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葉歡 — 一生美麗一次(1993)
1990年底葉歡發行完《珍惜我所有的感受》之後,心理健康失調嚴重,整整消失了兩年半。1993年5月,她才帶著《一生美麗一次》回歸歌壇,從封面與主打單曲〈你的寶貝〉看來,葉歡「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和《珍惜我所有的感受》時期的自在灑脫不同,《一生美麗一次》想塑造小女人的溫柔形象,即使唱的還是情歌,想從失戀晉升到成熟的成家、生子,這個對當時葉歡新形象的營造,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但《一生美麗一次》是個頗可惜的作品,形象重塑成小女人沒有問題,倒是在音樂上的成果表現顯得侷促了。這張專輯的製作人迎來吳大衛,吳大衛對西洋曲風與爵士(特別是Fusion)特別擅長,他的歌一直都給人濃烈的都會風,這從他在首張專輯《因為愛你》幫葉歡寫的〈夜色〉就能聽得出來。但這張專輯吳大衛似乎太執著在形象的改變,沒有發揮他都會、西化的強項,音樂上沒有亮點。就連形象營造也不能連貫與一致,專輯有一半的歌是很幸福開朗的小女人葉歡,另一半又是悲情苦悶的苦女葉不歡,這兩種壁壘分明的歌曲在專輯裡相互交錯,聽起來也是讓人覺得人格分裂。
《一生美麗一次》發行時間是1993年春天,距離前作隔了2年半。這2年半的時間在當時競爭激烈的華語樂壇來說,是極為殘酷的漫長時間,這段時間最明顯的是港星大舉進入台灣*,為台灣樂壇注入新能量,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港星大舉來台同時也與台灣歌手競爭資源。就結果來看《一生美麗一次》比起葉歡的前五張專輯,明顯地感受到水準下降。
專輯大量採用了製作人吳大衛的創作,並加入楊明煌、王海玲、王繼康、鄭智化、錢幽蘭等第一次貢獻詞曲。編曲陣容有陳志遠、屠穎、Iskandar Ismail、王繼康、Belinda Foo多人共同分擔。這個創作布局可以發現製作人吳大衛的創作著力不淺,整張專輯以合成樂器的編曲顯得很鬆散,水準落差比較大。
《一生美麗一次》交錯小女人葉歡與苦女葉不歡的兩個極端面貌。葉歡自己作詞,意境甜蜜又大膽的〈你的寶貝〉果然幫她開啟新的境地,她的歌聲情緒溫柔婉轉,完全是歌裡那個想替另一半生孩子的小女人。鄭智化詞曲的〈我要給你一個家〉也出色地展現葉歡的溫馨面,旋律與詞意都很容易入耳,可惜Belinda Foo的編曲太過呆板無趣。翻唱吳大衛作給陳淑樺的〈等待風起〉(1986)為〈兩心相繫〉,本可以是一個大亮點,但新詞與編曲都沒有像原曲帶來的歡快魄力。〈大膽愛我〉、〈只怕是一場夢〉都是吳大衛的作曲,聽起來不過不失,但也沒有驚喜。結尾的〈愛要愛的自然〉倒是小清新的合適結尾。
小女人葉歡部分的亮點不多,苦女葉不歡部分就好一些。專輯標題曲〈一生美麗一次〉乍看標題似乎是正向歌曲,孰不知張方露作詞的這首歌也是慘到不行的苦情曲。
遇上了你 就註定我的悲劇
飛向太陽去 一生美麗一次這一次 眼淚是紅的血
天和地 誰聽到我哭泣
雖然歌詞是葉歡擅長的苦情風,但吳大衛的曲與屠穎的編曲確實也給這首歌有別過去情歌的況味,葉歡駕馭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王海玲詞曲的〈你對誰都好就是對我不好〉在簡約的編曲下特別能凸顯葉歡的浪漫婉約的音質,另一首〈午夜12點10分〉更有驚喜,雖然馮子瑛重複用了兩種「燈」來隱喻不夠高明,但楊明煌的曲抓住了葉歡的中音的美麗音質,Iskandar Ismail用了拉丁吉他放進Bossa Nova式風格,在整張專輯普遍沒有亮點的編曲裡,特別跳了出來。劉虞瑞/錢幽蘭組合的〈重逢〉是專輯另一首小品情歌,情感的濃淡拿捏適中,越聽越令人喜歡。
睽違兩年半,葉歡以《一生美麗一次》重新出發,換了更溫婉的形象,但歌曲轉型有種進退兩難的尷尬。這張專輯沒有什麼特別失敗的作品,聽起來也很順,但比起葉歡前五張專輯的高質量與兩年半的等待,仍是覺得應該還可以更好。畢竟,一生美麗一次。
* 香港歌手大舉過洋來台灣的契機正是與葉歡《珍惜我所有的感受》同期發行的林憶蓮《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大賣特賣後,香港歌手一窩蜂都到台灣來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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