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暑假,一班學生與家長透過遊行、聯署、集體寫信和狙擊建制派來反對當局推國教,創出單一議題近十萬人上街紀錄,政府保持強硬回應。隨著開展期日近,運動搞手為升級煩惱,決定在開學前舉辦嘉年華與音樂會作階段總結,呼籲家長準備打巷戰。但由於學生絕食擊起千重浪,行動未劃上句號,反而更加升溫。
▍1. 遊行前夕:文化界埋位,局長晤家長
2012年7月,隨著一班來自各行各業家長拉線刊登聯署報章廣告,加上工聯會老師拍枱助攻,反國教議題被輿論炒熱。
紀錄片《未夠秤》(2014):
[2012年7月25日,城市論壇]余綺華(教師/國民小先鋒副主席):「現在常常說是內容問題,我們到時有教育委員會,只要找一些持平,甚至黃主席,你過來一起參與(推動)國民教育,我覺得是讓多思考的人去做。」黃之鋒:「浸大那本教材是教育局出錢資助的,學民思潮現在是要求吳克儉在9月前,撤回這由共產黨黨員親自承認編寫的國民教育科,只有3%老師有信心推行國民教育科,顯示了這科課程完全沒經過社會廣泛討論,9月前必須撤回。還有,余老師,有報道指你有機會在9月參選教育界立法會功能組別,你必須交代立場!」余綺華:「你先看清楚,如果我真有報名,你才跟我說吧,好嗎?」黃之鋒:「我希望老師不要拍枱罵我,大家在論壇上互相尊重,不要拍枱。」余綺華:「我沒有拍枱罵你,不過你把一些不是事實的說出來…」
傳媒揭出當局資助教材與外判國教團體問題,名人陸續埋位聲援反國教。
遊行前夕,學民思潮邀十位來自電影、出版、音樂及傳媒人士開記招,另又與高登網友聯手刊報章全版廣告,連結網絡上下聲音來增添聲勢。
蘋果日報(2012年7月29日):
十名來自電影、出版、音樂及傳媒界的知名人士,昨應學民思潮邀請,加入反洗腦行列。音樂人周博賢說,現時所見,國民教育沒有讓學生獨立思考的空間,無法鼓勵創意,「唔想睇到香港成為毫無創意之城」。填詞人梁柏堅認為,國民教育是過時產物,「二戰時要凝聚國民認同,家講世界大同,毋須呢科。」育有兩子的《麥兜故事》動畫導演袁建滔指出,小孩子「本書教乜就會跟」,如課程內容偏頗,家長要教導子女以另一套去反駁將很困難,或令子女在學校受壓;演藝學院電影電視學院院長舒琪亦說,讀小學的契仔一開課,首六周便要學唱國歌…他指小學生思維未成熟時,受有特定目的的國民教育,易造成洗腦。小說家喬靖夫最反感是《中國模式國情專題教學手冊》中,灌輸維權人士受迫害、入寃獄是國家經濟發展的「成本」,違反人性,「小孩見到學校、大人原來認可呢啲謊言,覺得要喺謊言中生活,好多嘢都唔再相信,呢樣先最可怕。」
HKBNnewson(2012年7月30日):
記者會上,演藝界人士岑建勳說,香港人反對國民教育不是不愛國,只是不認同教育局推行手法:「誰會反對認識自己國家國情?沒有人這樣做。現在是反對教育局處理國民教育的過程和手法。我認為教育局是陷國民教育於不義,教育局是陷真有心去了解國民教育的人於不義。」
資深傳媒人吳志森說,雖然兩名女兒已長大,但仍擔心國民教育教材內容偏頗,荼毒年幼一代:「我很擔心,很怕我們上學會吃到有三聚氰胺教材,很怕每日要看著問她今天教了甚麼,上國民教育課在說甚麼?我們作為家長每天上班,可以怎樣?恐怖地方就在這裡。」
值得留意,藝人岑建勳口中那「陷國教於不義」講法,其實與部份聲稱支持不偏不頗國教的建制派無太大分別。至於傳媒人吳志森「回到未來」式演繹幼童家長擔心難看緊兒女教材,亦正是後來「巷戰」困境所在。
那邊廂,高官接連出言「降溫」成效未彰,一直避見學生與反對團體的教育局長吳克儉,在最後關頭邀國民教育家長組會面,當局原先安排局長與關注組及撐國教團體同場開會但遭拒。家長組成員憶述,組內有學運人提議接招來累積角力彈藥,又有傳媒人度橋議價,終成功爭取當局按他們條件會面。
家長組黎佩盈,《爸爸媽媽上戰場》(2013)48–53:
約見教育局局長是家長組的重點工作之一。早在七月初,我們已向傳媒透露有此計劃。直至7月17日左右,家長姐的「當然會議主持」史丹被委以重任,致電邀的對方,只因他以前當記者時…這無疑是有點一廂情願…等了兩三天還不見任何消息。直至7月20日,他才能跟教育局再次連繫上…六日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史丹來訊:「教局回覆的見安排,周六,十一時,九龍塘。有空即打給我。」…教育局還開出其他會面條件,包括:家長組出席人數只限三人,會面時間只有一小時,同場還要讓三名「家校合作事宜委員會」的成員(前主席狄志遠,加兩名現任主席及成員)一起列席…他們典型的做法,是找來跟你同一類別的支持者,然後刻意放在同一位置。說得好聽一點叫平衡,但其實更想「溝淡」家長組的代表性…有了共識以後,我們決定討價還價。這種事要是在枱底進行,容易節外生枝,因此最佳做法,就是將一切攤在陽光下…[採訪通知]好一句「有消息宣布」。以前我們當記者,遇到這種採訪通知準會破口大罵,然後隨手丟進垃圾筒去。可幸的是,好歹當時家長組都幾「紅」…記者們惟恐缺席會錯過甚麼,所以還算「畀面」…幾乎所有電子媒體都即時轉播。同日下午,教育局回覆說,全部接受。
家長組形容,與吳克儉開會未取得任何成果,局長將撤科訴求化整為零變技術討論,又表示無論幾多人上街都不改其利港政策,雙方終不歡而散。
家長組黎佩盈,《爸爸媽媽上戰場》56–60:
周六早上抵達九龍塘教育局大樓門外後…惜姿突然問:「假如教育局態度強硬,不打算亦不考慮撒科,我們最後該怎樣回應?」這個問題,前一晚緊急會議時曾經輕輕帶過…這時我們當中有人提出:「果真如此,我覺得我們應該離場。」這個想法幾乎在踏進大樓之際才敲定…甫坐下惜姿便單刀直入「這個國民教育方案,可否撤回?」「你所謂的『撤』是指撤甚麼?」吳克儉顯然有備而來:「中國範疇有四個部分,大家最擔心的是當代國情部分,我有無講錯?如果特別擔心當代中國洗腦部分,我覺得需要澄清;其他部分我看不到有需要改變一個好有彈性的開展期。」好一招化整為零。這個說法,跟教育局後來抽起「當代國情」部分就以為回應了訴求的做法,一脈相承…我們說以理、訴以情,可惜吳克僚和一原教育局代表,大多沒有正面回答,只推諉給學校,叫我們要信任老師、信任教育專業…
