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葉歡 — 你讓我悲傷又歡喜(1994)
1994年,是葉歡歌手出道已經七年了。
在這之前,1993年秋天發行了第一張精選輯《鴛鴦錦》,是來得稍晚,一次聽到葉歡所有最精彩時刻的集結,更不用說標題單曲〈鴛鴦錦〉裡她的聲音多麼高雅美麗。這七年期間,她從一個憂鬱冷豔的個性派,慢慢轉型一個堅強、高雅的氣質歌手,接著又變得從容自信,最後成了一個帶著溫婉氣質的小女人。1994年的葉歡已經是個有地位、有實績的大牌歌手,但迎接第八年的她,也立刻面臨殘酷的現實,在音樂上要怎麼走? 還要再轉型嗎?
這個該不該轉型、怎麼轉型、怎麼不轉型的尷尬與卡關在《你讓我悲傷又歡喜》顯露無遺。
《你讓我悲傷又歡喜》繼續由上一張《一生美麗一次》的吳大衛繼續製作,創作陣容幾乎延續前作、吳大衛、陳志遠、陳樂融擔綱專輯多首的詞曲,再配合鄭智化、錢幽蘭的點綴;專輯的創作新亮點是迎來林秋離/熊美玲夫妻檔譜寫了兩首作品。以創作面來看,《你讓我悲傷又歡喜》主要以合作過有默契的創作者繼續守成,但也找來林秋離/熊美玲為專輯注入新鮮感。
新加入創作陣容的林秋離與熊美玲說,葉歡的聲音裡總帶著一股難掩的哀傷,所以他們寫了〈你讓我悲傷又歡喜〉給葉歡。
熊美玲完全明白葉歡聲音的魅力,所以〈你讓我悲傷又歡喜〉的旋律是在她最能發揮的中音域裡展現高度質感的婉約與柔美。林秋離的歌詞有非常令人驚喜的破題:
我想變做你 隨你呼吸而呼吸
我為自己不是你而哭泣
銀色月光裡 你的夢囈像嘆息
我是如此著急 因為不知道 你夢到哪裡
但也由於A段歌詞意境極為鮮明,副歌反倒顯得平庸許多,就像是一般的訴情語句。〈你讓我悲傷又歡喜〉那充滿壓抑的婉約仍是有一定水準,在葉歡眾多成功的抒情歌中也屬佳作。另一首林秋離/熊美玲貢獻的〈懸崖邊緣〉是一首葉歡沒有嘗試過的藍調曲風,可惜曲式沒有給給人印象深刻的hook,歌詞也少了新意。
繼1988年與王傑合唱的經典對唱曲〈你是我胸口永遠的痛〉讓兩人的聲勢攀上顛峰後,專輯再以葉歡與姜育恆合唱的〈天天等天天問〉做為主打,當年在葉歡出道單曲〈因為愛你〉跨刀口白的姜育恆與葉歡終於有實質的合唱,陳志遠的旋律相當討喜,兩人的音質落差很大,合唱也有火花,也特別能聽到葉歡迷人的聲線。
專輯裡還有許多抒情小品有很高水準的發揮。鄭智化詞曲的〈留著淚不哭〉再次抓緊葉歡的中音質感,陳樂融/吳大衛組合的〈女人心〉讓葉歡能如說故事般地訴說心情,也令人著迷,但也別忽略王繼康編曲妙用小提琴與鋼琴,那近似即興的穿插總帶來神奇的一筆。但專輯裡最精彩的一首歌莫過於陳樂融、吳大衛詞曲的〈愛你一生夠不夠〉。
過去葉歡歌裡走溫暖路線的歌曲不少,〈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走大愛路線、〈我要給你一個家〉帶著想望與期待,但〈愛你一生夠不夠〉突出的部分是它很入世地表現戀愛中的甜蜜與美好,陳樂融與吳大衛合拍的詞曲讓葉歡的聲音去表現很單純直接的愉悅。
一生夠不夠
我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溫柔
你笑得像個天使 拉住我的手
從今以後 沒有機會寂寞一生都給我
我發現愛情變得越來越生活
你笑得像個孩子 不讓我回頭
愛你一生夠不夠
〈愛你一生夠不夠〉和葉歡眾多情感濃烈的情歌成為反差,在她激情火熱的另一面,單純的溫柔也極度有說服力。
成也吳大衛,敗也吳大衛。專輯裡吳大衛找到新情歌的出路,也同時想要展現突破的決心,陳樂融/吳大衛詞曲組合又端出〈離開我會不會放不下〉、〈世界不該有感情〉兩首與陳/吳組合端出的情歌截然不同,卻完全不適合葉歡的歌。前者是一首R&B舞曲,但葉歡完全無法投入該有的聲音表情與節奏感,反倒彰顯了葉歡在舞曲類別吃癟的窘態;後者副歌曲式奇異,聽不到歌詞要有的灑脫,只覺得是首很怪的歌。專輯還有錢幽蘭譜曲的〈偷心〉也在乏味老氣的歌詞與編曲中顯得黯淡,劉虞瑞/陳志遠詞曲的〈我只是一個女人〉像是應該出現在《一生美麗一次》沒有被採用的中庸作品。
儘管葉歡在專輯裡的聲音表現依舊搶眼,但仍無法掩蓋吳大衛製作上的矛盾與瓶頸,《你讓我悲傷又歡喜》終究成為一張偶有佳作,整體來看不夠突出的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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