她說聲:「那我們未來再相見……」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我在意識墜入黑暗深處之前一直思索著。
再度睜眼時,身體感受到一種異樣感,像是被拿上火爐中燒烤的冰淇淋,明明身體是燒熱的,但體內的溫度卻異常的冰冷。我花了一點時間意識到自己可能正在發燒,再花了一點時間認知週邊的環境。
一個大約 30 出頭的年輕上班族,西裝領帶油頭,像是白領階級應該要有的要素,他一樣不缺,唯一的特色應該只有他故意留下,綁在腦後的一小撮馬尾。這裡是一棟商辦大樓的六樓,晚上 11 點鐘,外面正下著細碎的雪花,只剩他一人還待在殘留暖氣餘溫的辦公室,而原因非常簡單,他是正在加班的工程師。剛完成一個創作平臺的後臺,他正在檢查「新增短文」的頁面是不是還有 bug。此時。他覺得稍有便意,起身前往廁所。
空無一人的廁所傳來像是馬桶沖水的聲音,但是他毫無畏懼,畢竟從他進入這家公司以來,他沒有一天不在加班的,這個商辦大樓該遇到的七大不可思議,他都遇了個遍,區區廁所裡的花子根本就不會嚇到他。他解放…
初冬的清晨,小城鎮裡的活動中心,有個小小的身影搭著小小的舞臺,舞臺上除了講桌臺外,最顯眼的就是放在旁邊的大木箱了,大概有 75 公分高,1 公尺寬,舞臺的底下是租來的鐵椅與長方桌,宛如要辦什麼演講活動,但實際上小小的少年,正踩著鐵椅努力想掛好的布條,只簡潔寫了三個字「讀書會」。
小城鎮的居民第一次見到這名來自外地的少年,他身高不高,可能還比發育良好的國小六年級生還要矮小,略長的短髮在寒風中飛舞著。他掛著的布條上面已經有些汙漬,顯然不是第一次被掛出來了,早起運動的居民都好奇的打量著少年與他的活動,有些人熱心的上前幫忙,有些人則只是單純的想和少年搭話。
自白兔消失已經過了很久的時間,黑熊把自己和名叫白兔的少年相識的故事說給了小丑聽,小丑是黑熊的父親為了她的生日派對而請的派對小丑。他就像傳統故事中的小丑一樣,化著看不出他容貌的白底濃妝,踩著高蹺,頭戴彩色的塑料假髮,手上無時無刻都掛著氣球。他用以男性來說有點略高的嗓音說著笑話;他用國字般的臉哼著小調;他用略胖的身材跳著舞蹈,但這些表演都很難讓黑熊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也許她的父親沒有注意到,但是小丑注意到了,他總是可以留心週遭人的心情。他上前搭話,於是黑熊就分享了一個少年帶著沒有見過世界的少女,去尋找壞魔法師的故事。即使現在黑熊知道世界上不存在魔法師,她還是依舊喜歡這個版本的故事。
「喂?老爸?你上次說你新買的,但戴不習慣的眼鏡在哪裡啊?」一日早晨小菱在家中的儲藏室東翻西找,她用右肩夾著手機,雙手輪流丟出積累幾十年的陳舊廢物,她向電話中的人抱怨道:「不是幾個月前買的嗎?怎麼收的這麼深……你說度數不足?沒差啦,我只要可以看到紅綠燈就好。啊,找到了,我先掛電話了喔。」
在抽屜的深處,有一副黑色窄邊框的方框眼鏡,小菱把電話掛斷,拿起眼鏡用衣服的邊角擦拭一下,便立刻戴上去。
16 歲生日那年,我原以為終期一生都會百無聊賴地待在這座城市。
而那個改變我人生的早晨與其他的日子並沒有不同,我聽到希呼的啼叫聲後醒來,打開窗戶,希斯拉撒落在海特上波光粼粼的樣子,我已經看了十多年了,但每次都還是會從心底讚歎這美麗的景觀。我的帕姆,有上下兩層樓,我住在二樓,梳洗了一下後,我走下樓想準備自己的希斯法,走到一半的時候,聞到一樓傳來食物的香氣,看來已經有人在吃希斯法了。
大雨聲唏哩嘩啦的流入耳中、映入眼簾,突如其來的暴雨把我困在了捷運站,阻止正要前往畢業考的我的腳步。
現在身邊就只有參考書、鉛筆盒。手機與雨傘被我遺忘在家中,為了省錢而住在離學校要一小時車程的家。零錢雖然有,但卻沒有可以打電話的對象,出來外縣市讀書的我,身邊沒有可以幫我送傘的家人,要做計程車回家的話,在容易塞車的市中心也一樣有時間的問題。生性孤僻的我在錯過宿營活動後,即使到了四年級也沒有撐得上認識的人,其實我就連班上一半的人都叫不出名字。
一大早,電話鈴響起,我躺在床上,以為這是鬧鐘的響鈴,就順手將它掛斷。看了看時間,我有設定過早上五點的鬧鐘嗎?緊接著第二通電話又進來了。
「喂?」
「雷昂小姐嗎?」
年近成為魔法師的年紀;沒有才能,沒有興趣的大齡女子;沒有年終,沒有儲蓄的月光上班族;沒有朋友,沒有親戚,沒有戀人的三無少女,就是我,雷昂。其實稱不上完全沒有親戚,只是沒有在聯絡而已,只是這次我真的成為了沒有親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