「你剛才說要認同中國人身分,如果(學生)不認同又如何呢?」家長組追問。「每年都有好多人離開,去另外的地方,無乜唔妥!」吳克儉再答,聽得大家目瞪口呆。至此幾可肯定,教育局由始至終立場強硬,若奢望官員回心轉意,那根本是非份之想。終於,惜姿拋出了這樣的問題:「明日的遊行究竟要有幾多人上街,局長才會考慮撤回這個方案?」…「那得看遊行人士的目標,不同持份者整體是否贊成。我們了解到有需要進行更多溝通,但明日人數多寡並不是我們的考慮,而是政策本身的推行,長遠而言是否為香港好!」吳克儉如此總結。望望牆上的時鐘,剛好對話了約三十五分鐘。「那好吧,局長,我們現在要結束會面,提早離場了。」惜姿說時,大家已紛紛拿著手袋起行。下了樓,我們在大堂以沉重的語氣,向傳媒交代會面過程…
當局隨後再接見撐國教團體,繼續用「平衡」意見淡化民間反對聲音。
星島日報(2012年7月29日):
吳克儉昨接受電視台訪問後強調,遊行人數多寡不是推行政策的考慮,最重要是政策目標能否達到,例如培養學童責任感及對國家的承擔。他昨日亦跟家校合作事宜委員會及各區家長教師會聯會代表會面,有近十名家長代表出席,歷時逾句鐘。他會後稱,與會者一致贊成德育及國民教育科如期推行。惟有出席家長會後表示,仍有憂慮,因此如期推行並不適合。家校合作事宜委員會主席徐聯安會後指,很多沉默的家長向他反映,德育及國民教育科必須推行。本身是民主黨成員的狄志遠,則以家校合作事宜委員會前主席身分出席,他表示不擔心德育及國民教育科洗腦,但指當局已陷入「信任危機」,建議成立監督委員會及由大學校長組成的獨立委員會,分別監察推行進程及作出檢討。他的言論隨即惹來民主黨發表聲明,強調狄志遠的言論不代表民主黨立場。
民主黨狄志遠兩度以家校合作事宜委員會前主席為國教護航,遭該黨高調發聲明割蓆。黨主席何俊仁說狄的言論或影響立法會選情。
另方面,當局與建制媒體成功合奏「選戰污染論」,令部份反國教人士對連結選舉做議價籌碼一途預先產生忌諱。
蘋果日報(2012年7月29日):
吳克儉與關注組會面前,接受無綫新聞節目專訪…被主持問及反國民教育科浪潮,是否與立法會選舉有關時回應:「不排除呢個可能」;之後再接受記者訪問時,又說很多學校的管理層囑咐他要公開說:「政治歸政治,教育歸教育。」教協昨下午召開記者會反擊,促吳克儉收回政治陰謀言論。該會研究部主任張銳輝斥吳克儉含血噴人,「對學生、家長同老師係侮辱,抹黑不同意見嘅大眾,係卑劣行為」。教協重申教育局必須撤回國民教育科。該會副會長黃克廉表示,會慎重考慮下一步行動,迫使當局撤回,「罷課係所有行動其中一項,係最後行動」。教協署理會長張文光表示,教協代表若當選新一屆立法會教育界議員,會發動在立法會內將他拉落台。
明報即時新聞(2012年7月30日):
針對左派報紙社論的點名指摘,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發言人陳惜姿否認推動反國教科是有政治目的。陳惜姿今晨出席商台節目,對於《文匯報》社評今天點名指她是《壹週刊》前副總編輯,在這次行動中「赤裸裸暴露了反對派選舉操作的企圖」,陳惜姿指這說法是「抬舉」她,而她04年已離開壹集團,到了中大教書,而在壹集團之前亦在其他傳媒如《明報》工作。她承認因為她熟悉傳媒、認識很多人,所以在推動行動時較方便,但她否認動機和9月立法會選舉有關。她說,作為選民,對政黨有取態,並不出奇,但這和她推動反國民教育科行動無關。
▍2. 九萬親子大遊行,換來開科委員會
不過種種陰霾未阻家長上街決心。7月29日,9萬人參加了一場打正旗號親子遊行,有嬰兒車充當開路先鋒,有充滿童趣口號,有精心炮製《親子遊行手冊》提醒素人家長做準備,沿途有大型帳篷和枱椅做休息站方便餵奶換片。酷熱天氣下小朋友難受,也成為家長進一步控訴當局漠視民意的理由。
蘋果日報(2012年7月30日):
關注組成員黃瑞紅在台上發言時多次哽咽,怒斥政府冷血,「咁多小朋友咁辛苦,曬到紅卜卜,作為父母好心痛。點解政府可以唔理?」台下不少家長和中學生悲憤流淚,高叫「吳克儉下台!」…帶1歲女兒上街的公務員陳先生指出,政府最擅長「假諮詢」;遊行凝聚民意之後,下一步就是罷課,「冇人湊都冇辦法,鬼叫政府質毒藥畀我哋嘅小朋友食?」
家長組中人憶述,當日遊行隊伍到達政府總部時,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與教育局局長吳克儉在一海之隔的九龍塘宣佈成立開科委員會,還點名留位給教協、學民和家長組。政總現場群眾大喝倒采,有高叫官員落台聲音。
一直被質疑立場軟弱的教協也嘗試展現強硬姿態,副會長黃克廉跟隨家長組明言不會加入委員會,又暗示要將行動升級,誘導台下喊「罷課」和應,但他在台上似乎未吐出這兩隻字。傳媒報道稱,「教協不排除發動罷課」。
家長組黎佩盈,《爸爸媽媽上戰場》62–67:
不少家長組的成員都有帶孩子參加遊行的經驗,作為過來人,我們探明那實實在在是件苦差,孩子中途尖叫吃奶換尿片發脾氣扭眼瞓,軌迹都跟颱風一樣難以預測。因此,如何帶著孩子快快樂樂去遊行,就成為了家長組的工作目標。首先,七月天氣悶熱得像焗爐,一早進入維園等待出發的遊行人士,往往會不支暈倒。我們於是請負責場地工作的「大聯盟」盟友,租來數個大型帳篷,讓老弱孩子「有瓦遮頭」。此外,大家又想到孩子要吃奶換尿片,遊行路線中途就要安放幾張枱椅帳篷,方便一眾爸媽,後來更成為是次遊行獨有的「親子休息站」。不但爸爸媽媽歡迎,走累了的公公婆婆也叫好。
基本設施都準備好,可小人兒是不會輕易滿足的。孩子鬧彆扭?怎料滿腔熱血的說故事能手「菜姨姨」竟自動現身,於是我們趕緊把她請來,負責遊行前的遊戲節目。另外,我們將遊行時要注意的細節,全都寫在《親子遊行手冊》,在網上發放,呼籲家長留意…遊行當天,嬰兒車當上開路先鋒,沿途喊的口號也獨樹一格,滿載童趣…好不容易到達終點站政府總部,走畢全程的都鬥志激昂,時叫高叫口號時而大唱Beyond的歌…
廣場上的揚聲器突然傳來一把女聲。原來林鄭月娥在遊行尚未結束之時已召開記者會,宣布政府將成立「開展德育及國民教育科委員會」,會廣邀不同的教育持份者參與,還點名預留位置給教協、學民思潮和家長組的代表,呼籲我們從長計議。群眾的反應最直接—廣場登時報以一片噓聲。家長組幾位核心成員間在台下一角旁觀,惜姿不假思索,說「我不會加入。現在加入的話,就太對不起今天來遊行的市民了。」
一輪傳媒回應後,只見群情更加洶湧,不住大叫「撤回國民教育!」、「吳克儉下台!」。後來,教協副會長黃克廉上台,明言拒絕邀請,誓死不加入委員會,群眾歡呼若狂。黃克廉續道:「請大家記住,9月3日是我們給政府的最後通牒,否則我們將組織更大的集會。到時,教協一定和大家一起,去幹我們一定要做的行動。那是甚—麼—?」「罷課!罷課!」台下一致回應。「到時我們一定要集合最大的力量,反對國民教育科!」黃克廉振臂一呼,台下的叫聲有如雷轟:「罷課!罷課!罷課!罷課!」
明報(2012年7月30日):
教協副會長黃克廉稱,他們將採取一切行動,迫使當局撤回國教科,「我們的抗爭,將會是沒完沒了!」,又指政府若在9月3日開學前仍未撤回國教科,教協不排除發動罷課,希望教師和辦學團體有良心,今年9 月不推行、不教授國教科。他續稱,發動罷課是最後一着,要得到市民支持、學生及家長理解,故會先醞釀教師聯署,迫使部分學校擱置推行國教科,並將再次去信要求8月與教育局長吳克儉公開辯論。斥設委會「虛招」學生家長堅持撤科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強調,不會「與狼共舞」,認為加入委員會即認同國教科,並重申堅持要求撤回國教科。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陳惜姿批評政府寸步不讓, 想「生米煮成熟飯」令國教科如期開展,設立委員會是「虛招」,重申要求政府應撤回課程再公開諮詢。
信報(2012年7月30日):
「民間反對國民教育科大聯盟」昨天發起「反對洗腦」大遊行,逾9萬人參與,遠超大會預期,警方則指高峰時有3.2萬人;遊行隊伍沿途高呼撤回國民教育外,更高喊教育局局長吳克儉下台。雖然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及吳克儉在遊行後火速宣布成立有廣泛代表的委員會,就三年開展期內向政府提意見,但教協、家長關注組、學民思潮表明拒絕參[與]…林鄭偕吳克儉火速會見記者,但地點並非遊行終點政府總部,而是九龍塘教育服務中心…被問及9萬人遊行、是否反映政府應撤回國民教育時,林鄭只說「無論遊行人數多定少,都是會聆聽意見。……聽了意見,也要用一個實事求是的方法去跟進」…在政府總部的遊行人士聽到直播消息後噓聲四起,並大叫「撤回洗腦國民教育」、「吳克儉下台」甚至「林鄭下台」、「梁振英下台」等口號…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發起人陳惜姿批評,當局在有非常多人遊行下仍寸步不讓,覺得非常憤怒和失望…又質疑成立新委員會是陷阱,「當局在創造一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效果,依然繼續開展,2015年依然是死線,這些他們寸步不移,所以根本是掩飾和虛招」…大聯盟發言人沈偉男表示:「給了很強的警號予政府,市民不接受小修小補,要求立即撤回。」
遊行翌日,特首被記者攔截時照例牌回應說國教科不洗腦,「當代國情」部份或斬件網上公開,家長組陳惜姿說對政府死心。9萬民意不受重視,反國教陣營面對行動升級壓力。學民召集人黃之鋒說能做的不多,罷課是最後手段;家長組初步傾向老師罷教,學生照上學;一班泛民立法會議員開記招表達憤慨立場,教協署理會長張文光以更進取姿態說,該會已著手聯絡辦學團體談罷課方案,形容要取得各持份者支持是巨大工程。
蘋果日報(2012年7月31日):
家長關注組發起人陳惜姿在商台節目明言,連日來家長對罷課議論紛紛,遊行前對政府尚存一絲希望,現已死心…陳惜姿表示,若罷課家長需安排照顧子女,罷教則較易獲大眾支持,「學生照返學,喺課室度,先生就唔教」。但家長須與校方先有共識。她又指今次遊行人數遠超預期,反映家長決心堅定,「家長今次已經醒覺咗,呢個火已經熄唔番」。教協署理會長張文光已聯絡多個主要辦學團體,涉過百家中小學,對方非常關注國民教育科的影響,雙方今天討論罷課細節。他指部份家長希望校方罷教國民教育科,究竟如何罷課、罷教或杯葛此科,仍待商討,「強而有力、成功嘅罷課,唔想只係罷一堂、象徵式咁簡單,而係真實完成目標(撤回國民教育),我哋要取得學生、家長、老師同社會有力支持。呢次真係學校嘅小戰爭」…學民思潮發言人張秀賢表明,底線是9月3日開學前政府要撤回課程。成員林朗彥說,採取較溫和的罷教或較激烈的罷課,有待與教協及家長關注組商討;召集人黃之鋒不諱言,已試過集會、遊行、會面等行動,可以做的已不多,但政府無動於衷,「罷課係最後可以採取嘅行動」。
▍3. 行動升級,多線出擊
雖然黃之鋒說能做不多,但又強調「香港人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要贏」。踏入8月,學民思潮稱要以立法會選舉工程規模,連續七日在全港各區派傳單解釋撤科訴求,並收集簽名來向政府請願,其後再請立法會候選人表態。與此同時,民間反國教大聯盟在銅鑼灣時代廣場及旺角行人專用區設紅色教材展覽;學聯趁各大專新生註冊呼籲大學生以校友身份游說學校不推國教;社福界收集1000簽名向勞福局請願要求全港社福中心「清洗」紅色書籍;家長組則發起一人一信運動,呼籲家長、校友和學生致函所屬學校要求撤科,並將各校回應製成「國教版圖」讓公眾一目了然。
家長組梁少玲,《爸爸媽媽上戰場》71–73:
…距離開學還有整整一個月,這個八月該如何把遊行的氣勢延續下去?為運動儲備能量?…8月1日,完成遊行只有三天,家長組終於再召開會議…決議發動「一人一信」運動和製作「國教版圖」。我們提供信件範本,鼓勵大家以家長、校友和學生身分致函所屬學校,務求在學校層面剎停國教科。信件除了表達對國教科的關注外,又要求校方向辦學團體和教育局官員反映大家的憂慮,希望對政策產生間接影響。我們亦請寄信人把學校的答覆回傳給家長姐,把所得資料用來製作國教版圖。
至於國教版圖這意念則來自家長組的朱仔。他任職的環保團體做過一個「光污染地圖」鼓勵市民舉報光污染黑點,標示在地圖上,起監察作用。家長組打算訴諸同樣的視覺效果,把計劃開科的學校標以紅色,讓公眾一目了然尤其是心急如焚的家長。朱仔這個構思是「進可攻、退可守」,一方面喚起公眾關注,為運動升溫;另一方面,即使政府在九月仍堅決不讓步,國教版圖亦能肩負長遠監察的任務。他還考慮到持久戰或會耗盡家長組的能量,怕大家未提到聞學便耗盡力氣,而「一人一信」和國教版圖兩者皆能讓公眾參與,數據又可定時發布,正好解決以上問題。後來朱仔承認自己起碼錯估了兩點:一,原來核心成員戰鬥力驚人,九月之後動力還未燒完,他笑說「當時是小看大家了」。二,這兩項工作所需的人力物力比他想像的大:包括大量宣傳、很多沉悶難聽的資料搜集和處理,非常技術性,敏感度高,最大問題是要趕及九月開學前完成。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試問哪個傻瓜會舉手啃下去?
蘋果日報(2012年7月31日):
學民昨決定推行五區全民行動,8月5日(星期日)開始,每星期至少三天在全港各區設置街站,派發傳單解釋學民要求撤回國民教育科的原因。召集人黃之鋒說,國民教育科與23條立法是新政府四大政治任務之一,要拉倒與推翻兩者的難度不相伯仲,需要市民表態反對。本報早前委託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調查,發現逾五成受訪者反對開學後推行國民教育,支持的市民僅得12%。黃之鋒希望能超越泛民與建制派在立法會地區直選得票率六四之比,「我哋希望最少爭取到六成以上嘅市民加入我哋嘅行列,將支持推行國民教育嘅比例壓縮到一成以下」。另一召集人林朗彥稱,現時已有逾200名市民登記希望成為義工,他們決定一改過往只接受中學生做義工的規定,發起「全民總動員落區」。張秀賢指,雖然仍未完全點算前日遊行籌得的款項,但相信已足夠維持今次升級行動。林朗彥又指,學民思潮從今開始會要求吳克儉下台。他指,吳連日來的表現顯示其沒承擔的一面,由上任之初願意接他們的請願道具、至後來連公開會面也拒絕,日前見記者更要「匿喺林鄭背後」,「佢唔再配做一個教育局局長,希望佢下台前撤回國民教育」。
學民收妥市民簽名後,先禮後兵去信各立法候選人,要求將「撤回國教科」列入政綱。黃之鋒說泛民政黨包括民主黨、公民黨、人民力量及新民主同盟都有正面回覆,學民將透過「狙擊」各建制候選人迫使其正面回應。
明報(2012年8月13日):
學民思潮昨完成一連7天「五區行動」,初步統計已收集逾10萬個市民簽名,要求政府開學前撤回德育及國民教育科。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指出,下一步將焦點移至立法會選戰,前日已發信予所有候選人及政黨,要求將「撤回國教科」列入政綱…信上要求政黨於今日中午12 時正前以書面回覆。黃表示,暫已獲民主黨、公民黨、人民力量及新民主同盟等正面回覆,為迫使其餘建制政黨正面回應,學民本周內將「狙擊」各建制政黨及候選人,要求當面表明立場,今日首站將到自由黨總部請願。
學民又摘日與大聯盟將十萬簽名貼上長布並包圍特首辦請願。
3.1. 傳說中的罷課與教協兩難
一度對升級罷課展現較進取姿態的教協,很快就澄清說罷課日期未定,又說這是迫不得已最後一步。副會長黃克廉更表示,教協角色進退兩難。
成報(2012年8月1日):
現時罷課行動是全港焦點,前晚有消息指教協在會議確認,如果政府不撤回國民教育科,將會在9月3日進行罷課,令大家倍感意外。黃克廉對這消息緊張地澄清:「我們從沒有從任何渠道說過這消息,相信是一些媒體的誤解。」黃克廉表示教協成員在會議的共識,均認為罷課是最後一步,「即使我們計劃罷課,未必如一般人所想學生毫無得益,例如老師學生照樣回校,但卻不按學校提供的時間表上課,也是一種做法。」他認為現時形勢多變…黃克廉道出了教協目前「豬八戒照鏡」的裏外不是人的現況。「當你罷課,有人會說你激進;如果你不罷課,又會有人說你保守。」教協對於罷課行動仍有所保留,只望事件仍有「轉彎」餘地…「政府一直忽視教育界意見,由母語教育、小班教學等開始已經是這樣。」話語間顯示了一種無力感。「既然政府不當教協的意見為一回事,那麼,教協還有政治能量動員號召學校、老師參與罷課呢?」記者問。黃克廉想了一會後,說:「知道工作將會很艱難、孤單,教協只能盡力而為。」…對於外界更期望教協能夠出來領導行動,而並非依靠家長和學生時,他認為教師的角色有自己限制,家長和學生挺身而出較引人注意…其實現存的常識、通識科等都有教授當代中國內容,更有關於國民認同感範疇,為何前者推出沒有問題,國民教育卻引起全港關注?黃克廉認為,兩者在思考方面差天共地,「通識科講求多角度思考,卻並非強迫接受;相反國民教育卻以情感、歸屬感為評核準則,有太強主觀元素」…他重申並非反對關於國民認同感的內容,但政府只要在通識科的範疇作出微調便可以, 毋須多此一舉,獨立成科。
明報(2012年8月3日):
日前教育局游說18區家教聯會代表支持國民教育科,17區代表指不支持罷課。[教協總幹事]葉建源稱,教協將直接收集會員及公眾意見,若政府堅持不撤科,才會將行動升級至「終極一着」準備罷課。他強調,應在現有的公民教育框架下,成立具國民教育元素、以培訓獨立批判思考為目標的課程。另一參選人何漢權提倡設立「國史及國民教育科」領域,代替狹隘的國民教育科框架。何表示,雖然爭取方法不及坊間其他反對團體「激」,但不擔心會影響選情,「過去多年來,我一直循不同途徑表達及爭取『國史及國民教育』,我相信選民會感受到我堅守原則」。
星島日報(2012年8月10日):
聯盟成員之一的教協早前表示,若當局在新學年不撤回國民教育科,會考慮罷課,副會長黃克廉昨明確表示,不會再主動提出罷課;教協與多個辦學團體會面,涉及三百多所學校,知悉他們雖然認同沒有急切性推行國民教育科,惟對罷課未有表態。「以往提起罷課,辦學團體均反對,今次持觀望態度,證明『門打開』。」黃克廉又透露,已去信當局要求公開會面,惟當局以不願立法會候選人藉此宣傳為由,只答應閉門會面。他指,已向當局承諾不會有立法會候選人出席會面,但雙方仍就會面模式拉鋸中。同時亦會去信各學校的家長會,直接諮詢他們的意見。
辦學團體不想急於就罷課表態,作為全港最大工會的教協,只好更著力推「教師良心約章行動」,呼籲教師簽名承諾拒教國教科。然而,有團體不滿教協行動怯懦遲緩,逕自到教協門外請願。
晴報(2012年8月14日):
「全港罷課大行動」昨晚到旺角教協門外請願,遞交4600名學生、教師及教職員簽名,促請教協設定罷課日期。發起人鄧美晶表示,上月九萬人上街反國教,政府仍拒撤回,認為罷課是最有效方法。有到教協外請願的官校外籍教師Jack指,教協應盡早表達支持罷課。教協副會長黃克廉昨重申,教協從未放棄罷課,但會等待教育局局長吳克儉本月內回覆,是否撤回國教科再作決定。而教協昨晚召開常務會議後,黃克廉不滿吳克儉只肯與教協作閉門會議,表示八月會舉辦連串活動,包括到教育局抗議,要求撤回國教科。
《信報》紀曉風專欄形容,家長取態亦是罷課主要阻力。
信報(2012年8月22日):
…隨着保釣、立法會選舉相繼逼近,輿論慢慢減少對國教科的注視。更嚴峻是時間不等人,不足兩星期便開學,屆時全港小學都可以開辦國教科,向莘莘學子開始洗腦教育。原本反對團體一度祭出「罷課」大旗,一旦事成勢必令教育局進退兩難,大增談判撤回籌碼。但老紀得知家長對罷課相當有保留,既希望教師帶頭,又確定自己子女即使罷課也要回校上課,務求減少對家長影響。家長立場堅定,更是多數,令教協及學生組織學民思潮也要緊隨。上月底9萬家長上街高呼「撤回」,成為最強反對能量,如今卻擔心運動影響子女留在家中,罷課極大機會拉倒。反對國教科前路,隨時出現「成也家長,敗也家長」的窘局…協調教師、家長及學生的團體「反國民教育大聯盟」昨晚開會討論開學後行動,教協及反對國教科的中學生組織學民思潮都派員出席,初步擬定9月初會有行動,具體行動詳情到周四才有正式公布…
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坦言,罷課要獲得公眾認同,「試過有工會搞罷工,搞完連個工會都解散」,他又舉回八九民運期間,香港不同大學發起罷課運動,「八九年一樣要返學,無人話過罷課等如不返學」明顯地他對罷課立場,亦受家長要求影響。從運動本質看,群眾運動是最終能令政府屈服的一着,罷課是其中一個選擇,然而現時罷課與否的重心,好像由「應否罷課」轉移到「會否對家長有影響」,結果令如日方中的力量漸漸冷卻…成名認為,激進派選民上升,主要是對政治的不滿及擔憂,包括特首梁振英上台,接二連三發生僭建事件、講大話、用人不當,加上他與中央關係密切,更是疑似共產黨地下黨員,接受了中央委派的「四大政治任務」。而事實上,任務之一的國民教育科又真是強推中。成名指出,這會令選民傾向支持用積極抗爭手法或不合作運動去對抗政府的人民力量及社民連,而不是投完票就算數的政黨。
3.2. 家長炮製階段勝利,減輕升級罷課壓力
家長組後來著書解釋,他們從沒排除罷課,只是在運動升級瓶頸裡,想用其他方法保持動力。
家長組梁少玲,《爸爸媽媽上戰場》84:
家長組從沒排除罷課,倘若孩子少上一日課就能把國教推倒重來,我們大概會立即彈起扯開喉嚨狂喊支持,相比起家長組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的默默耕耘,這實在太划算了。但罷課只能是最後一著,最怕的是罷課弄得「半桶水」,整場運動無以為繼。而在一些骨節眼上,對如何罷、怎麼罷、如何組織等問題,辦學團體、學校、教師、家長和輿論意見紛耘,我們摸不清也看不準勝算。事到如今,運動如何在開課日後走下去已到瓶頸位。我的理解是,怎樣演繹國教版圖的結果,成為關鍵。
當時他們預期用「國教版圖」反映開科情況嚴峻,但據所得回應顯示,多數學校未打算在9月開科,部份學校聲言堅拒三年內開科,甚至不會使用當局資助。家長組決定,將這結果演繹為階段勝利,指國教科已名存實亡,由此減輕升級罷課壓力。好些傳媒亦按他們框架報道。
家長組梁少玲,《爸爸媽媽上戰場》84–85:
8月22日,我查看「一人一信」和「國教版圖」的初步結果,看到開科的學校寥寥可數,大部分表示不開科或未決定,不少更堅拒在政府訂定的三年開展期內開科,甚至表示不會動用教育局向每問學校批出的五十三萬元撥款。我閃過一個念頭,何妨換個角度來看?我立即發了一通電郵給家長組:「國教版圖原意是帶出問題的迫切性,但看現況是不推的多,是否該把結果演繹為運動的初步勝利,藉此維持質疑國教科的主調,並點出家長、辦學團體和學校的質疑,讓事實勝於雄辯?另一方面,這也可鼓舞支持者,顯示『一人一信』有實質成效,讓他們的力量過渡至長期監察,同時集中給力予學校開科的家長。這還能減輕即時罷課的壓力,因為學校不推科,實質上該科已是名存實亡。」
星島日報(2012年8月31日):
反對德育及國民教育科的聲音不絕,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在新學年開課前公布,全港五百多所小學中,只有八所表明在九月推行德育及國民教育科,七十七所堅持未來三年不會開展,一百三十七所首年不推行。而由八月開始至今的「一人一信全民運動」,已有逾六千人經網站取得一人一信的範本。關注組發起人陳惜姿昨日形容,行動已取得勝利。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早前主動接觸辦學團體,以及透過義工致電訪問學校,了解全港中小學在來年開辦國教科的情況,並將之製成「國教版圖」。全港五百多所小學中,關注組接觸了三百五十四所,其中只有八所明確表示在九月推行國教科…此外,一百三十七所在首年試行期不推行國教科,包括拔萃小學、英華小學、協恩中學附屬小學、聖保羅男女中學附屬小學等。七十七所堅決表示未來三年不會開展…對於政府為每所學校提供五十三萬元,作為開展國教科的經費,在得到回覆的學校中,四成三表示新學年不會動用撥款,其中港島民生書院更表明,未來三年都不會動用有關撥款。
蘋果日報(2012年8月31日):
不過,仍有40間持觀望態度,包括瑪利曼小學;92間不回覆,包括香港培正小學、喇沙小學、瑪莉諾修院學校(小學部)等;8間小學表明新學年將會推科,包括鮮魚行學校、浸信會呂明才小學。新生命教育協會呂郭碧鳳中學則表示明年將會推科。
3.3. 罷課以外:連結選舉和議會
當時有評論人王岸然認為罷課升級效果有限,建議將立法會選舉當作變相公投,凝聚民意綑綁候選人取態,並以罷免特首「不收回、就彈劾」作為議會向當局施壓的籌碼。
信報(2012年8月1日):
由於「國民教育」科毋須立法會通過,什麼議會抗爭或「拉布」之類的表演沒有上演機會,而且要到9月推行,政府的策略是要造成既定事實。據過往經驗,政府只要頂過浪潮就沒有問題了,老師和家長只能在「如何改善教材」的枝節上浪費氣力。林鄭在遊行後拋出的成立各界委員會改善監察「國民教育」,橋不怕舊,正是沿用殖民地時代遺留下來行之有效的舊橋。網上有很多討論, 「七二九遊行」之後,運動的方向似是朝「罷課」之路進發。筆者認為,這不應是最有效的武器,因為大規模、全港一致罷課的局面幾乎不可能發生,技術上亦極為消耗人力物力;加上時在9 月,政黨正忙於選舉,社運界中人不少與政黨中人重疊,想幫忙也會有心無力。罷課如果象徵式進行,只有新聞效果,對教育局沒有足夠的阻嚇力,難以在9月有效推行,所以罷課只算是次選的策略…
社運的目標要得到全民參與才有效力,而欲全民參與,目標必須簡單有力。要推倒「國民教育」的最好方法是全民投票,在沒有全民投票機制的香港,我們已有不太成功的經驗,就是利用9月的立法會選舉,把「國民教育」的議題當作「變相的公投」。已經有人提議,要逼建制派議員在參選政綱中表態列明是否支持收回「國民教育」,這個提議已經起到一些效果,包括民建聯的議員已經表態要求押後、再作諮詢之類不到位的說法, 「不到位」是指目標不夠簡單,不足以構成公投的作用。還有,就算民建聯等建制派明確表明要求收回「國民教育」,那還是不到位的,因為選舉一過,當選的建制派不會再做什麼,甚至談也不談,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實上,推動「國民教育」是行政權,毋須立法會通過,議員從來只是口頭反對就算交差。
不過,立法會有罷免特首的權力,如果政府不在9月撤回「國民教育」科,議員可以在立法會推動彈劾特首,有三分二議員彈劾特首,他就要下台。把彈劾的承諾與選舉掛鈎,就可以利用9月的選舉推行「公投」「國公教育」的議題,發揮人人可以參與的人民力量。反「國民教育」聯合陣線只須推動議程的設定,要求所有立法會候選人清楚表態,如當選議員後,將利用手中一票參與彈劾梁振英,除非政府收回「國民教育」。還有的是,在8月底至9月初開學之前,再搞一次群眾造勢大會,如果人數有六四晚會的二十萬人出席,大事可成;沒有一位議員可以抗拒把「不收回、就彈劾」的承諾寫進政綱裏。
連結立法會選舉和議會力量進路,逐漸演化出幾個版本,包括學民脅迫建制表態,以及後來泛民的議員草案和人民力量的拉布陣線。
▍4. 最後一擊第二集:良心巷戰大龍鳳
來到8月最後一週,開科委員會正式成立,由當局眼中具公信力人士胡紅玉做主席。胡紅玉說會主動了解民意,並主動檢視「當代國情」參考教材,又不排除會建議撤科。
蘋果日報(2012年8月26日):
胡紅玉昨接受電視台訪問時表示,擔任委員會主席不是政治任務,亦不是要為政府護航,委員會會討論所有推行方法,包括是否需要獨立成科或滲透入公民教育中教導,亦不排除會建議撤回國民教育科,但最終要由政府決定,三年試行期並非上限,若三年後有問題尚未解決,屆時必須處理。不過,胡紅玉沒有說明在甚麼情況下會建議撤回,只是泛泛而談國民教育科應培養學生獨立思考,涉及香港人的身份認同時,老師授課應講客觀事實,盡量避免加插情感反應。
與此同時,吳克儉局長在電視訪問上澄清,推行國教不是政治任務,又相信沉默大多數都支持國教。
「歪理局長」吳克儉昨接受亞洲電視國際台節目《時事縱橫》訪問,將於今晚播出,亞視昨《六點鐘新聞》先播出撮要。上任半月便鬼祟上京見教育部長的吳克儉,聲稱從未收過任何人指令必須推行,否認是政治任務。9萬人上街反國民教育科,吳克儉卻稱贊成的人其實更多,「若你看看香港的學生數目,單是小學生便有40萬名,加上家長數目更是過100萬」。主持追問他是否認為沉默大多數是支持國民教育,他肯定地回答:「I believe so(我相信是)。」
吳克儉表示,新成立的開展德育及國民教育科委員會,主要了解各界在三年開展期的意見,押後推行的可能性很低,「以目前計劃,實在沒有打算或有迹象指我們應該推遲」。他間接自揭該委員會主席胡紅玉昨稱或會延遲推行是緩兵謊言。
對反國教陣營來說,面對開學在即,9萬人上街都不被視為民意,除了罷課,各種想得到升級行動都做盡,運動還可以怎樣下去?家長組一輪腦激盪,想到昔日民主歌聲獻中華,決定花力氣做最後一場放煙花式「大龍鳳」,當作暑假階段總結,讓家長與學生收拾心情退守學校,準備開學後打持久戰,即後來政總解散所說的「巷戰」。
家長組孔雪怡,《爸爸媽媽上戰場》94–95:
729遊行有九萬人,教育局局長吳克儉說沒出來的人更多,他們都是支持國民教育的,叫人嘩然。當政府刻意看不到民意,我們可以怎樣?當時,社會上支持罷課氣氛不算強烈,也沒有強而有效的組織擔起協調工作。家長組一方面與辦學團體交流,一方面推動「一人一信」、「國教版圖」、向立法會候選人發問卷等?都是煩瑣而費力的工作,還要尋求更多知名人士出面?拍攝反國教的宣傳片。但到最後,我們要不要做一場「大龍鳳」?為這激動人心的暑假來個階段性總結?8月3日,家長組的文宜小姐又在電郵腦激盪要找誰寫文、畫畫、寫歌、拍MTV,很自然便想到早期為反國教站台的歌手黃耀明,然後「IT 超能俠」Francis突然插嘴:「just brainstorming,不如搞場反國教演唱會!」以「師奶」主導的家長組,很快就聯想到八九民運時在跑馬地舉行的「民主歌聲獻中華」、電視劇《天與地》大結局的Rockfest,接著便七嘴八舌「拋」出歌星藝人的名字,起初只像是集體發一個美夢。想不到,最後夢境會成真。惜姿總結各人拋出來的想法,以「宣布」的語氣發了這電郵:「希望在開學之前,舉辦一個為市民、學生、家長打氣的活動,最好是一場音樂會,加上畫家、其他表演者,用歌用畫,柔性表達我們對下一代的憂慮和良好願望,同時也呼籲家長回到家裡,努力教好小孩子。我們不想再跟漠視民意的政府鬥大聲、鬥人數,只想讓家長們作好準備,開學後打持久戰。」我們提出這個建議,以為異想天開,誰知大聯盟眾團體竟然同意了,還承擔籌集經費和籌備工作!…大聯盟確認901音樂集會要有一個清楚的信息:我們絕不妥協。
家長組李玉蓮憶述,大聯盟內社運人士起初對大龍鳳構想有保留,認為不應以快樂集會作為大型運動最後一著,但後來大家同意,用貼近主流方式,有機會爭取更溫和人士加入。
家長組李玉蓮,《爸爸媽媽上戰場》114, 207–208:
2012年開學前最後一個周末—9月l日,舉行了「良心話事‧守護孩子:公民教育開學禮」,這活動還未有這個「偉大」的名字之前,我們都叫它作「大龍鳳」﹐意思自然是最後一場大戲。是的,當時我們確以為政府會寸步不讓,放煙花式的顯示力量行動已經沒有意思。我們準備退守學校,長期抗戰…大聯盟內社運中人固然不想就此打住,更不同意以快樂集會的形式結束。「他們認為這種形式的集會沒有壓力畀政府,更似自己開心一下。而且,找來藝人搞成演唱會影式,若出現歌迷舉牌和螢光棒,對社運人來說,係災難。」雖不盡同意,大聯盟最後也願意嘗試沒那麼抗爭性、比較貼近主流大眾的形式,讓運動更能切合群眾中的溫和派,「做大個餅」。結果,901大會獲得不錯的迴響。四萬名市民握著時晴時雨、草地濕滑之苦,萬軍一心,氣氛有如共同盟約。事實上,729遊行的汗與901集會的雨,令支持者紛紛蛻變為持份者。
大龍鳳構想,終於變成9月1日金鐘政總眾星拱照的嘉年華與音樂會。
蘋果日報(2012年8月24日):
大聯盟發言人沈偉男表示…開學禮是繼7.29大遊行後的大型親子集會,屆時添馬公園、立法會廣場及政總廣場,三處同時進行三小時嘉年華,民間團體辦公民教育活動,包括書展、教材展等,人權組織亦會到場派發公民教育單張。緊接嘉年華的親子大集會,於下午5時至晚上8時舉行,有表演及論壇,大聯盟指晚會內容待定。大會主題曲,由八十年代小島樂隊區新明改編《問我》(反國民教育版),歌詞嘲諷政府做錯:「問你點樣搞呢科?其實邊位寫呢一科?我哋誠意講一聲,你係錯!」
學民思潮召集人黃之鋒前兩日在《爽報》專欄說音樂會是最後行動,言猶在耳,其組織又逕自發起試水溫式升級行動,就是由8月30日(週四)下午4時起連續三日佔領政總。
爽報(2012年8月29日):
近來新高中學制很愛講OLE(Other Learning Experience),即是你除了在常規課堂外,會做甚麼增加學習經歷。我相信我在這個暑假透過學民思潮拿到的OLE,是一般學生上任何課堂、興趣班、課外活動也拿不到的。透過8天街站,我學懂如何每天動員百五人深入地區宣傳理念。透過城市論壇,我學懂如何在對手沉不住氣時義正詞嚴地反擊。透過萬人遊行,我學懂如何在台上向市民發表激動人心的演說。這個暑假帶給我的一切,將會一生刻在我心裏,九月一日的「良心話事‧守護孩子」公民教育開學禮大集會,將是暑假最後一個行動,下午5時在金鐘政府總部添馬公園進行集會,但願729遊行不會是反對國民教育科運動的頂峯,我深信集會必可讓撤回課程的聲勢再創高峯!
明報即時新聞(2012年8月29日):
學民思潮發起「佔領政府總部行動」,由明日(周四)至9月1日(周六)一連3日,通宵在政府總部外抗議。學民思潮表示,他們將由周四至周六,每日上午9時至晚上11時,在政府總部外舉辦活動,要求政府撤回國民教育科。學民思潮預計,每晚有不逾30人通宵留守,所以未有向警方申請不反對通知書。如警方清場,將不會反抗。
學民三名成員,更宣佈在留守期間同步絕食72小時,又說若政府一意孤行,不排除繼續絕食下去。
蘋果日報(2012年8月31日):
學民思潮三名成員更突然宣佈,將抗爭行動升級,昨起在政府總部外絕食三天,其間只喝清水。若政府繼續一意孤行,不排除絕食行動延續下去。黃莉莉是三名絕食學生中唯一的女孩,也是最瘦弱的一位。她說,家人知道她絕食,但沒有阻止,父母只話了一句:「你因住暈低。」她卻不太擔心,還向記者表示:「就嚟開學,暑期作業都未做,所以帶埋嚟一路絕食一路趕做作業。」另一名絕食學生是與黃之鋒一起創立學民思潮的林朗彥,新學年將入讀中文大學文化研究學系;他說家人不知他絕食,也不太贊成他參與抗爭活動。在港出生的混血兒凱撒更是午餐未吃已開始絕食,之前沒通知家人,「無路可走,係政府逼我哋!」
2012年8月30日 16:50 學民思潮 FB 絕食宣言:
…我們想做回一個普通的中學生,在暑假的日子裡和家人旅行,與友人嬉戲,但我們的心好痛,我們無法丟下心痛不顧一切,來到八月的最後兩天,我們知道僅餘的日子不多,但不甘心,我們仍心存希望,我們深深相信國民教育科會被撤回…我們很愛惜我們還能看到的是非黑白,我們很喜歡我們還能聽到的真確事實,我們很喜愛我們還能嗅到的民主氣息,我們很愛護我們還能觸到的自由自主,我們很珍惜我們還能說到的敏感議題。但我們怕,我們很怕,怕下一代不再如此。
我們絕食絕不是用生命威脅政府,更不是為了成為英雄,所謂「民以食為天」,我們放棄人最基本也是最需要的食物…不是愚昧,是我們已無計可施了。包圍中聯辦、追擊吳克儉、九萬名市民遊行、擺設街站收集十萬個簽名、追擊候選人、長征……一切一切我們都嘗試了,但政府仍然充耳不聞,「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政府的卑鄙我們看到了,但我們絕不可允許他的通行,我們絕不可低頭,我們堅持信念,要求撤回國民教育科。為了思想自由,情感自由,為了下一代,為了香港的明天,我們自願絕食,堅決不已。撤回洗腦國民教育課事不宜遲,梁振英政府必須站出來回應訴求,面對民意,你責無旁貸。我們相信明天的陽光,也相信我們能夠每天看到晨曦的陽光。
三名絕食同學由於身體轉差,9月1日午夜提早結束絕食,但大聯盟十名教師、學者和大學生宣佈加入無限期接力,並向當局發出最後通牒,要將撤科壓力帶到9月3日開學日。絕食引發民情升溫,亦成為立法會選情變數。
▍尾聲:多元叫價,各懷底線
行動升級一回事,反國教陣營的叫價訴求,背後又另有乾坤。
泛民在2011年6月立法會大會上,本提出過在國教科加入普世價值與人權元素、或用公民教育取代國教及將中史列為初中必修科。眾多議員曾強調不是反對國教,只要百花齊放就可接受。民主黨更說,他們不過想當局釋除疑慮,不是要推倒重來。
其後,包括學民等反對國教科團體打正旗號高叫「不容黨員撰寫課程」、「撤回洗腦教育/染紅教育」口號,主要導火線是中方官員出位言論,以及當局所推文件與所資助教材有灌輸愛國認同傾向。抗議過程中,他們具體訴求是撤回諮詢稿,反對獨立成科(2011年8月學聯及學民發起之聯署聲明)、撤回課程文件並重新諮詢(2012年513大遊行討求),背後邏輯是為文件內容與推行程序撥亂反正。按一般情況,重新諮詢未必帶來全面推倒,反而更可能意味政策回到原點,用別種方式推行。
2012年7月中成立的民間反對國民教育科大聯盟,匯聚了學民、教協、家長組及聚多民間團體,當時最主要共同訴求是叫停9月開科。7月22日,大聯盟聲明說,要求擱置三年開科期限、檢討公民教育、加強人權教育,成立人權教育工作小組並公開資助國民教育機構準則。不言自明,是要以公民教育和人權教育來抗衡國教的政治灌輸,這議程後來說得更直白。8月24日,大聯盟發起連續三日長征到港九新界多間官立小學,就表明要求政府先撤回再諮詢,甚至考慮將國教納入公民教育框架內進行。
在「撤回洗腦教育」口號下,反國教陣營各有其演繹方法。回顧2012年9月前一系列聲明與報道,從字裡行間可看到,對好些團體如教協甚至學民來說,不是黨員撰寫課程、不是「染紅」的國教其實並非不可接受。
2011年10月《施政報告》時,教協聲明說教育界所認同是真正全面的德育、公民及國民教育。到2012年7月5日,教協聲明說反對洗腦式國民教育,主張課程應正名「德育及公民教育科課程」,設督導委員會來保證政治觀點平衡。翌日該會回應「中國模式」手冊時又強調,他們一向支持國民教育,只反對洗腦式教材。
7月16日,學民成員黎汶洛在電台上批評當局操之過急,認為目前推國教時機未成熟。7月23日,學民回應羅范椒芬聲明重申,成員認為國民教育有其存在價值,但當局所推課程問題多多,因此要求先撤回再諮詢。兩日後,學民聲明再說原則上支持民間理解的國情教育本質(如認識六四和李旺陽事件),但不同意官方強迫建立認同的國教。7月28日,學民張秀賢又撰文說,他們反對強行獨立成科,認為國民教育應放在公民教育框架內進行。
729遊行後,泛民各自調整講法,以聯合記招擺出稍強硬姿態。民主黨何俊仁稱反對洗腦式國教,主張先撤回再諮詢,甚至用公民教育來推廣國家歷史文化;民協、街工亦主張重新諮詢才可推行;公民黨梁家傑則主張歷史變成必修科,並將中國文化、藝術科目辦得更有聲有色,強調該黨從不支持國教獨立成科(但2011年余若薇修訂案卻主張,在何俊仁有條件撐國教成科議案上加人權內容)。
那邊廂,培訓最多教師的教育學院,剛加入了國民教育課程給準教師來副修。當時甚至有建制中人認為教師培訓不足,反對當局三年內急推國教科,建議應由學校決定是否開辦。除了學校自決,整個調子跟民主黨無大分別。
行動升級前,有網台訪問學民成員張秀賢,討論反國教大聯盟的議價與行動策略,預算如何與政府交手接招。
香港人網 風也蕭蕭 第293集 天外嘯嘯(2012年8月15日):
快必:「今日一定要訪問到學民思潮,因為跟我們撤銷國民教育科陣線有些差異。他們趁選戰期間不斷問候選人國民教育取態,老實講,你不問也知講甚麼,難道葉劉會說贊成撤回國民教育?你問教協、民主黨、何俊仁、單仲偕都會說撤回,盡議會一切努力抵抗,誰不這樣說?但我們撤銷國民教育科陣線寫明:立法會候選人會否盡議會一切力量,包括拉布來抵抗?」于飛:「還要他們具體協調聯合,不是各有各做,或當天不出席去了別處。」詩陶:「某簽了等於綑綁,議員在這事上有統一取態,譬如一起拉布或者離場之類。」
于飛:「沒錯。他們議員自己會協調,甚麼時候或甚麼方案後,過了民生議題後,3年內有甚麼具體阻礙方式,他們懂得這些。所以互相協助是核心,否則有人說不排除做甚麼甚麼…」詩陶:「我們擔心政府最終會走以下這四條路線:第一,保留德育及國民教育科名,容讓各院校或團體以其框架統整,自製教材,例如循道衛理那些學校就用這方式(快必:他們的框架是『生命教育』);第二,梁恩榮方案。將公民教育列作必修科,不叫德育及國民教育,叫公民教育,但保留國民或國情教育的部份。」快必:「我聽過有人說,我們常常想做好的人權教育、公民教育,沒資源沒機會,現在正好乘勢,踩著國情教育上,變成公民教育。聽聞教育局已接洽各大專院校學者…」
于飛:「以我理解教育界很多人受落,起碼不是完全教那些專題,而且公民教育打底也建立到批判思維。整件事本來很政治,但很多人只怪責那本教學手冊,只要坊間有不偏不頗(教材),像自由黨也講,其實已可接受。初中小學辦,自由、民主、法治怎樣理解到?彷彿有公民教育打底,服解毒丸再吃毒藥,其實很混亂。現在中小學生,哪些最易消化,表面上最言之成理就覺得正確。還要憂慮是像國民教育小先鋒,你有專題在某科目裡,日後可加銀彈推行。」詩陶:「第三,分拆上市,強化之前所做,銳意滲入各必修科目,化整為零(于飛:現在已有,這最難搞);第四,加強外圍資助,譬如北上交流團。」
快必:「學民思潮Tommy[張秀賢]可以phone-in了。」詩陶:「直入正題,我們撤銷國民教育科陣線想問學民思潮幾個問題,擔心政府變陣,你們會否接受。假如出現以下情況,請你聽聽:第一,保留科名,容讓各學校有校本課程;第二,國民教育科改名做公民教育科,有公民教育,也有一章國民或國情教育。先問這兩個。」Tommy:「第一那個與現時無分別,根本我們不會接受。」快必:「但內容是那些生命教育、人權教育又能否接受?」Tommy:「人權教育通識也有講,再推一科又重疊,難道要玩死學生嗎?」詩陶:「第二,變成公民教育(必修科),有一章國民教育…」Tommy:「你取消中史科,現在推通識科有『現代中國』已足夠。就算公民教育科我們也擔心魔鬼在細節中,永遠細節最難搞。要視乎實際內容,現在教育局那國民教育也有提普世價值、自由民主,但我們不接受,就算加進這些,也不代表這科可以成立。」
詩陶:「第三,分拆上市,整個德育及國民教育科課程滲在各科裡。」Tommy:「這個一直在進行,談不上我們接受與否,現在也要監管。」快必:「你們如何監管?」Tommy:「家長組一直與我們合作都這樣,看見不妥就報告,我們一定會監察。我們很多中學生會讀教科書,就看課本有否問題。」詩陶:「最後,愛國交流團。」Tommy:「愛國交流團我們也不接受。」快必:「那如何監管?也是揭露出來批評?」Tommy:「一定是揭露。」于飛:「Tommy我還想問,剛才談到梁恩榮方案,學民思潮頗清晰要求撤回國民教育科。若變成公民教育框架下一個章節,其實也叫撤回,到時你們在道理上把行動繼續下去?」Tommy:「一直也要看細節,我們覺得這科最大問題不是教材,而是設立目的。」于飛:「他們就是不設立,而是設立公民教育必修科,不獨立成科,那內容只是一個章節。」Tommy:「其實很難回答,我們內部未談到這假設性問題。我個人理解,歐美國家公民教育少用教科書,他們有很獨立的監察委員會,一群教育界的教授,各派別也有人,一起審閱教材。如果有這種監管,就不用太擔心。但以現政府撥公帑取向,一定是反對。」于飛:「最後,我們陣線也在推動約章行動,跟你們約章的方向有否合作關係?現在看到你們約章要他們(候選人)表態為主…」Tommy:「不止要表態,前天劉健儀說要求政府暫緩,我們也問實質行動,她答不上來。」于飛:「你們有否提供實質行動要他們承諾?」快必:「例如拉布…」Tommy:「有很多辦法,我們擺街站、遊行、收集簽名…都未用盡,甚麼方式都有得商量。但現階段,我們覺得你們那是升級版,我們很歡迎,理念一樣,不應因黨派分歧就不能合作。」
經過暑假漫長角力,數以萬計自稱覺醒市民嚮應學生和家長「撤科」口號參與運動,信賴搞手代為申張訴求。但多種跡象顯示,反國教聯盟各成員一直保持含混狀態,未按優先次序排列叫價與底線,為交手博奕訂出相應策略或共同行動綱領。這一現象,到運動後期就變成極大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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